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朗看了这么多戏,确实相当懂套路。
套路并不一定是让人厌倦的,大部分爱情剧的主干都差不多,重要在于故事骨血,表现形式。
《神秘情人》的序曲和开头很轻快,中间夹杂各种笑料,等到男女主相遇后都是甜蜜或者高兴的旋律,到剧中男主求婚,发现现在为止第一幕都没完,如果情人同意就进度太快,我才觉得不对劲。
第一幕结局让人对女主咬牙切齿,不管想看情人遭报应,还是验证“肯定是什么狗血的苦衷”,观众都不会退场,只要留在第二幕,看了og的超发挥演绎,就注定会因为这出悲剧更加意难平。
这种戛然而止的结局或许会有不少人不满,偏偏魅影唱得太好,而整部剧最动听的唱段就是最后的《厄科与那喀索斯》,于是为了听他的声音,大家就得一次又一次去感受这个让人心塞的悲剧。
巴黎城开始传言,说编剧不定是某位喜剧家,因为怕被人打死,才用假名写了这个故事。
所有看过的人都默认他和班纳特肯定认识。
暗示得太明显了,叫chris的人确实很多,但是海报上明明白白画着英式夫拉克,再加上戏剧的第一幕发生在马赛,班纳特在马赛时很多细节也对得上。
至于领事的“黑发情人”,早在社交季就不是什么秘密了。
起初还有人认为编剧灵感来自于此,后来暴露的细节实在太多,很快有人透露,常常看到领事去剧院,那篇《十九世纪灰姑娘》的分析刊登后,这个故事背景一下就变得完整起来。
领事在数年前来马赛游学,恰好借住在马赛市长家,和开幕的酒会恰好能对应上。在马赛红灯区,他认识了那位让他至今念念不忘的“黑发情人”。
经历许多后,那位情人不告而别,用过就扔,领事接连两次被抛弃,认定从头到尾只有自己单相思,偏偏还忘不掉所爱。想到她回来是因为对葛朗台夫人的醋意,因此在男女关系上自我放任风流,想要激她再来找自己。
时间长了,班纳特彻底死心,对外宣称自己将终身不婚。直到今年,他来巴黎赴任,巧遇了那位知道当年真相的“卖花女”,得知情人的苦衷,心里生了新的希望,便联合着剧院创作了这部歌剧。
他们这些路人都能发现,当事人自己看到肯定能立刻领会到是在说自己,班纳特就是希望她能来找他。
宣传画布上不是写了吗,“与你,”,就是要再续前缘。
说是“拿着水晶鞋找自己的灰姑娘”再贴切不过了。
距离现在都六年过去了,班纳特居然还没忘掉那个女人。先前已经积累了戏剧里的感情,再一结合现实,不少人因此感动得一塌糊涂。
还有人表示,这句话也编剧是在提醒他们,如果帮班纳特找到他的情人,说不定这部戏还能写第二部或者加场,这样就是完美大结局了。
总而言之,不少巴黎人开始自发在自己的圈子打听,替英国领事寻找他的“神秘情人”。
如果他的“情人”真的是当年流亡到马赛的旧贵族,一个弱女子很难独自生活,这些年形势稳定,说不定就巴黎来寻亲了。
这番大动静引起了国王手下的注意。
极|右王|党最近正计划颁布赔偿法案。
查理十世意图恢复专|制,维护贵族的利益,为了拉拢更多贵族,他提出,要拨出十亿补偿款,以此来赔偿旧贵族在法国大革|命时期的损失。
神秘情人的出身设定简直就是为了他们派系量身打造的。
看看,多好一个姑娘,本来可以当贵族小姐,过着优渥生活,说不定会在巴黎与英国领事相遇,谈一场甜甜甜的恋爱。就是因为大革|命,从云端跌落,甚至觉得自己配不上一个庄园少爷,两个人兜兜转转,至今都没能在一起。
贵族和教会不必像那些资产阶级工作费心,只需要躺着收税钱。贵族们一致认为,劳作是可鄙的,他们的优越感塑造了上流社会这个圈子的价值观,一直以来,遗产继承极少分割,就是为了不让土地和爵衔降级。
不论是新贵族还是旧贵族,肯定不想让自己的后人落到这样的境地。
现在《神秘情人》一票难求,会看的也都是贵族或者富商。王党的人顺势找了记者撰稿,借机将本来就残破的参议院彻底架空了。
唐格拉尔这个半路男爵兼真银行家受此波及,被撤掉了议员位置。
他因此失去了好几笔生意,一时周转不过来,只能硬着头皮去讨好他的夫人,结果唐格拉尔夫人正和一个年轻英俊的政|府秘书打得火热。
这个女人,先是和维尔福苟|且,前夫离开九个月,回来她却有六个月的身孕,生生把那个无能的男人气死了。
唐格拉尔冷笑。
他当然不会这么傻,现在王|党势大,自己未来说不定还要靠她的母家挣钱,比起到手的金币,女人又算什么呢。
很快,唐格拉尔想到了他现在的最大客户,基督山伯爵。
伯爵从来不会令唐格拉尔失望,他阔绰得如同一千零一夜财主,自从班纳特搬进来后,好像又重新彻底翻修了一次,从门厅走到三楼的短短十几分钟,唐格拉尔已经将沿路所有物件都精准估了值。
他走进小起居室时,伯爵正在和领事下棋,黑奴站在一边给年轻人倒茶。
这张棋盘唐格拉尔也听说过,是英国国王给法国新王赠礼时,顺路让外交官从伦敦捎带来,送给班纳特领事的。
赠礼理由也如同乔治四世的传闻一样任性。
“我觉得这棋子只有塞西尔拿着好看。”
这副棋做得的确相当精致华美,棋盘是一整块的上好木材,藤蔓样式的黄铜撑架悬空着,上面是分别由黑曜石和水晶雕琢打磨好的棋子,棋子不同于常规的模样,兵士确实雕成了中世纪禁卫军的模样,手里拿着小剑,骑马的骑士,披着斗篷的国王,全都栩栩如生。
因为在他夫人那里的误会,班纳特对自己始终不冷不热,没想到他会在一边,唐格拉尔一时有些惴惴。
他知道伯爵有多在意这个唯一的朋友,如果不小心,保不齐就重演了在葛朗台夫人那里的遭遇。
伯爵似乎心情很好,主动开口招呼:“我没想到您会上门来访……您下棋吗?”
唐格拉尔连忙道:“只是略懂一点,我看两位下就行。”
领事头也不抬,继续推棋子,似乎是在思考对策,脸上有些红,作为男性来说,他的眼睫过长了一些,只需垂眼看棋盘就能掩下全部情思。
伯爵面上游刃有余问:“您来找我,是我几天前要求的钱款有什么问题吗?”
“当然没有,只是……”他咬了咬牙,“我的经理出了一些纰漏,把弗伦奇银行寄来的汇票遗失了。请您宽限五天,等意大利那边的消息过来,我就为首先您全部补齐。”
银行家说话时,男人并不看他,只露出让人猜不透的微笑,“可是我这五百万恰好要急用。不过,如果您为难就算了,我可以去其他银行。”
唐格拉尔惊道:“五百万?”
“您原来真的没有见到我的汇票?”伯爵终于分了他一个眼神,“我倒不是很缺现金,只是,五天时间,这笔钱足够我做不少事情了。您是银行家,应该比我更清楚,钱只是一件商品吧,没有到手,就意味着我少了很多利润,所以,您在许诺给我一件贬值的物件。”
唐格拉尔道:“毕竟是我行的失误,我可以按一定的利率给您补偿。”
他们说话时,领事就坐在深红缎子的软沙发里,手中是白棋,穿着细白布衬衣和熨帖的灰色马甲,水晶被光一映,衬得那只修长的手比棋子更像是一件艺术品。
两个人围绕着这笔钱兜圈子时,班纳特终于决定了那一步棋。
这次换伯爵凑近思索了。
年轻的领事长松一口气,交叠了腿,唱歌一样说:“世上还有这样好的事情吗?男爵阁下,不如您向我借这五百万吧。”
唐格拉尔眼前一亮。
“我再向您借一千万,这样,您只需要还我五百万了。”
知道自己是被直白戏弄了,唐格拉尔好半天没能说话。
伯爵以一种温柔宽纵的语气提醒道:“克里斯。”
在年长者面前,向来沉稳的领事更像是一个恃宠而骄的孩子,先前明明是自己思考比较久,这会反而催促好友道:“你快点解决吧,一会还要出门呢。”
重点的确不在那点数字上,爱德蒙从善若流“解决”了唐格拉尔。
贝尔图乔把不速之客送走后,克莉丝才问:“那个小秘书是你安排给唐格拉尔夫人的?”
爱德蒙点头。
随即很不情愿道:“那天在她的会客厅看到你,我就想到了这个方法把他俩分开,所以才照着你的标准找。”
克莉丝得意笑起来,“我可是很受欢迎的。”
受欢迎的人得到了先前被银行家打断的吻。
他有意说:“你不是说,爱神和冥后你都不想沾染,你是只属于我的吗。”
“我的阿多尼斯?”
爱德蒙并不在意其他人怎么看那部歌剧,《神秘情人》火爆后,因为王|党动作,许多计划不免要调整一番,他的大部分注意力也都在仇人身上。
被陷害和牢狱变得气贫狭隘后,他将善恶看得极重,在对待人的时候也变得亲疏分明。
再清楚克莉丝的本性,在爱德蒙心里,她都是这个世界上最美好的存在。
——这部歌剧主谋肯定是阴险的马赛贼首。
——克莉丝是因为他的拒婚,才被说服把这个瞎编的故事搬上舞台的。
有多重身份的人把“小丈夫”撇得干干净净,甚至很快从其中找到了一些乐趣,两个人私下里故意变了女声,以一些情节反过来调侃克莉丝,欣赏她难得的羞赧和气弱,以此从复仇的空隙换取一些甜蜜。
两个人把那盘棋下完,得知今晚的女主角也打扮好了,四个人前往龙格威尔家。
奥古斯特和凯瑟琳计划回英国再结婚,不过他们还是决定在他家里办一场订婚宴。
克莉丝对他们商量的结果提出过疑问,结果凯瑟琳意外有主意,把两个人考虑的情况和她分析了一通,大概围绕着奥古斯特家里的情况,还有在英国结婚可能会更有益于他未来的工作。
凯瑟琳当然也更乐意在自己最熟悉的地方出嫁。
克莉丝发现,只是来法国这短短几个月,四姐在这段关系里变得自信了不少。
“因为他懂我,我也明白他。”
奥古斯特是家里第二个孩子,虽然家中关系温馨和谐,家庭条件也很好,不会出现圣诞节火鸡两只腿永远轮不上自己这种问题,不过上面有继承家业的大哥,下面是可爱受宠的小妹,偶尔还是会受到父母不经意的忽视。
他变得擅长说话,察言观色,能够轻松得到家族亲友的赞许。
家人给他的要求不多,他足够自由,能够自己拿主意,所以有些时候表现得比凯瑟琳要强势一些。但是从根源上来说,他们能够互相理解。
克莉丝听完,抱了抱四姐,又关心问:“你当初犹豫,是觉得一见钟情不靠谱。现在呢?还是说,你们已经找到解决方法了?”
凯瑟琳说:“以前是因为我习惯了,莉迪亚比我好看,在伦敦,我见过太多次舞会上搭讪,最后都是冲着莉迪亚去的。”
“还是第一次有人在她在一边的情况下说喜欢我。”
克莉丝:“……”
被撞飞到花丛里,能喜欢上莉迪亚只会是受虐狂吧。
她没打断四姐,耐心听她红着脸低声说:“他告诉我,我这样对他不公平。”
“他说他已经见过太多人,所以能省过无数交谈跳舞,一眼认定我,我因此怀疑他的感情对他是一种偏见。”
“他还说,如果我确实不信,这次来巴黎,他可以和我从头来一次循序渐进的熟悉到相爱。”
订婚宴后,这个准姐夫算是拍板了,当晚,克莉丝对法国外交官恢复了友善,人前相当给面子。
“我这样算不算是成功了?”
奥古斯特受宠若惊,趁着众人各自组局打牌时跑到角落,果然在那找到了一直没有露面的伯爵,递给他一杯酒,一面膨胀道,“我已经见过前面两个连襟了,只有我和小舅子干同一行说得上话,看来以后在伦敦,我们两家来往会很频繁的。”
因为那个“我们两家”,爱德蒙接过的动作顿了顿,过了一会才道:“你为什么会和我说这个?”
奥古斯特四下里看了看,见没有人注意这边,连未来小舅子都坐在牌桌上,压低声:“你就是那个拆散班纳特和神秘情人的男仆吧?”
“你觉得,一旦班纳特那位情人回来,她看了那部戏,知道当年你出手拆散他们,你还能在他身边呆下去吗?所以说,看在你做了一次看护人的份上,我作为最说得上话的姐夫,到时候会帮你的。”
那是因为你没见过她的二姐夫。
爱德蒙面无表情想。
达西当年也拆散了好友和班纳特大小姐,虽然经历波折了点,最后还是成功了。更别说这个故事里,那两个人都是他。
分饰两角的人表情很克制:“你为什么觉得那个男仆是我?”
奥古斯特笑起来:“我从威廉那里听说,你们曾经打赌,你输后在马赛曾经扮作他的男仆。那部歌剧我也看过,你对班纳特那种‘除了我谁都别想接近他’的态度太好辨认了。”
“不过你放心吧,我不会和其他人说的。不然我妹首先就不会放过你。她和那群学校认识的女朋友都疯狂迷着这部戏,她成天向我打听细节,你不会还不知道吧,现在全巴黎城都想着要帮班纳特找回情人。”
他还不忘嘀咕:“她帮我哄吉蒂都没那么上心。”
爱德蒙终于意识到,克莉丝下了一步怎样的棋。
入狱前的小水手是体力劳动者,出狱后,除了克莉丝,他更多是和手下打交道,即使需要达到某种目的,他都可以用钱解决,大部分时间游走在规则之外,并没有深入了解过上流社会。
或者说,他没想到,这群不事生产的人会这么闲得慌。
“他们现在查到什么地步了?”
奥古斯特想了想:“其实范围和身份也没那么好确定,毕竟大革|命前那么多贵族,纹章学者来或许能数全,也很难捋清家族谱系,所以从这条线是很难找的。”
“不过结合一下那些线索,细节就很多了。”
“就比如名字吧,歌剧里教埃德米edmée,当然也不排除编剧可能用了假名,说不定是叫爱德娜edna呢。为了证明猜测,有人搜集了来巴黎后班纳特众多舞伴的名字,伊丽莎elisa,艾瑞卡ericca,爱洛伊丝eloise,伊万杰琳evangeline……就连葛朗台夫人的教名都是欧也妮eugenie。”
“班纳特的偏好一直没变过。”
“所以这个情人,首先教名是e开头,黑色卷发(这是从海报看的),面容忧郁(这是唱段里说的),比他年纪大个子高……”
奥古斯特说着说着停了嘴,似有所觉抬眼看向伯爵。
他说话时,面前的人也不忘静静看向不远处的好友,单臂随意支在扶手上,被松松绑束的微鬈长发半掩英俊瘦削的面庞,似乎在思索什么,黑色衣袍和苍白肤色对比鲜明,显得气质尤其沉凝。
“你,你——”
向来口齿伶俐的外交官突然舌头打结,惊诧看他。
爱德蒙心里叹了一声,扭头看向他,正要承认,奥古斯特终于磕绊出了后半句话。
“你是为了班纳特把自己搞成这样的吗,萨科纳先生。”
爱德蒙:“……”
现在他终于明白了,就算某些证据再明显,正常人都不会往他和神秘情人是同一个人的方向想。
克莉丝女扮男装太成功,这就已经是一个思维的死胡同,更别说认为她的“夫人”其实是一个男人,还把浪博恩的少夫人和基督山伯爵联系在一起。
难怪最近克莉丝不再提求婚的事情,逐渐又变回气定神闲了。
像是他们在下棋的时候,她故意走了一步意味不明的棋,静静等待着他的反应和下一步动作。
良久后,爱德蒙看向奥古斯特,露出讥诮的笑容。
“没错,我还打算把名字改成e开头,你觉得edmond怎么样?”
o.g.同意了一场慈善舞会的献唱邀请。
这家俱乐部有个不成文的规定,舞会都是半假面式的,女性都会带上面纱或者半截面罩,男性则统一穿黑色礼服。
这是歌唱家在演出外的头一次现身,消息一出,不少拿到邀请函的人都大呼幸运,许多人想方设法争取结伴进入,当天把勒帕尔蒂埃街堵得水泄不通。
侍者通报的是host,og刚一入场,还是和剧中一样严严实实的打扮,尤其男伴是克里斯班纳特,立即引起了整个大厅的轰动。
一位与领事相熟的子爵上前打招呼,直接问出了心中猜测:“难道og就是你的神秘情人?”
因为知道身边的人是男人,而且今晚就要公布身份,克莉丝完全没想过还有这出误会,一愣,随即失笑解释:“当然不是。”
这句话虽然使不少人失望,却间接承认了那部歌剧是领事有意布置的。
随便和几个人寒暄后,克莉丝带着比她高的“女伴”走到角落。
她忍不住打趣说:“他们这么猜,倒是提醒我了,你的名字也是e开头……”
埃里克声音里满是抗拒:“我没有扮女人的爱好。”
克莉丝看向他的衣摆。
“这是戏装,不是裙子。”
猜到对方要说什么,他抢先道。
这个反应在克莉丝意料之内。
法国男人里穿女装的倒不是没有,迪昂·德·鲍蒙和太阳王的弟弟腓力一世都穿过女装。
为了防止王弟争权夺位,腓力一世从小就被当做女孩子养,被灌输女性意识,教皇还把自己的外甥塞给他,这位女装大佬有一堆男宠,婚后还当着老婆的面和贵族调|情。
迪昂就更厉害了,他女装到了以假乱真的地步,因为装束,一辈子都在人们的有色眼光和猎奇打量里度过。赌他真实性别的盘直接积累到了近三十万英镑,甚至直到死前都有人认为他其实是女人。
寻求政|治庇护后,他生命最后几年都在伦敦生活。克莉丝念公学时,为了一份委托,曾经和这位暮年剑圣打过交道,不过他没看出来她的女性身份,她也没有天真到向曾经的法国间谍头子坦白关乎性命的秘密。
即使没有变装这个共通点维系,他们相处也很愉快,克莉丝重新做回情报商人的那几年,迪昂教了她很多。
现代什么都见过,她对他的头脑更感兴趣,只是把迪昂当做一个有趣的老太太相处。
异国他乡又无亲无故,迪昂死后,人们为了猎奇和赌局,对他的尸体进行了解剖。
这件事让克莉丝直观感受到了这个时代并不开放,因此不免物伤其类,决定了要把几个姐姐嫁出去后,变回身份外出旅行,最好就死在去东方的路上,连尸体也不要留下。
她之前一直没办法拿定主意,就是因为太清楚,一个男性扮作女性有多难。后来盘算过他们各自的家底和本事,发现只需要偶尔让“班纳特夫人”露面一两次,其余时候还是和基督山伯爵一起结伴外出,才下定决心提出求婚。
满脑子都是“怎么让他和我正大光明在一起”,终于找到方法,说出来的求婚词当然全是分析利弊,半点不提感情,把求婚搞得像是签订契约情人,结果理所当然被拒绝了。
她对着杯子里的樱桃酒出神,直到身边的人离开,才看到埃里克上台了。
众多期待的目光里,女中音歌唱家唱了那首曾经红遍欧洲的《我的心儿在狂跳》。
他唱得相当好,壮丽激昂,甚至比在剧院中发挥得还要好,如果说《秘密情人》里还只是塞壬的曲调,现在就是真正的圣曲。
在大片的掌声里,克莉丝愣住了。
埃里克不是说要在今天公开身份吗。
台上的歌唱家抬手,示意所有人噤声,随即道:“我来前,俱乐部经理和我商量,为了给医院筹更多款,希望我拍卖一支舞。”
“可惜我只会唱歌,不会跳舞。恰巧,我的男伴班纳特先生很擅长,偏偏他很少和不相熟的女士跳,我相信,一定有不少夫人小姐愿意把握这次机会。”
最近克莉丝忙着折腾那批希腊文物,加上歌剧比意料中火爆,为了避免更多麻烦,所以她很少在公共场所出现。
现在有了满足好奇心的机会,不论是和俊美的领事跳舞,还是打听更多内幕,都足够在沙龙出好久的风头了,众多女性都激动起来,争相竞价。
因为这极像她折腾夏尔葛朗台的一幕,加上刚才埃里克突然改变计划唱的那首歌,克莉丝脑子里涌上不太好的预感,心突然加快了跳动。
在价格增长逐渐变得平稳时,一个女仆打扮的女性扬声道:“我们小姐出五百万法郎。”
嘈杂和私语里,那个女仆在前方拨开人群,一个高挑的影子轻松走到领事所在的角落。
年轻人微扬了脸看着来人,眼睛因为惊讶而睁大,表情空白,颊发垂顺,过分可爱。
女人轻易笼罩了他,优雅摘走他手里那只樱桃酒,毫不避讳众人目光,微仰头替他饮尽,只露出苍白微尖的下巴,被放回到呆滞侍者托盘上的,
作者有话要说: 是印了极淡唇印的高脚杯。
“好久不见了,克里斯。”
伸出被手套包裹的手,隐隐绰绰的面纱下,动听的清冷女声里,带了极轻的笑意。
“现在,可以请你跳一支舞吗?”
感谢o桥o、biu你被我抓到啦的地雷。感谢营养液灌溉w
昨晚写睡着了,要是有等更的小伙伴很抱歉_(:3∠)_七千多字补上。
个人欧美文学的三个男神,伯爵,船长,侦探。有先后顺序。
这本综不了飘,所以跳个舞致敬一下。
达西:我拆散宾利和简不对,但是我是为了宾利,阴险的意大利人是为了他自己。
八月:男仆扮演后又是替身py,你们东方人真会玩。
爱德蒙:我来找你了,意不意外,惊不惊喜?
克莉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