呜呜~屁股好疼,可恶的颜箴,可恶的李千山,呜呜~人家丢了一天一夜饿了一天一夜担惊受怕了一天一夜,不仅不来安慰一番反而上来就把人家按在膝盖上来了一顿手掌炒肉,丢人死了。
先是颜箴,居然也不避避人,就当着阿三的面,这一顿痛揍,揍得什么里子面子都没有了。还是阿三看不过去,上来求请,说我和棣差点被狼吃了,受了惊,求颜箴别再打。没想到颜箴听了这话,落在我屁股上的手居然又加了几分劲。
呜呜~也不光是我一个人跑丢了,还有棣嘛,凭什么只打我一个?
什么什么?我是他哥哥,他又生着病,所以两个人的份全堆我一个人身上了?这是什么道理?呜呜~挨完打,李千山假情假意过来哄了几句,然后问我为什么会迷路。
我哭得伤心,才不理他,他转而又去问棣。
棣先是胡言乱语,乱扯一番,他也知道不能说出我们偷窥的事来,哪知这两个大人一个个鬼精鬼精的,心眼多得数不过来,几下子便问得棣无法自圆其说,最后吞吞吐吐地说出迷路的原因。
李千山的脸登时变得五颜六色,从来也没见过这么多表情在一张脸上出现,我揉着眼睛忘记屁屁上的疼痛,正瞅着好玩,李千山的脸色已经黑了下来,大手一抓,拎小鸡似的把我拎了起来。下一刻,已经痛痛的屁股上又被他的大手狠狠地蹂躏一番,最后,我的屁股都肿了,好几天不能坐,睡觉也只能趴着睡。
从小到大,只有爹打过我屁股,他们又不是我什么人,凭什么打我?我哭得喘不上气。棣这次也不敢护着我了,老老实实地看着我被人打,等打完了再帮我揉屁股。
我踹他,讨厌!为什么不帮我打回来!
棣小声说:“其实他们打你手还是轻的,最多让你屁股肿几天,换了我,没准打成什么样呢。”
我想起来了,刚从昏迷中醒来时颜箴说过他们为了棣踢我的那一脚,狠狠地收拾他一顿,虽然我清醒时看到棣好手好脚的模样,没见身上有什么青肿,可棣每次看他们的目光都有点小心翼翼的,也不知被那两个心黑手毒的大人怎么收拾的,反正好不了。
没天理,被他们打还得被他们使唤,我和棣被他们指派着去山涧里提水,山又陡,路又不好走,屁股又疼,水又沉,棣的病还没好利索,我的力气又没恢复,一桶水提到半路已经洒了一半。
还是阿三跑过来帮我们才按着颜箴的吩咐将水提上来。提上来也没用,颜箴纯粹就是为了惩罚我和棣才让我们提水。等我们把水提上来后才发现原来屋侧有竹管有引山上泉水来着。
哼!是大人就能欺负小孩啊。
颜箴深思着为床上躺着的那个人诊治,过了半晌,让阿三带了李千山下山去买一个大浴盆。
我和棣站一边,盯着架上的破烂家什瞅,然后说:“他家真穷啊,什么也没有哦。”棣也说:“就是,他怎么活下去的啊?本来还想洗澡呢,可这里什么也没有。”我说:“阿三不是已经去买浴盆了嘛,一会回来了咱们就洗哦。”
“小槐。”颜箴叫我。
哼!我没听见。
“过来。”
我还是没听见。
“怎么着?这一会屁股不疼了?”呜~好坏的人,居然威胁我,我噘着嘴不情不愿地走过去。
颜箴说:“你对他用过内力?”
我翘着嘴,本想不理,想了想还是点点头。
颜箴脸上露出一点笑意,说:“盘龙透髓功,果然名不虚传。”?????
我还没来得及问什么意思,颜箴已经将病人身上的夹板全部拆除,要他重新接骨,怕他撑不住,叫我帮着一点。
病人身上断骨本来已被接上,只是接得不好,连我也能摸出来,这骨若能长好,这人也成了废人。只是我对平常的断骨脱臼还能续接,对碎成这样的也不是没有遇到过,只是颜箴没有教过我如何接,不敢动手。
颜箴此时要做的是将几天前阿三接上的骨全部断开,重新接连,此人身上经脉也断得七七八八,被我误打误撞用内力强接上了点,却也不能用点穴的方法为他止疼。
颜箴从怀中取出一粒药丸,撬开那人的牙齿,将药丸压在他舌下,然后开始动手。
接骨本来就疼,重新将接好的骨断开更是疼上加疼,那个人本来昏迷,此时也忍不住浑身颤抖,黄豆大的汗珠不住地从头上滚落,嘴里无意识地发出呻吟声,似乎还叫着什么人的名字,只是声音太低沉虚弱,听不清楚。
颜箴手不停,似蝴蝶穿花又似蜻蜓点水,在那人身上断骨处一一按摩,我则为他重新接上的骨头上夹板。
合作近两年,那些刀口上舔血的江湖人成了他教我的试验品,数不清的江湖人和生病受伤的平常人让我和颜箴的合作炉火纯青。
我着迷地看着颜箴接骨的手法,以前看不见,一切只能凭感觉,现在能看见了,要好好地记在心里。
“方棣,帮我擦下汗。”颜箴开口,我这才发现,颜箴脸上布满汗水,他这一番接续也十分耗心废力。
棣有点不高兴地过来,把他头上汗水拭去,然后狠狠瞪了我一眼,也不走开,就站在一边瞪我们。
我被他这一眼瞪得好不莫名其妙,不知哪里惹到他,正想着,颜箴突然说:“小槐,他不行了,你快用内力帮他续命。”
我一看,那人脸色灰败,出气多入气少,赶紧将手贴在他心口,小心不碰到他肋骨断裂处,慢慢地将真气输进他体内。
颜箴停下手,盯着我的手和那人相连处,然后抓起他的手为他搭脉,过了一会,长长舒了一口气,说:“好了。”然后盯着我,脸上神情很是奇特,好似嫉妒,又似喜欢。
我被他的目光盯得心里发毛,转头去找棣的目光,又被棣狠狠地瞪视,心里一紧,到底怎么回事啊?
不敢再看棣恶狠狠的目光,只能看颜箴。颜箴一指头顶在我头上,笑骂:“小傻瓜。”
我不敢再看,低着头听棣牙齿咬得咯咯直响。
颜箴问:“方棣,你牙疼?要不要我给你拔了?”
咬牙声立刻没有了,棣先是气哼哼地摔门出去,紧接着又冲回来,我抬头看他,他的目光居然有几分委屈和泪意。可怜的孩子,不知我昏迷时颜箴和李千山怎么对待的他,把不怕天不怕地的棣吓成这个样子。
我拉拉了颜箴的袖子,说:“颜大哥~”声音里充满了祈求和撒娇。叫完了我就后悔了,果然,棣立刻又冲到外面,过了一会,我听到他愤怒压抑的哭声。
棣哭了?!我第一个反应便是往外跑,袖子却被颜箴一把抓住。
“你还这么让他?”颜箴的声音很沉,脸也很沉。
“…”我无语,娘的话又涌上心头。这样不刚好吗?慢慢地让他离开自己,只作兄弟,不再有亲密的举动,昨天的事就让它过去,现在已经回到有人的世界。可是棣含着泪在树下望着我的脸又冲散了只当兄弟的念头。
我犹豫地看着颜箴,颜箴静静地看着我,等待我的回答。
外面,棣哭泣的声音更大了。
我的心好疼,一把挣开颜箴的手,衣摆又被他抓住了。
“方棣,进来!”声音不大,充满了威严的味道。过了一小璺,棣不情愿地迈进屋子,一边用力擦着脸,一边慢慢蹭到我们身边。
“方棣,如果在这屋里的不是我,你是不是又要发脾气对你哥动手了?”颜箴慢慢地开了口。
我一愣,看向颜箴,颜箴不看我,只是看着棣。
棣也愣了愣,迟疑了一下,说:“不会,我不会再对他动手了。”
我又望向棣,棣也望向我,眼中尽是后悔和心痛。
颜箴轻轻拉了我的手,说:“方棣,你哥哥的身体很弱,本来活不到十六岁。那一次他发病,我给他服用了世上最后一颗天香续命丸,才保住他的性命,然后又带他回谷精心调养两年,没想到你的两次来信差点使我所有的努力功亏一篑,你哥哥当时就傻了,连着好几天我都没敢合眼,一直盯着他,就这也没挡住他割腕,跳崖。也算他命大,跳崖时被我抱住,没受什么伤,眼睛也误打误撞地好了,只是受了刺激,心脉一直有损。我又为他精心调理,调解他的性情,不让他自怜自伤,让他天天快快乐乐,没想到你一来,我的心血又付之东流,你居然怀疑你哥哥和我有什么,居然一脚踢在他心口,要不是他体内有盘龙透髓功护体,要不是我师傅懂得如何运用盘龙透髓功帮他续命,就算是有天香续命丸,就算有大罗金丹,就算神医谷三位神医和全谷六位弟子倾尽全力,也救不活你哥哥的命。方棣,你哥哥是我这辈子第二个用尽全部心思好好对待的人,你如果不珍惜,我和子重决不会饶你。”
我和棣都不敢做声。我想起了棣来前的那一段时间里,颜箴天天逗我,气得我又蹦又跳又打又掐,没有时间想那些伤心事,本来还觉得他性情恶劣,没想到他居然存了一片苦心。
棣眼泪怔怔地流了出来,紧紧地握住我的手。
“方棣,我再只对你说这一次,我和你哥哥只是在这两年里相依为命,互相依赖,互相安慰,就算有什么,也只有手足之情。你不要再乱吃醋。”
颜箴正色道。
然后声音又低了下去:“只一个李千山已经用光了我所有的情,我已经没有多余的情再去爱别人了。”
我想起他听到李千山婚讯时的失落消沉,心中一痛,挣开棣的手,轻轻地搂住颜箴,眼泪一颗一颗地往下掉。棣先是愣了愣,然后也过去抱住他。
颜箴沉默一会,又笑了起来,骂道:“两个小鬼两天没洗澡还敢来抱我,快快滚开,身上臭死了。”
…讨厌!就不能对你好。
我和棣气咻咻地松手,彼此看了看,又互相闻了闻,好像真的有味啊,好恶心。
颜箴笑着说:“行了行了,别闻了,快来帮我给他治伤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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