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风咸湿,迎面吹佛。
中神国南端海域,最近出海的渔民越来越少。据说是国师府发了号令,不准大家出海捕猎,这让一众渔夫极为纳闷。
按理说现在正当海鱼鲜美之时,也没有海啸狂风,但每年这时近海海面那热闹不绝,千帆竞走的场面一去不返,这可苦了以捕鱼为生的子民。这也导致有些胆大之人不顾号令,偷偷出海,由于出海者少,海货一下奇货可居,价格暴涨,还真狠狠赚了一回。
尝到甜头的渔民,太阳不出就早早出海而去,然后再到天色黑暗之时返回,以逃避国师府的人发现和责问。
至于这里有什么仙策出世,就和这些凡夫卒子没有什么关系了,他们唯一要操心的就是能捕到更多的海鱼,维持生机。
今天有一条渔船早早出了海岸,此刻已经到了深海,船上两个精壮汉子,正操持着渔具打捞海鱼。
“大哥,我们这样偷偷爬出来真的好吗,毕竟国师对大家都不错,违抗他的号令是不是过分了。”一个稍微显黑的汉子道。
另一个汉子眉头微蹙,稍微白色的脸上有无奈之色,“老二,这也没办法啊,国师对我们是好,自他扫除七邪那些邪魔外道之后,国力增长,我们的生活也有了起色,但你也知道,我们世代以捕鱼为生,突然不让出海,家里有老小家眷,以后的日子还怎么过?”
“难道国师突然得了什么怪病,或者老来昏聩,才下了这道命令的?”
“胡说,国师正当年壮,怎么会的怪病,又怎会老来昏聩。”
“哦,那我就不懂了,以国师的爱民如子,突然不让我们出海是什么道理啊,难以理解,难以理解。”
被称为大哥的汉子停下手中的活,仰天看了看,蔚蓝的天际突然有乌云聚拢,海风似乎也狂躁了起来。
他心中猛地一突,忐忑道:“兴许要有大事要发生了。”
“大哥,你说什么?”此刻风突然大了起来,显黑的汉子没有听清楚他说的话。
“老二,赶紧的,打完这一网,我们就回去。”
“什么,我说大哥,好不容易出来一趟,怎么就轻易回去呢?”
“别废话,按我说的做。”
显黑的汉子不情不愿,开始慢慢收缩渔网。
到了下午,两个汉子收回全部渔网,准备返程,虽然今天没有装满整条船只,然而收获还是不错的。
他们返程一里后,突然前方迎面而来一根漂浮的独木,上边五花大挷着一位极其消瘦,上身**的老汉。
老汉枯瘦嶙峋,头上布满鲜血,鲜血处像似刚刚长出了一对犄角。
精壮汉子见此,如临大敌。
“魔族的人,大哥怎么办?”显黑的汉子紧张不已。
另一汉子还没开口,对面枯瘦老汉连着哭腔道:“两位不要误会啊,老汉不是魔族,你们一定要相信我啊。”他说的也是一口纯正的人族语言,带了此地特有的方言口语,同时嘴中没有几颗牙齿,说出来的话要听清楚也很费劲。
枯瘦老人萧索寒酸,眼中滴滴的留下泪来,一边用他干枯如材、裂纹横生的手掌擦拭眼泪。而他脸上同样干枯如树皮,眼窝深陷,一看就是劳累过度而致。
“放屁,兀那老汉,你明明长着一对犄角,还说不是魔族。”显黑汉子壮着胆骂道。
魔族的凶悍,他们这些凡夫俗虽然没有见过,但还是听说过的。
另一个汉子冷眼旁观,老汉是长着一对犄角,但口气明显听得出来是本地口音,他到底是不是魔族,有些犹豫。
他又想:魔族阴险狡诈,这老汉是不是他们的苦肉计呢?
精壮汉子思索半刻,对他兄弟道:“老二别管他了,赶紧赶路。”
“好咧。”
他两绕开独木,正要向前驶去。
突然老汉身上绑着的绳子无声而断,像傀儡一样直直飞起,瞬间到了船头,他眼中还有邪魅之光闪出。
“啊,有鬼。”显黑汉子大叫。
他顺手抓起身旁的一柄鱼叉,直刺船头。
鱼叉穿胸而过,老汉直挺挺掉入海中,殷红的鲜血染红了大片海水。
“谢谢……谢……”
精壮汉子耳畔飘过致谢之声,只是老汉的后半个谢谢没有说完,身子已经被海水吞噬。
“我,我杀人了。”显黑汉子惊恐至极。
“老二镇定,他是魔族。”
“对,对,他是魔族,哈哈,魔族。”汉子大笑起来,给自己壮胆。
另一个汉子虽然说着魔族,但心中的那个谢谢始终萦绕不去。
他狠狠甩了甩头,催促道:“老二快些,这里不能久留。”
渔船划破海浪,消失在远方,临去前,汉子心中有一个疑问,为什么魔族这么不堪一击?
船去并未留空,这时海面上魔光一闪,出来两个魔族。
“嘿嘿,大功告成。”
“快快收了这具尸体,回去向魔孓大王复命。”
一位魔族手臂突然变长,伸入海中,不一会抓出死去老汉的尸体,消失在海面。
不日后,中神国国师府。
国师东青子最近有些焦头烂额。不知是谁传出的消息,说中神国出了仙策,这几日从各国各地来了许多修真之人,说要打探消息,东青子好说歹说,他们就是不信。
东青子穿着国师服在府中一殿来回踱步,小小年纪的他,不知何时鬓角已经落霜,白了一颗少年头。
“师傅,您喝口茶静一静吧。”
说话的是一位身材苗条,静如处子的安静少女。
东青子停下脚步,转首望来,“林芝,你最近有没有好好修炼,不必每日端茶送水的,应该以修行为主。”
“师傅,徒儿知道,只是看你每日操心各种大事,弟子又不能分忧,我,我不忍心的。”少女长得很美,但是性子腼腆,说了两句就满面通红。
东青子半边脸被黑布遮住,露出的另半边,带着笑意,“傻丫头,这和你有什么关系,你只要做好为师每天交代的功课就好了。”
少女甜甜的笑了笑,对东青子道:“是,师傅。”
国师东青子看着少女,回想过往的这几年。那时的她心门紧闭,不和任何人说话,没有欢笑,没有欢愉。整日间枯坐独居,看着让人即心疼又无奈。
眼见少女日渐消瘦,形容枯槁,东青子内疚难当。他因为失去挚爱,也是愁苦满腹,每日怨天怨地,无所事事,直到见到少女那般状况,才渐渐醒悟,暗叫自己该死至极。
这世间忧苦实多,岂是人力能为阻止。千愁万苦终究不过过往,思量着来处才是活着。逝去的人也不愿意活着的人,在郁郁不欢中消沉等待,所以不管是为了曾经有过的美好还是以后无限的期盼,都应该振作。
何愁千磨万砺曾经,敢为今朝换却新天。
东青子从愧疚中醒悟,开始关注这位和自己有师徒情谊的小丫头。噩梦惊世,徐徐方能图之,小丫头的心结并不容易解开,尤其刚开始。
那时的东青子无可奈何,堂堂的一个修真高手竟然被一个小丫头拒之门外,毫无进展,慢慢的他也知道这件事不能心急,只能一步一个脚印真心实意的去做。
他将此事当成了自己每日的修心功课,半年后小丫头才和他说了半句话,但这也让心中毫无头绪的年轻国师大为触动,工夫不负有心人,有了开始,何愁将来。
小丫头也许被国师的诚心打动,慢慢打开了心门,开始接受这位比自己大不了多少,命中注定的年轻师傅。
她性子很恬淡,从那时到现在,也许是早早看透了人世善恶。现在的林芝姑娘除了和这个国师师傅说上几句话,几乎不和别人言语,常常都是静静的陪伴在东青子身旁,一言不发。
东青子看着比自己稍稍矮了半头的丫头,轻声道:“林芝,最近道法修炼上有什么难处吗?可以告诉师傅。”
林芝摇了摇头,笑嘻嘻道:“没有啦,师傅教的的道法我一学就会,不是很难。”
年轻国师无比欣慰,笑道:“哈哈,我收了个好徒弟,比为师当年可是利害多了。”
“师傅说笑了,弟子听师公说师傅可是天才一般的人物,学什么都快的。”林芝笑颜如花,已经是天女一般的美女了。
她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问道:“对了,师傅?师公怎么最近也没看到,好久没来国师府了?”
“师傅他老人家兴许正在为炼制仙丹苦恼呢,怎么会轻易下山来。”
“也是,师公也是老有所成,竟然在炼丹一途上天赋造诣呢。”
这种场景,是师徒两很少有过的画面,今天居然说了这么多话。
正自聊天,突然跑进来一个九教弟子,有些匆忙慌张。
“师兄不好了。”
东青子对林芝道:“你先下去,继续按照为师说的,勤修道法。”
“嗯。”林芝施礼,缓缓退下。
林芝退出殿中后,东青子才缓缓看向这名弟子,示意他可以说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