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师妹,你是采集数据的,这个项目主持人是我,你就别咸吃萝卜淡操心了。认真做你的记录,我的事情历来是我说了算。”韩宝来说着喀嚓喀嚓打起茎叶、瓜花来,这些花龙头、瓜花可不能扔掉,这是一道难得的美食。
黄凤清知道韩宝来是农科院的学霸,她鼻子哼了一声,站在旁边看热闹,并不帮他的忙。
再过一会儿,有两个工作人员抬进一个纸箱。韩宝来签收之后,他亲自过来摆弄拆包装。
“小师妹,赶紧走哦。一会儿,蜜蜂蜇了你,我可不负责。”韩宝来好言相告。
“韩宝来,你是不是异想天开,想偷懒,想用蜜蜂来传授花粉?可是你要有一点常识,蜜蜂到了冬天,它都蜇伏起来了。拜托,冬天你见过一只蜜蜂出窝吗?”
“是啊,但蜜蜂是不会冬眠的。它是采用群体御寒的,你懂不懂?外面呈纺锤体包裹着密密麻麻的工蜂,工蜂不停地扇动翅膀,它们靠振动翅肌来给自己供能。包裹在里面的蜂王、雄蜂,以及幼蜂,那是很舒服的,里面的温度可以保持二十度左右。当然,它们必须要有足够的越冬的蜂蜜,没有食物,它们会纷纷饿死。整个蜂窝,它们是一个集体,特别是外面的工蜂,它们要保暖、喂养成幼蜂、要保持蜂巢的清洁卫生,还要保持警戒,随时准备迎敌。不过呢,只要气温适当,它们会飞出去碰碰运气。我现在给它们适宜的温度,加上大量的瓜花,然后拿走部分蜂蜜,让它们的粮食紧张,它们自然会飞出来采集花粉。”
“真的吗?”黄凤清抬起一泓剪剪如春波的双眸,好奇地看着韩宝来。
“赶紧走,不然,我的小精灵可以蠢蠢欲动了,它你可不是那么友好哦。”
“你不怕吗?”
“不怕。有你保护,我怕什么?”黄凤清飞蒙蒙地长睫毛下,一对明如皓月的丹凤眼,还是很勾魂的。饶是韩宝来曾经沧海,但也不免内心惶惶,这个小师妹对他肯定有意思。他只要略给她一点甜头,肯定会半推半就。
“你知道蜜蜂可不是小狗,它可不通人性。你还是躲到门外看吧。冬天的蜜蜂毒性特别大,叮你一口,头上肿一个鸡蛋大的疱。”
“你不怕,我就不怕。”黄凤清穿着一件白长褂,这是农科院统一配发的,显得冰清玉洁的,像个白衣天使;韩宝来也穿着同样的长褂,不过是青色的,像泥瓦匠,长褂脏兮兮地。偶尔,石玉华帮他洗一下,他自己是从来不洗的。
“真的不行。小师妹,真没跟你开玩笑。你登记完数据,你到监控室看着吧。我让你见识一下,我怎么玩蜜蜂的。大师兄可不是吹牛,是有真功夫的。”
“喂,你有真功夫,我相信啊。你会保护我的。我不相信,你会让我受到一点点伤害的。飞出来一只,两只!”黄凤清看到了,她天真的眼神,很撩人,可能室内气温暖和,真的看到有蜜蜂往外飞,室内视线好,全身金光闪闪的,嗡嗡地围着瓜花飞去。
“一只两只太少了。呆会儿,我要揭它的蜂巢,那时候,会炸了窝。蜜蜂会疯狂报复的。退出去吧。看监控一样的。”
“你叫我走,我就走,好没面子。我偏不。”黄凤清偏要跟他犟,她知道要得到他的宠幸,必须缠住他;她听说了,石玉华就是死缠住他不放。女追男不就是隔着一张纸吗?捅破那层窗户纸就行了。
“你把这些瓜龙头、瓜花拿到厨房去,这是我们的午餐,我放出蜂来,我搞一餐丰盛的午餐。你中午不必回农科院吃,就在场部吃。我去偷汪少峰教授的麻鸭。一只差不多了。”
黄凤清扑哧笑出了声音:“你不打自交。汪教授说,自从你来到场部,他的种鸡、种鸭、种鹅数目常常不对。他准备抓你一个现场呢。你还去偷,你以为你是野狗啊。”
“没啥。劝他吃上一块,他生气也不生气了。”韩宝来嬉皮笑脸地说。每次偷了谁的东西来吃,得先请他尝。他吃都吃了,还怎么好说别人。他甚至把苏麻教授的一条狗给炖了,苏麻教授很奇怪,韩宝来今天好心请她先尝尝菜的味道。她明知道不对,但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她只好吃了一块,味道当然不错。后来才知道,她养的一条狗给他做掉了。不过,这条狗曾经跟他一样,也爱偷嘴;从监控里拍到它叼走小鸡、小鸭。汪教授还给韩宝来撑腰:“这狗不守规矩,本该落到如此下场。”
苏麻教授恨恨地说:“好,汪教授,我现在没有养狗了。你要看好你的种群。免得每天疑神疑鬼。”
“你真偷汪教授的种鸭吃?”黄凤清大吃一惊,在她看来,汪教授是一个很凶的老头,比袁头还凶。你要是搞错他的数据,他会暴跳如雷,跟你急红了眼,撕碎了你的心都有。跟他的学生都战战颤颤地侍候着,不敢有半点错处。
韩宝来很有把握地说:“反正,中午你能吃到汪教授的鸭子。这可是用灰头雁跟本地鸭交配的种子,味道特别香。”
“要是吃不到呢?你怎么办?”黄凤清也是狠角色,跟韩宝来叫板。
韩宝来最喜欢赌:“要是吃不到,我给你洗一次衣服。要是吃到了,你帮我洗一次衣服?”
“拉勾。”黄凤清还伸出小春笋一般的小指跟他拉勾,男女肌肤相亲,“啪”一声,有生物放电现象,两人都打了一个尿颤,特别是从来没接触过异性的黄凤清,更是面红耳赤,心儿怦怦直跳。
韩宝来是情场老手,岂不知黄凤清的心思,他现在就是扒光她,马上给她来个破瓜,她顶多不过是半推半就。一来这里有监控,二来韩宝来现在不敢再欠风流债。他只能假装正经:“小师妹,你听我的,你看着监控好了。记得把我俩拉勾的镜头删掉。有人看到不好。本来我俩没什么,他们会拿出这段视频说事,什么绯闻就是这么制造出来的。呆会儿,我请让你吃冬天的蜂蜜。”
“我不——”黄凤清也是助理研究员,她年龄与石玉华相仿佛,这个年龄来说,级别不低了;乍看起来,她比石玉华水灵。石玉华只是比她刁蛮任性。她显然看出韩宝来内心的柔弱,要是韩宝来对她毫无知觉,对她摆起一副冰冷的面孔,她当然知趣,自形惭秽;可是她从韩宝来眼里读到了犹豫,读到了狼顾左右,读到了欲罢不能,当然她就大着胆子撒娇了。韩宝来释放出的错误信息,可能连他自己也不知道。黄凤清缘何敢于纠缠不休。
韩宝来想生气,却生不了气;甚至他想恶意地抽出蜂巢,给点颜色给她瞧瞧,但他就狠不下心来。其实韩宝来是多情的,正因为他多情,竟然不知道对谁是真感情。不知道对谁付出的是真情,当然你也不知道你究竟爱谁,或者怎么样才算是爱。
韩宝来现在其实对黄凤清有好感,有这种切身体验的人知道的,当一个美人对你动心了,你惊恐之余,你也想一亲芳泽。这时候的韩宝来可以分化成多个韩宝来:一个韩宝来想赶他走,不要拖泥带水;一个韩宝来大声呵斥他,不要厚颜无耻,要吸取血的教训,不要再惹风流;一个韩宝来却小心翼翼,这么可爱的姑娘,还是不要伤她的心;一个韩宝来有点坏,她熨得平贴的长褂,怎么会耸得那么高?是真材实料,还是作弊?
“又有一只!”黄凤清娇声娇气地惊叫,这一刻她可以轻易舞动韩宝来的目光。
韩宝来还是硬起心肠:“你真不出去?好,我要抽出第一板蜂巢。我抽了。我数三个数:一——二——”
“三。我帮你数。”黄凤清吃准了韩宝来,他吓唬谁呢。
“喂,韩宝来!你们干什么呢?”沈园园推门进来了,她也是一身雪白的长褂,只是头发束成了很流行的丸子头,眼光扫来扫去,像是来捉奸似的。捉奸也轮不到她啊。
韩宝来大笑起来,黄凤清倒打一耙:“师兄说,他取蜂蜜给我吃。闹了半天,他怕蜂子,叫我下手。你说他坏不坏?”
“哟,韩宝来,你不会如此卑鄙吧?你拿小师妹的嫩嫩细手去抽蜂板,你还有不有人性?”
“他说他是野狗。园园姐,我再告诉你一桩公案。”黄凤清伏在沈园园唧唧哝哝说,虽然韩宝来听不到,估计是说偷沈园园导师汪少峰的鸭子吃的事。
沈园园笑得胸口一颤一颤:“凤清,你认识他的狗脸就行了。我是他的同谋。鸭子,我偷过来了。我叫他去宰呢。他半天没动静,我过来看看。没想到,撞到野狗叫春了。”
“师姐,你瞎说什么呢?你们才在老师背后搞阴谋诡计。他拉我下水,我才不会轻易上当。”
“是呀。小师妹脸蛋生得又白又嫩,双眼水灵灵,身材又娇美。你可要善保龙体,别上他的当。他玩过你之后,像扔一件破衣裳扔了你,这叫作始乱终弃。听大师姐的,别中他的诡计。我们走。”
沈园园读懂了韩宝来的眼神,就是让她拿走瓜龙头和瓜花,拉着小师妹出去。回头对韩宝来说:“野狗,你赶紧过来宰鸭子。我偷来了,剩下的事情,可全是你的了。”
沈园园话音刚落,看到一幕惊心动魄的场景,韩宝来什么也没穿,他就抽出一板蜂巢,那蜂巢里的蜂子轰了一声,炸开了,韩宝来淹没在狂飞的蜂群当中。惊得沈园园叫了一声:“韩宝来——你疯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