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渐深,
城市一点点进入安静的氛围之中,
热闹了一天的城市静静地卧在这片土地上。
当然,城市的某些地方依旧热闹非凡,状况激烈,战火连天。
......
画室一楼大厅里,仍旧灯火通明,弥漫着烟酒的味道。
当然,平时店里是不允许抽烟的。
但现在也没营业,没有客人,自己人也就随意了。
林凡陈旭坐在椅子上,两人已经喝得差不多了,脸色微红,
半醉。
陈旭起身去卫生间洗了把脸,走出来,打了个酒隔,
“嗝,喝得差不多了,今天先到这吧,我该走了。”
“嗯,车叫了吗?”
林凡回答,眼中有些迷离,是酒意。
倒是也没留他在这住,虽然楼上还有房间。
“刚才叫了,应该是快到了。”
说着,一辆出租车就停在了门外路上,
“得,我先走了啊,小凡,用不用我帮忙收拾啊?”
陈旭嘴里说着要帮忙收拾,身体却已经在往外面走了。
收拾?
说说而已啦,别放在心上。
他知道第二天会有人来收拾,但他不知道孟姨已经辞职了。
林凡有些嫌弃地看了他一眼,
我也不信你有这么勤快。
“不用,去吧。”
“好嘞,走了,你也早点休息,下次见。”
今天饱了,下次再来蹭吃蹭喝。
陈旭打开玻璃门,出门而去,坐上了出租车,车很快就开走,驶入夜色之中。
林凡坐在椅子上,感知着醉意。
他的意识很清醒,但是大脑有些晕沉沉的,整个人有些飘忽。
这种感觉,
真的很奇妙,
也真的很让人着迷。
酒曰欢伯、曲生、般若汤、青州从事。
古往今来,多少文人墨客喜好酒后作诗,将曲水流觞,奉为雅事,留下无数酒后名句。
李太白的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苏东坡的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陶渊明的悠悠迷所留,酒中有深味。
王羲之则酒后乘兴而书,写下了举世闻名的《兰亭集序》,被后人誉为“天下第一行书”。
可见,酒文化在中华文明的土壤中扎根之深。
“呼......”
林凡起身走到卫生间,用冷水洗了一把脸,而后双手撑在洗手台上,看着镜中自己湿漉漉的脸庞,水珠不时地落下。
细长的睫毛下一双深邃的眼眸,带着一丝酒后的迷离。
人们都说眼睛是心灵的窗户。
确实,
每个人的眼神都是不一样的,而一个人的气质很大程度上除了表现在言行举止,就是表现在眼神中。
或呆滞、或平静、或坚毅、或迷离、或清澈、或深邃。
有些人,你看着他的眼睛。
仿佛他的眼神能侵蚀你的注意力,看久了会让你觉得浑身不自在,你会不由自主地转移自己的视线。
好像,
他的眼神,
会说话一样,
林凡就是这样。
一个人心灵的强大,则侧面表现在眼神的强大。
经过冷水刺激一会之后清醒了些许,但主意识仍旧迷离。
林凡走出卫生间,卧坐在沙发上,静静地望着天花板出神。
过了一会,
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
林凡低下头,双手十指交叉靠在腿上。
感知着些许晕眩的意识,发胀的大脑,以及,一丝莫名的想法。
那就,
试试吧。
林凡不是一个爱管闲事的人,但或许是酒精作祟,无限放大了心中的那一丝想法。
就当做是
,酒后任性与胡闹吧......
从抽屉里取出钥匙,走到了储物间门前,打开了楼梯储物间的门。
没开灯,
隐约可以看到里面有许多箱子堆放在一起,以及靠门这扇墙的一排金属架子,上面放满了东西。
他从手边的架子上,取下了一支白蜡烛,走出储物间,顺手带上了门。
林凡带着白烛来到了门口,打开大门。
呼——
今夜室外不会闷热,尤其是偶尔吹来的风竟格外凉爽。
站在门外,
林凡抬头望着天空,月隐星沉,天空一片暗色,唯有城市的灯火阑珊,独自绽放。
两只猫也从沙发上跳下来,跟在林凡身后。
林凡看着手中的白烛,呼出了一口带着酒味的气息,缓缓闭上眼睛。
“喵~”
呼——
一阵风突然不知从何处起,
接着,
一阵又一阵的风,从四周吹来,一阵又一阵。
林凡的头发被风吹得飞扬起来,衣襟也飒飒作响,他只是闭眼站着,一动不动。
在他脑海中,闪过一段图片和影像,一道矮小的身影慢慢凝聚。
风继续吹,
突然,
林凡手中的白烛芯,燃起了一道奇特的淡白火光,烛光散发着微微的温暖,在大风呼啸的黑夜里,不停地摇曳,却始终没有熄灭。
林凡睁开眼睛,看着手中点燃的白烛,一丝疲倦从他眼中闪过。
将白烛放在店门口的地上,林凡望着周围空空荡荡一片的昏暗街道。
心中默然,
如果可以的话,
归来吧,
请归来吧......
先别走,
再停留一会儿,
这个世界,
还有值得你停留的东西......
......
风依旧在呼啸着,
白烛灯火在不停地摇曳着,
却始终顽强地没有熄灭,
在漆黑的夜里,
像是指路的明灯。
白烛,
招魂。
......
十几分钟过去,
街道依旧空空荡荡,昏暗一片。
林凡重重地叹了口气,
再等等吧,
希望,
可以来得及。
“你们在这等。”
林凡对旁边两只猫说道。
“喵~”
林凡走入店中,强忍着消耗,准备先将桌上的东西收拾好。
两只猫站在门口,四处张望着门外空荡昏暗的街道。
将近半小时后,林凡将所有东西收拾干净,洗好碗,走出了后厨。
门口,两只猫仍旧在张望。
还没来吗。
“呼......”
好累,
林凡深深地吐了口气,坐在沙发上休息起来。
酒后眼中的迷离全部消失,醉意也退去了许多,但精神上却很疲惫,尤其是刚才招魂对自己的消耗,而且现在仍旧在持续消耗。
烛火点燃的不仅仅是蜡,还有林凡的灵力。
时间一点点过去,时钟指针来到了凌晨一点。
林凡坐在沙发上,脸色有些发白,双手微微颤抖,他早已经在透支消耗了,却仍旧没有停止。
可以看见门口的白烛已经燃得只剩一小截。
难道,没机会了吗?
就在这时,
“喵~”
门口的两只猫突然轻轻地朝着远方唤了一声。
林凡立刻起身,强打起精神,拖着疲惫的身子走到了门口。
两只猫正直直的看着前方,街道对面黑暗的小巷子里。
她要来了吗?
总算赶得及,
还好医院的医务人员没有放弃她.....
起初,
漆黑的巷子里仿佛什么都没有。
渐渐地,
从远处传来一阵极其轻微的脚步声。
慢慢地,
一道矮小的身影缓缓从黑暗中走出来,走到了昏暗的街道上。
是个小女孩,
约莫四五岁左右,
扎着一个小辫子。
她穿过街道,朝着林凡店门口走来,随后停在门前,准确的说,是停在白烛前方,
她怯生生地看着那一抹摇曳的白烛光,
眼中,充满了迷茫。
烛光散发着淡淡的温暖,吸引着她的目光。
林凡走近她的身旁,在她面前蹲下来,看着她,轻轻叫道,
“小妹妹。”
女孩发现林凡蹲在自己的面前,也转过视线来,看着林凡。
“大哥哥...这是...什么地方...?”
女孩的声音柔柔弱弱,像是小鸟啄水泛起的微微波纹。
林凡看着她的眼睛,很大,很清澈,却满是迷茫,他对她露出浅浅的笑意,
“这是,一个梦。”
“梦...?”
女孩的眼中迷惑更深,
“对,梦。你知道,你的家在哪吗?”
“家...?”
女孩露出思索的神情,随即闪过一瞬的惶恐挣扎,又消失不见,恢复了迷茫。
“好像...忘了...”
林凡眼中露出一丝不忍,他看到了,女孩那闪过的一瞬惶恐挣扎,他看到了女孩迷茫的灵魂之下,伤痕累累,充满了恐惧的幼小心灵。
“我带你回家好吗?”
“......好。”
女孩犹豫了一会,答应道。
林凡伸出右手,轻轻摸了摸女孩的头,
可以感觉到,
她在不自觉地微微颤抖,
她在,
害怕。
林凡眼中黑雾翻涌,右手贴在女孩头上,拂去了她心中的恐惧。
女孩停止颤抖,不再害怕,她迷茫地看着林凡。
“你看。”
林凡伸出左手,地上的白烛熄灭,一抹摇曳的烛光出现在他手中。
女孩看着他手中的烛光,那一丝温暖深深地吸引着她的目光,她的眼中露出向往。
“跟着它,它能带你回家,好吗?”
“嗯......”
林凡左手向前轻轻一递,那摸烛光就缓缓地离开他的手心,飘向了半空中。
在月隐星沉的夜色里,那抹摇曳的微微烛光仿佛世间唯一的启明星,指引着方向,带着她走向归途。
“去吧,跟着它。”
女孩转身,
烛光在她前方带路,她在后面跟着,一步一步,慢慢走向了漆黑的小巷子里。
而后,
消失不见。
林凡站起身来静静地目送她远离,直到她的身影消失。
林凡心中默默说道,
去吧,
回“家”去,
别放弃,
活下去,
好好地活着,
虽然我只能带走你的恐惧,
虽然我只能把你的灵魂带回躯体,
虽然我无法抹除你身上的伤疤,
但我希望你好好活着。
请你带着对生的向往,
好好活着,
这个世界,
有值得你活下去的东西,
你值得拥有一个更加美好的未来。
人生漫漫长,
你要坚强,
拜托你,
好好活着。
希望你的未来,
不再有伤害,
愿你今后永远平安顺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