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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16水患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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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汝慧看韩宝来陪主席下楼,有说有笑,她一颗心才落到实处。夫人问:“宝来,喝酒吗?”

“开一瓶茅台。庆祝宝来脱胎换骨。”主席很有把握韩宝来从此洗心革面,不再犯低级错误。这孩子是可以教化的,他有信心。

夫人说道:“你爷俩喝茅台。我们喝香槟。”

菜肴不过是家常菜,陈汝慧做的四个湘菜:剁椒鱼头、口味虾、酸菜滑牛肉片、爆炒蒜蓉茼蒌;厨师做的烤鹅、卷春饼,主食是金玉满堂,即白果、腰果、葫萝卜丁、香芹丁、核桃仁、玉米粒、红豆、百合、莲子等的集合。

韩宝来很久没吃到美食,像是饿老虎,夫人说道:“别人说宝来大吃大喝,别有用心。他年轻,食量大啊,不像我们吃一点就可以了。”

“吃,不管它。别挥霍公款,别公开铺张浪费,要吃搞家宴嘛。”主席定了规矩。一瓶茅台,主席只饮小半杯,其它的,韩宝来包了。陈汝慧递眼色给他,可是这个酒痨视而不见。好在主席对韩宝来喝酒,并不感冒,还给他倒酒。

夫人善于察言观色:“汝慧,别阻拦他。亏他苦熬了三个月,肚子里天天是清汤寡水,瘦得脸都凹陷了。多吃点。”

陈汝慧陪着笑脸,眼光落在韩宝来脸上:“他呀,瘦不了的,一个月,保证他红红蛋蛋了。”

夫人说道:“汝慧,你要管严他。原则问题,不要让步。敢不听你的,你打电话给我,我来治他。”

主席也说:“嗯,汝慧不要再管村里的事情了。你最大的任务,就是跟紧他,不让他亲近别的女人,也不给别的女人亲近他的机会。”

“是,我就粘着他,他走哪,我就跟到哪。”陈汝慧现在底气厚了,油然升起一种幸福感,一扫再次流产的阴霾。

“我再做对不起你的事情了,你也不要对我太仁慈。我再做傻事,你动真格的吧,我也不是那么糊涂的。你一生气,我就知趣的,我知道好歹的。”韩宝来说了掏心窝子的话。

夫人笑道:“怕老婆是福哦。”

主席进一步说:“一个成功的男人背后,一定有一个贤慧的女人。汝慧,你还要贤慧。所谓贤啊,不是放任男人在外面吃嫩草就贤,而是要约束他的不羁行为。不仅让他本人感到你的贤,还要让社会感到你的贤。不指着他的脊梁骨骂。你不要误以为,让他在外面胡搞,别人说你贤良,错了,你督促他笃礼守节,这才是贤。”

“嗯。我承认我有过失。”陈汝慧眼含热泪,“我的糊涂思想害人不浅,是因为,我当初嫁给他,是他可怜我,把我从苦难中解救出来,挣脱了寡妇的宿命;我大他那么多,怕误了他的青春;我为了报答他,放任他在外面胡来。我以为这是报答他的深恩。没想到这样反而害了他。以后,我拼着命管他,我知道管住他,是帮他不是害他,我有底气管他了。”

夫人板着脸说:“宝来,听清楚没有?以后,汝慧盯紧你,你不要再妄生邪念。”

“不会,不会,决不会。”韩宝来一迭连声答应,没想到他手机彩铃响了,好久没听到这熟悉的彩铃声,韩宝来有些手忙脚乱。主席说:“就在这里接,没有外人。”

“叶书记,我是宝来,有事吗?”电话是叶薇薇打来的。

“你赶紧回来啊,我和紫兰可忙死了。最近发春雨了,雨不断脚地下,你搞了这么多工程,你要回来部署防大涝,抗洪水的统一组织行动。”

“我——”

“你什么?我知道你恢复工作了,洪水可不跟你讲交情,随时可能发生山洪暴发,出现地质灾害。你不要再矫情。快点回来!”

韩宝来学乖了,眼光投向主席;主席点了点头,肯定汛情就是险情,韩宝来方说:“我下午乘航班回来。可是没有直飞潇湘市的航班,我要到黄花机场转机,可能晚上到家了。”

“派我的专机送你回潇湘市吧。”主席低声说,“你早一个钟回去,行动会迅速一点。”

“谁跟你说话?你不会当着中央首长的面跟我通电话吧?你不知道回避一下?”叶薇薇嗔怪韩宝来的鲁莽,有专机的人还会是谁,叶薇薇当然知道,首长整了韩宝来,还要哄哄他。

“我脑子给关坏了。”韩宝来的话,让叶薇薇吃地笑出了声,让这边的人也笑成一团。

韩宝来下了专机,天空墨似地黑,雨脚低垂,大雨唰唰地下着,眼前一团雨雾,能见度很低,机场候机大厅,白天还要开着灯光。跟北京的微阳相比,简直是两个天空。去年湖南是冬干,现在发春雨,可不是小事情。久旱之后,突然降暴雨,很有可能出现水涝灾害。

韩宝来回来了,这消息不胫而走。冒雨赶来的群众,那是黑压压地,他们打着伞穿着雨衣静立在雨幕中,只想看一眼他们至亲至敬的市长。来接他的是副市长侯锦珠,侯锦珠站在舷梯前,见韩宝来带着两个女人,三个安全助理,一个特别顾问(中央特别配备,海归普林士顿大学博士屈武子,四十八岁,在中央办公厅工作多年,社科院院士,国家政策研究室参事,党性原则强,亦导师亦同事。工作关系也随着转过来,今后一辈子跟韩宝来摸爬滚打在一起。韩宝来安排跟他一家住市政府大院香樟一号院。二号院仍然是紫兰居住。

“宝来,你瘦了——”侯锦珠副市长一见略显黑瘦的韩宝来,她饱含热泪,对宝来的担忧,从滚滚的珍珠泪可见一斑。韩宝来可能许久没见绝色女子了,怎么见到侯锦珠有一种特别的情愫,韩宝来内心又涌起一种阻抗。这种阻抗是最近受教育的结果,万万不可再惹风情。你看侯锦珠一张瓜子脸,双眉修长,肤色虽然微黑,却掩不了姿态妍丽,容光照人;身穿苹果绿圆领西装,约莫三十六七岁左右年纪。其实没有陈汝慧的雪肌玉肤的美,但人就是这么贱,看见别的女人总是有那么一丝占有欲望,恨不得一亲芳泽为快。韩宝来现在牵她的手去开房,侯锦珠也不会拒绝的。

韩宝来却硬起心肠,不跟她儿女情长:“外面怎么站着那么多人?讨工资的吗?”

侯锦珠对韩宝来有几分陌生,韩宝来眼光中有从来没有的威严,甚至冷峻,她有些狐疑,白了他一眼:“过来迎接你的。自发的。我可没有组织。”

“发什么神经?我去看看,要是机关单位的,扣掉他这个月奖金。不好好工作,跑到这里来发什么呆?”

韩宝来把行李箱交给陈汝慧,他甩开人群就往候机亭外面走,吓得安全助理、侯锦珠快步跟上,给他撑上雨伞。

韩宝来一看,这一张张熟悉的脸,大部分是布满皱纹,上了年纪的退休职工,韩宝来帮他们追回养老的血本;也有脸膛黝黑的民工,韩宝来给了他们一份稳定的收入;还有打工回来的群众,是韩宝来让他们结束了异乡漂泊的生活。韩宝来握着一双双结满茧子,饱经苍桑的手,看着雨水打湿的一张张紫檀色面孔,他们纷纷在泥水中向前涌动,哭喊着:“韩市长——坐牢,我替你坐——”“韩市长,你是咱们老百姓的市长,你何罪之有?”

韩宝来一边忙不迭地握手一边哑着嗓子喊:“乡亲们回去吧。韩宝来领情了。发春雨了,回家做好防汛准备吧。”

韩宝来突然握到一只很有肉感、热乎乎的大手,他是从人缝的手臂丛中奋力伸进来的,政府机关干部吧?韩宝来抓住这只手,看看他的脸究竟是谁,老子一定要扣掉他的当月奖金,凑什么热闹?还嫌不够乱?党性原则哪去了?

可是,韩宝来将这个人拉到眼前,却是哭得稀哩哗啦的、熊背虎腰的陈浒,韩宝来气不打一处:“陈大哥,你不送货跑到机场来疯什么?!你是不是吃多了,给撑的!”

陈浒却不管那么多,分开人群,一个熊抱,抱住韩宝来像一个大孩子见了老爸嚎哭起来:“乡亲们写了请愿书,可是不知道往哪里送。我们天天开会,昆哥不让我们轻举妄动,怕我们越帮越忙。他说,他相信你是清白的。政府会还你一个清白。我们要是乱了套,扰乱社会治安,罪名来了,正中了奸人之计。”

“谢谢昆哥。陈大哥,你怎么就没有昆哥的脑筋呢?你看,我不是没事吗?听话,赶紧回去,告诉乡亲们,韩宝来带累大家牵挂,来日再填情,我马上到市委开一个防汛工作会议。”

韩宝来骂走把猪头脸都哭烂了的陈浒,又握到一双与民工不一样的馒头手,韩宝来透过手丛,看清了是一张圆润的脸,湿发粘在鹅蛋脸上。

“周阿姨,你怎么也跑来了呢?”这个女人便是千家垌的周里香,她原来是进中心城区进货,听说宝来兄弟回来了,冒雨赶来了。

周里香比过去白润了,显然生活好了,保养更好了:“兄弟,我的超市开业了,再不会为难你了。想吃什么就拿什么。”

周里香不住地用手袖揩着泪,雨水、泪水融合在一起。

雨幕中还有一个熟悉的人影,她奋力向人群中心挤进来,现场何止万人,人头撺动,拥挤在泥水中,乱成一团,哭喊声不绝于耳。(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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