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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周,固原城外,程家村。
“小五!小五!快带娃儿出来!是烽火!胡虏来了!”
一个满脸皱纹的男人,杵着拐杖,一瘸一拐的跑向一个屋子,大声的叫喊着,外面已经乱做了一团,有人声,也有孩童的哭喊声。
一个抱着孩子的年轻妇人很快跑了出来,那孩子还在襁褓之中。
“爹?胡、胡人来了?”
那年轻妇人听声音都快哭了,手里紧抱着襁褓,浑身发抖,怀里的孩子倒是睡得香甜。
“没那么快,但天亮之前肯定能到咱村,咱们赶紧跑进固原城,就安全了。”
那男人杵着拐杖喊完,后面有一个老妇人拎着三个包裹,就跑出来,喊道:
“老头子,我都收拾好了!”
“快快快,我们赶紧走,赶紧走!”
那老妇人过来搀着年迈的男人,年轻妇人抱着孩子也来扶着,不过被男人推开,说道:
“你把娃儿抱好。”
“哦,好、好。”
三个人很快跟着人群朝着村口跑去,外面虽然吵闹,但孩子在妈妈怀里,依然睡得香甜。
路上那年轻妇人还颤颤巍巍的问:
“程季去戍边了,他会不会有事?”
“他跟二叔去的,二叔那么厉害,不会有事的。”
老男人说完,老妇人也说了:
“我跟他说了,见到不对别第一个冲,他惜命,不会死的。”
“死死死,死什么死,赶紧呸。”
老男人的声音陡一提高,那老妇人眼圈就红了,但还是呸了好几下。
老男人毕竟腿瘸了,走得慢,两个妇人也不得不经常回头搀着他,渐渐地就有些脱离队伍了。
眼见着人群跑向固原城? 老头子拿着拐杖往前一挥,喊道:
“你们先走!去进城!胡人来了要关城门的!婆娘你看好咱孙!”
“老头子你要干什么啊!”
老妇人急得拍腿? 老头又抬起了拐杖,作势要揍她的样子,在空气中挥了好几下,没好气的喊道:
“咱都跟皇帝一起打过仗的? 咱往林子里一躲,那胡人找不到咱的? 咱腿脚不行? 你们赶紧进城? 咱在外面比你们还安全!”
“老头子!”
老妇人又要哭? 老头又喊道:
“走啊!”
老头子这么一大喊? 襁褓里的孩子终于是被吓醒了? 扯起嗓子就大哭起来? 年轻妇人开始哄,但怎么也哄不好。
“再不走胡人听到哭声? 咱孙活不成了!”
老头子急的把拐杖往地上直打,那老妇人和年轻妇人才抱着大哭的孩子? 跑着赶上人群,老妇人时不时回头看看。
直到老头拄着拐杖蹒跚前行的身影? 彻底消失在黑暗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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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周,未央宫。
吴琼看了大半天的书? 可以说是眼睛都看花了。
这书还和正常书不一样,都是一些数字,地名,人名之类的,好在吴琼了解些许历史,对于封建中国时期的政府部门的制度,也多少有点了解,不至于看这些书跟看天书一样。
但想要将这些书本册子,都给熟悉,那肯定是要花不少的时间的。
到吃了午膳之后没多久,吴琼就开始整理奏章,直忙到了入夜十分,才将那些奏章给整理完。
吴琼已经多少有点经验,什么人,写奏章什么水平,差不多也能知道一点。
比如说萧复写奏章,就喜欢引经据典,旁敲侧击,凡事要搞个民意代表,责任从来不往自己身上揽,吴琼恨不得批一个:【请直奔靶场】
吴琼越加熟练,花费的时间自然也是少得多。
他心情不错,兴致来了,边去洗了一个澡,后来干脆就在澡堂子里,又看宫女们,在烟雾缭绕之中,翩翩起舞。
那生活乐的啊,要不是因为没牛子,吴琼都想永远跟武稚换身体好了。
不过又想想,现在朝廷缺钱,藩王不安定,随时都有危险,半夜就要起床上早朝,当皇帝其实也没有多少开心的事情。
皇帝,也不容易啊。
吴琼泡了澡,看了看外面天色实在是太晚,便起身穿好了衣服,回去睡觉,在宁静祥和之中,吴琼睡入了梦乡之中。
……
……
“陛下!陛下!”
“陛下——!”
吴琼感觉到有人在猛地摇晃自己,他睁开了眼睛,睡眼朦胧间,一片烛光,眼前是上官女官焦急的表情。
【等等!为什么没换身体?】
吴琼惊坐而起,就见到外面一片灯笼摇曳,显然有很多人在走动,再看上官女官急急忙忙的模样,他心里有点不好的预感。
不会是有人谋反吧?
“陛下,边关军情急报!”
看着上官女官递上来的一个圆竹筒,吴琼已经醒了大半了。
“军情急报?”
吴琼就算再不了解皇帝的事情,也知道这四个字意味着什么。
他赶忙打开竹筒,人已经坐在床铺边上,有宫女很快拿来衣服给自己披上,就见到竹筒里,是一封皱巴巴的信。
吴琼将信件拿出,就见到上面写的字迹潦草,写的很急。
匈奴突厥联军十余万,夜袭三关口,破关,直奔固原城,边关告急!
吴琼感觉到自己的心跳一下子就加速了起来,浑身上下有点血气上涌。
“命兵部即刻清点粮草,传三省六部各官员,宣政殿觐见!拿纸张和炭笔来给朕,更衣!”
吴琼将信件放下,边上已有宫女速度极快的开始为他穿起衣服,待到腰带系好,穿上鞋履,吴琼急急忙忙的朝着宣政殿而去。
他才刚到宣政殿,就见到已经有一些官员被领着进来了。
这八百里加急的军情急报,早早就被人看到,而且疾驰在长安街道上,还会不停大喊“拦路者死”,那些在家里休息的官员大臣们,自然也都知道。
一听到陛下下令传召官员,他们就赶忙都进来皇宫了。
不仅如此,在宣政殿中,已经有一群人,开始堆砌起沙盘来了。
吴琼又等了一阵,将军情给官员们传递了一番,那些官员们一个个的就开始皱着眉头,忧心忡忡起来。
吴琼也没有什么主意,他来大周没几天,还是隔一天来一次,对于战争更没有什么经验或是心理准备,结果刚来,这匈奴与突厥居然联军叩关来了。
抵挡肯定要抵挡,但怎么抵挡,如何部署,如何安排,他是一概不知。
也就只知道三军未行,粮草先行,所以让人去清点粮草去。
他问了上官女官时间,换算成现代时间,差不多就是半夜两点。
而半夜三点之后,就可以互换身体了,到时候真正的女帝就会回来,这局面也就可以留给武稚处理了。
吴琼不是不想担责任,只是这局面,他自己有点担不起。
还是那句话,不懂的事情,就让懂的人来做,不懂装懂瞎指挥,还指挥到营的后果,微操达人的下场有目共睹。
朝中大臣们很快到齐了,现在什么灭蝗,藩王,统统都要靠边站,外敌入侵才是眼前最大的议题。
而大臣们也很快就分成了三派。
第一派,主战。
第二派,主和。
主战是觉得新皇登基,他们不派人来朝贺,居然还联兵袭扰,是可忍孰不可忍,必须要出兵给他们当头一棒,没有和平是谈来的,向来是打出来的,宣平初年和十年,就和他们打过一次,宣平二十年与建安元年交际,再打第三次又何妨?
主和则是认为匈奴与突厥进犯边疆,也不是第一次了,他们也就抢点东西就会走,气人是气人,但现在新皇登基未稳,胜了还好,若是输了,天命尽失,天下大乱啊!可以出兵,但不能真打,应当筹集些许赏赐,恩施于这些戎狄,让他们暂且退出关外,陛下励精图治,壮大国力,练兵图强,待有十全把握,再破胡虏也不迟。
主战当时就想掀桌子了,出兵不打仗,站着当仪仗啊?!
主和也是义愤填膺,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城,尔等张口闭口就是打,穷兵黩武而亡国,尔等都是罪臣!
两方都有理,第三方就没有什么主见了,他们就嚷嚷“不要吵了!吵不出结果的!让陛下决断吧!”
吴琼说实话,人现在是有点懵逼的,我决断个屁啊?
他们吵吵嚷嚷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吴琼面容严肃坐在上首,看着一点点搭建起来的沙盘,上面有凉州灵州关中等地的城池关隘兵马的情况,一目了然。
那些武将们在沙盘上推演,争论不休,文臣们则是引经据典,各持己见。
坐上天子一言不发,众人声音渐渐平息下来,随后看向了天子。
开始有人说:
“请陛下决断!”
其他人也纷纷喊道:
“请陛下决断!”
吴琼看了看左右,宣政殿中陡然安静的鸦雀无声,落针可闻。
他调整了一下坐姿,长时间没说话,一开口嗓子略有些干哑,手下正拿着炭笔,快速写字的手也停了下来,问道:
“几点了?”
众人都有点迷惑,但上官女官知道,天子是在询问时间。
“陛下,丑时末寅时初了。”
户部尚书萧复站了出来,语速极快说道:
“陛下!此事还请早做决断,战事紧急,拖延不得啊。”
他说了话,但面前的天子却没有反应,不仅如此,还闭着眼睛,好像睡着了一样。
“陛下?”
上官女官附身轻问了一声,随后就见到天子再一次睁开了眼睛。
但这一次,天子就显得很不一样了,方才的天子若说是温文如玉的话,眼前得天子,才是上官女官所熟悉的,威严满满,不怒自威的天子。
天子低着头,看着手上的纸条,她并没有说话,群臣们也不敢说话。
直看了好些时候,天子又起身看了一眼沙盘,随后说道:
“兵部尚书耿忠何在?”
兵部尚书耿忠站了出来,朗声道:
“臣在。”
“若朕命你为帅,统筹三军,抽调京师禁卫精锐五千,左右羽林军精锐一万,京兆府兵一万,沿途泾、陇、宁、庆、灵、原六州兵马归你节度,你有几成胜算?”
耿忠抬起头来,眼神坚毅道:
“臣不敢说聚歼敌寇,但定能解固原之困,让匈奴与突厥再不能前进半步!”
“下去准备吧,给你两日准备粮草辎重,即刻出发,余下不足,沿途取之。”
天子一挥衣袖,威严道:
“给朕,狠狠地打。”
“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