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惯例,骑马到玉河十八滩漂流,他们就可以交还马匹。韩宝来到了景区,管理员、售票员、保安都上来打招呼。
“爸、妈,是不是用过餐,再过来漂流?”韩宝来眼望着随山赋形的漂流河道,河道里不时传来游客荡人心魄的惊叫声,让人不寒而栗。这里可以算得上天下最险的漂流河道。水位落差达八百多米,漂流长度达二十里,不到十分钟可以到终点。
主席眼望夫人,意思行还是不行;夫人并不退缩:“少啰嗦。我和你爸都没心脏病,你吓那些胆小鬼吧。买门票吧。”
此时,韩宝来的三位安全助理,还有主席、夫人的贴身保镖也来了。韩宝来买了二十张门票,主席眉头紧锁,淡然笑道:“还是没有摆脱你们的纠缠。”
韩宝来鬼笑道:“这是他们的职责所在。”
“你陪你妈吧。”主席不跟夫人划同一条漂流皮划艇,而是跟陈桂山同一艇,原因是陈桂山是本地人,熟悉地形。游客穿上救生衣,戴上安全帽,有次序地撑开皮划艇,游客可以在湖中划上一阵子,熟悉一下皮划艇。游客显得异常兴奋,互相打着水仗,本来是用船桨拨水,倒成了他们手中泼水的工具。一湖的泼水声,一湖的嘻嘻哈哈声,也不管是谁,乱泼一气,哪管你首长、夫人,见人就泼。在这里,都忘记了自己的身份,也不管别人是谁,所有的人都是游客。韩宝来是年轻人,开始还想保护夫人,可是有人用安全帽,哗地一盔水泼来,泼了夫人一头一脸的水,这水还有一点凉,砭人肌肤。韩宝来看夫人成了落汤鸡,他先是用船桨还击,然后也取下安全帽,用安全帽乱泼一气。夫人也与民同乐,反正湿身了,她也在嘻嘻哈哈地乱泼。
不想打水仗的,开始从水坝上漂下去。有安全员负责拉开距离,以免发生碰撞。沿途也有不少安全员在险要处看守,游客一旦落水,马上实施救援。在每个拐弯处安装有摄像头,全程监视,确保每名游客的安全。公司顺便可以做一做生意,监控拍下的镜头,游客可以拷贝下来,也可以选取精彩镜头,当场打印。生意也好得很。
韩宝来是紧跟着主席的皮划艇下河道了,赶紧跟在后面撑下去。先下去,便是长滩,坡长,但是坡度不大,水不够湍急,只是略有一点下沉的俯冲感,夫人在后面还是“啊、啊”惊叫,韩宝来心想,这是小试胆量。
到了滩心,有漩涡。韩宝来眼疾手快,用木桨一点,顺势就过去了。要是生手,很有可能撞在岸边的石头上,跟岸边的轮胎重重地碰在一起,虽然空轮胎能减缓冲击力,难免要撞一个人仰马翻。
到了麻花滩,开始扭来扭去。在高速下冲的情况下,皮划艇拐来拐去,晃荡得厉害,夫人才感觉有一种恐惧感。她的喊叫声,再不顾及身份,尖叫连连,像是遇到了强盗。
二郎滩有一个丈高的落差,夫人“啊”一声,“嗖”一声,筏子就从悬崖抛向空中,一种心麻的失重感传来,让人疑心是半空中下落,耳畔风声呼呼。“哗啦”一声,筏子像打水漂一般冲进水洼。韩宝来一刻也不停歇,直往下游冲去。夫人可能看韩宝来驾轻就熟,心安稳了许多。这个坏家伙的确是虎胆。
“妈,现在是晒布滩。妈要小心上面的瀑布群。”
“不怕。你撑好龙头,我们的艇不翻,我就不怕。”
“翻不了。翻了,拿我是问。”
“你这孩子,说什么傻话呢。翻了,难道治你的罪不行?”夫人不乐意听韩宝来拿她当外人,女儿都给他了,还有什么可见外的。
“来了!”
夫人抬头一看,妈呀!上面有一道悬瀑嚯啦啦从高空中飞花滚玉般倒挂下来,石棱挂起晶莹多芒的水花,发出轰鸣的水声。夫人还没看清,一阵水雾,她情不自禁地闭上双眼,感觉眼前水雾重重,哗啦啦的水声震耳欲聋。一会儿,眼前又明亮了,原来是从一道悬瀑里面钻了出来。韩宝来是贴着悬崖过去的,要是直接从瀑流下面行船,瀑流一定会打翻你的筏子。很多游客就在这里吃了暗亏。
过了一个瀑流,又一个瀑流,激流打得筏子乱摇乱晃。万斛珠子从眼前倒泻下来,溅起很高的浪头,相当于一个接一个恶浪。韩宝来是傍着岩壁走,光线很暗,可不能撞在岩壁上,他不停地用木桨撑一下,不撞翻筏子。
接着是观音滩。韩宝来笑道:“妈,这是观音滩,你要念念阿弥陀佛,大慈大悲观世音菩萨保佑。”
“这又有什么讲究?”
“你看下面的岩石。是不是形成了一座观音化像。”
“什么?我们要向岩石冲过去?”
“别怕。这是一个莲花台,是一个弯道而已,不会撞上菩萨的。”韩宝来说着,将筏子冲出水湾,呼啦啦冲向观音滩,真的是有惊无险,只不过从一个磨盘水道滑过去。
还有一个捣米滩。皮划艇像在一个瓶子里摇晃,相当于在一个杵臼里捣来捣去。韩宝来早有见识,务必要随着涡流摆脱它的漩涡。当年,韩宝来跟秦莉在这里可没少吃苦头,所以说经验是财富。韩宝来这次轻而易举就脱险了。
出了这个滩,韩宝来一眼看见了主席的皮划艇,显然韩宝来的速度要快。陈桂山虽然也是熟车熟道,但是有一个问题,主席体重要重,陈桂山在前面太轻,前面有一点轻浮,速度减缓了许多。
韩宝来知道两个皮划艇距离太近,容易发生冲撞。他略减缓了速度。最后一个滩叫龙背滩,第一次过龙背滩,韩宝来和秦莉就落水了。虽然现在撑的是皮划艇,皮划艇的稳定性比竹筏不知好多少倍。很多游客都在这里翻了筏子。当然龙背滩也是救生员最多的地方。
没错,陈桂山掌控着皮划艇一路顺势而下,主席身经百战,稳如磐石。他就像骑在一匹烈马上面,他管它上蹦下蹿,左摇右晃,虽然有强烈的失重感,这种失重感就像从高空坠下,即使给瀑布淋一个落汤鸡,也是一扫晦气。然而到了龙背滩,陈桂山自己也没把握,他虽然多次漂流到这里,基本上每次都要落水,只不过每次落水无关紧要,都能坚持到最后一刻。
这次,陈桂山可以说拼了九牛二虎之力,一直往下冲,随着坡度加大,差不多到了倒悬的地步,人在惯性作用下,如果没有碰撞,完全可以稳稳落入水潭之中。只不过皮划艇太难驾驭,特别在极速状态下,双方如果配合密切,顺着水道冲下来,那是干净利落。然而滑到半腰,速度可能达到了失重状态,人是悬空的,在恐惧状态下,人的肌肉是僵硬的,可是龙背滩是斗折蛇行的。你还要在失重状态下,调整皮划艇的位置。
等于在高速F1赛道上,要是一个简单的失误,就会造成人仰马翻;而且有三千米长的水道,也就是说要在极速状态下,保持清醒的头脑,从山脊水道上滑下来,那是真功夫。
陈桂山本来没有犯错误,他高度警觉,左抵一下,右磕一下,保持皮划艇始终在水道上,问题出在前面有人栽倒了,陈桂山为了避开他们的皮划艇,结果与他们的皮划艇撞在一起。这下好看了,前面的皮划艇受到撞击,随着水波,奔腾了起来;后面的皮划艇翻了一个跟头,人便在水道上翻滚,要不是有水的保护,在如此凶险的滑道上翻滚,别想活命了。陈桂山多次在龙背滩遇险,他顾不得危险,奋力冲过去,抱住首长,保护好首长。想在高速的滑道上刹住车,那是不可能的。只有顺势往下漂,只是要保护自己,不要冲出滑道。现在没有皮划艇,只能人往下漂——其实,能在龙背滩顺利漂下去的,没有多少游客。没有皮划艇,人同样可以漂下去,在瀑流中落下去,一入水中,马上有救生员救你上岸,哪怕你不会游泳,没有救生员救你,你完全可以浮上水面,因为每名游客穿了救生衣、戴了安全帽。
主席给救上岸,惊魂未定,看看韩宝来是怎么漂下来。半空中一飞艇,从云端飞下来,听到一个裂帛的惊叫声,那皮划艇一个抛物线入水,然后在水面像是打水漂,漂了差不多四五十米远,然后刹住了。传来夫人的惊呼声:“天啦!我们飞了一回!”
主席看这只皮划艇掉过头来,缓缓地靠上岸,为首的就是韩宝来,夫人在后面像是完成了登月任务,成功返回地面。
“吔!我们胜利了!我们成功了!”夫人兴奋得大呼小叫,丹凤眼里充满兴奋因子。韩宝来倒没有如此兴奋,他知道主席的皮划艇给打翻了,他应该很沮丧,最好不要刺激人家,他显得很低调。
上岸之后,赶紧给主席和夫人换上干衣服,夫人还炫耀:“怎么样?宝来还是宝来吧。差距就在这里。”
主席抹着脸上的水,情绪没受任何影响:“不是我们技术不行。是前面的皮划艇连累了我们。我们显得稍微性急了一点,应该稍待片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