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队驶向潇湘大道,曹伯华亲身感受到潇湘大道的颠簸,路两厢都给挡板高高围了起来,完成了前期的拆迁,看规模倒是可以达到十六车道的超豪华型主街区道路的宽度,但现在都停工了。现在的路基给重型车压坏了,有的地方还积着一摊摊水,但是车速还是很快,车流量大。韩宝来遇到的险情处,已经处理完毕,损毁的车却还没拖走,可能还在进行司法鉴定,要形成鉴定结论,没有想象的快。
直到进了中心城区,路平坦起来,可以松一口气。先集中在市委会议室开了一个短会,曹伯华安排了司法组、纪检组、国土组、国资组等分头工作,然后请中央巡视组组长闻声震做工作报告,中央书记处记闻声震讲了三条工作原则:“如实查清问题,给人民群众一个交待;针对暴露的问题,在阳光下运作,一查到底,不留死角;政府工作要扎实、稳妥,把损失降低到最低程度,各项工作迅速抓到位,确保生产生活的正常秩序,保障各项经济指标的落实,不留遗憾。”
接下来,叶薇薇书记坐镇市委主政,由韩宝来同志陪同曹伯华、闻震声等领导实地考察另外八项列为全市十大民生工程。韩宝来摊开地图,分别将列为全市十大民生工程项目的选址一一标出来,请首长确定考察项目。曹伯华跟闻震声商量了一下,那就从远到近,先走县城,再回到中收城区。于是,先考察列为国家重点工程的涔天河新大坝。涔天河在江华瑶族自治县,从中心城区驱车也要三个小时,虽然只有二百二十三公里,国道线好走,跑一百二十迈没问题,主要到了县际公路实在难行。县际公路网的改造列为十大民生工程之一,看来也是势在必行。
神仙下凡问土地。江华县委书记盘赛花,县长金小川早驱车候在国道线上,省委考察团、中央巡视组一到,跟市长韩宝来打个招呼就行。两台车在前面引路,直奔涔天河新大坝。车队驶进工程总指挥部,承包商是耀华建筑有限公司,法定人祝耀华人间蒸发了。他的办公室都被愤怒的民工占领了,现在由司法人员在刑侦,纪检正在彻查账目。中央巡视组已经介入工作,韩宝来则陪同曹伯华省长、文炼红秘书长到大坝上走走。现在还只能在老坝基上散步,七十年代的产物,不过五十多米;现在规划的坝基是一百八十多米,蓄水之后,老坝就只能沉睡在水底了。库区自然而然就成了一片浩瀚的湖面,水面有东庭湖库区大,称为小洞庭湖,可为全省第二大湖。现在看起来拔地而起的群山,到时候就成了孤岛,按水位算起来,就有一百多座,这里就成了一个理想的黄金旅游景区。建成之后,根据各个岛屿的特点,开展各种不同的特色旅游,如钓鳌岛以垂钓为主,云海仙山以观日出、水滨浴场、别墅度假村为主,金岛以经营特色商品为主,银岛以滑板冲浪为主,白鹭鸟是观鸟岛,桃花洞看桃花,别有洞天有一个天然大溶洞,是观光探险的胜境,雷音岛拜佛,太极岛求仙养生等等,一百多座岛,一座也不落下,全派上用场,那就成了一个水上之都。天然的水质,天然的氧吧,天然的水天一色,不吸引游客才怪。
听韩宝来描绘的远景规划,曹伯华频频点头:“理想很丰满啊,但现实也不容乐观。宝来啊,听你这样一说,你还是满怀希望的。你能不能给一个时间表?”
“潇湘故里国际竹文化节,这里正式对外开放。”
“什么?你不会放卫星吧?你满打满算,不到一年了哦。如今资金链又断了。”曹伯华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韩宝来紧咬嘴唇:“时不我待。潇湘故里国际竹文化节,如果不推出这个项目,太可惜了。”
文红炼说了一句:“小韩,你不会另有算盘吧?”言下之意,是不是向曹伯华伸手要项目,要政府投资来了。
“我知道曹伯伯的难处,要是文叔叔愿意投资,我欢迎。说句良心话,我这块风水宝地,投资回报丰厚,我是舍不得给海外投资的。我建了大坝,可以说一本万利,却给人家投资赚大钱,这种傻冒,我韩宝来是不会做的。”
曹伯华哈哈大笑:“宝来一向有骨气。红炼同志别小瞧宝来,宝来没有几把毛刷子,他敢接招吗。我说如果,省里如果能下拨专款,我一定优先考虑。”
“头,你没懂宝来的意思,是我们多虑了。我的原意,是想为宝来分忧。他此时不提,更待何时?你看,他就等着你曹伯伯开口。”
韩宝来笑着说:“谢谢曹伯伯、文叔叔的厚爱。自己动手,丰衣足食。我去弄条快艇,打几条鱼上来,就在指挥部吃中餐。怎么样?”
“你是东道主,听你安排。”曹伯伯知道韩宝来对吃很在行,现在不讲究大吃大喝,现在到了这天然的库区天然的氧吧,不弄几条鱼上来吃,也确实白来一趟。
于是,韩宝来联系县长金小川,金小川不敢怠慢,马上弄了一条锃亮的快艇过来。韩宝来也不要驾驶员,他自己驾驶。也不要工作人员陪同,就曹伯华和文炼红。
文炼红秘书长看眼前水波渺渺,白鹭跟着划开碧波的快艇上下翻飞,他有点当心:“宝来,我们能钓到鱼吗?”
曹伯华昂立韩宝来身边,银发给劲风吹得根根直竖,倒是很乐观:“来到这泽国,还怕吃不到鱼?要相信宝来同志。”
“我是说,咱们亲手钓到的鱼,是不是吃起来香?”
韩宝来鬼笑着说:“在这里钓不到鱼,那一辈子别钓鱼了。”说话间,雪浪花里,哗地跃起一条尺长的鲤鱼,鳞片耀光,像是响应韩宝来的号召似的。
“看到了吧。鲤鱼跳龙门了。”韩宝来兴致很高。韩宝来选了一处钓鱼的绝佳地方,山谷里有潺潺流水的水湾停了下来。他先往水里撒了几把小鱼虾,然后拿出钓竿,给领导穿好鱼饵。三个人,分别选取三个位置垂钓。鱼真的好钓,曹伯华跟文红炼比赛似的,你一条,他一条,韩宝来倒是显得悠闲自在。
钓到快十二点了,韩宝来只钓了一条三斤重的财鱼,再看,曹伯华钓了一桶鱼,可都是五六寸长的鱼,鲤鱼、鲫鱼、鳊鱼居多;文红炼也是如此,也是钓了二十多条的鱼,他连一寸长的小鲫鱼也不放过。韩宝来用手在他的鱼桶里抄了抄,他竟然钓了一只虾,有两寸长的水晶虾,蹦跳很猛。韩宝来抓了这只虾,挂在他的钓钩上,笑着说:“曹伯伯、文叔叔,看你们最后的造化了。”
“够了吧?”文红炼提着一大桶鱼,有点踌躇满志。
韩宝来笑道:“那是喂猫的。呆会儿全倒进湖中,看我的。”
“什么?我钓了两个钟,你要全倒掉?”
曹伯华笑着说:“你先别吹牛。你钓不到大的。咱喂猫的鱼也得吃,我当年做知青,吃过水沟里的鱼,没这么小条。有句俗话:鱼仔腥咽饭精。对吧?”
说话间,韩宝来兴奋地叫了起来:“有了!看来山神显灵了!”
韩宝来话音刚落,水波哗啦作响,快艇跟着晃荡起来,两人都放弃了钓竿过来帮忙。黑色的脊背上露出一排鱼翅。
韩宝来看清楚了:“石斑啊!我是第二次看到这么大条的石斑。这条更大。两位贵人,真的有口福啊!”
可是这时韩宝来的手机彩铃响了,是闻声震打来的:“小韩,你在干啥子么?安排好午餐冇?”
“我在搞菜啊,闻爷爷好口福,你电话响,美味就跟着来了。但美味是需要时间的,需要一点耐心,先喝杯白开水,我马上就搞好了。我安排指挥部准备好饭菜了。主打菜还在作垂死的挣扎,听到浪花声了吧?黑美人。”韩宝来用蓝牙跟老头子讲话,一边跟水中翻腾的老黑角力。
闻声震果然听到了浪花哗啦作声,他咽着口水:“好小子。别只顾说话,让我空欢喜一场。不跟你多说了。午餐看你的了!”
韩宝来连老爵爷七八百千克的大湟鱼也给钓了上来,这条二三十斤重的石斑,还不是囊中之物。不过,回到总指挥部近一点了,饿得闻老肚子咕咕响。说也奇怪,一见到这么大条的石斑,他竟然望鱼止饿了。
韩宝来亲自下厨,快刀斩鱼,他将最肥美的脊背肉做了刺身,往冰上冰一冰;然后按瑶家做法,一大铁锅炖了。鱼汤汆白豆腐算一个菜。再加一个山里采下来的野菜,当地人叫紫菜。闻声震不要酒也不要饮料,他就喝鱼汤,那个鲜,美得他连声赞叹,称这辈子没喝过这么香甜的鱼汤。其实饿到了下午两点,肚皮空空、饥肠辘辘、前胸贴后背了,吃什么都香甜,何况是野生石斑鱼汤。
曹伯华有言在先,吃工作餐,不准上酒。韩宝来也陪着客人喝鱼汤,文红炼暗暗发笑,曹伯华问:“红炼啊,你吃东西,怎么不时躲着笑?”
“我笑啊,”文红炼咽了一口鲜嫩的鱼刺身,干脆笑出了声音,“我听某些人说,有好菜没好酒等于没吃。这话传播之广,大有覆盖三湘四水之势。”(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