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珊轻松提住昔年的岁寒三怪之首,下了隧洞,按他的提示重新关上入口。接着便迈动步子,往深处行。
墙壁上昏浊的烛火映照幽暗的密道,回荡着阵阵脚步声,颇有瘆人之感,好在凌珊艺高人胆大,自是凛然无惧。何况,手上不是还有个可以聊天的老头吗?
密道通往地下极深处,到底后,又有十分漫长一段路,凌珊走得并不快,是以等到了尽头时,已足走了超过半个时辰!
尽头处是一扇高逾一丈宽过三尺的青铜大门!
上刻浮雕,有人有物,而铜门底部有一个不大的长方形缺口,是递饭用的通道。
站在门前,凌珊心头跃跃欲试,便放下临崖松,走上前去,运足内力,一掌拍下。只“咚”的一声含着微颤的闷响,真气鼓风,将两侧烛光吹得一阵摇曳不堪,便再无动静。
亲历体会,更深切感受到这门的坚硬厚重!
此门钥匙是由临崖松随身携带,已早到了凌珊的手上,试探过后,她便打算开门。
但开门前,先行确定:“我开门后,那魔头不会就出来了吧?若这样,我可未必是人家对说,或者老先生另有手段钳制于他?”
临崖松道:“洞内另设有铁牢困住那邪魔,所以齐女侠不必担心一开门,便放出了他!”
凌珊点了点头,正将钥匙插入锁孔,突又顿住,转头对临崖松笑道:“老先生,我还是不放心,不如由您老人家亲自来开门?”
临崖松笑道:“我现在不仅被点住了穴道,更被绳索铁链五花大绑,怎么开门?不如齐女侠先替老夫松了绑,解开穴道?”
凌珊支着下巴道:“松绑是不可能的,解穴嘛……”说着,伸过手去,在他身上拍了两下,嬉笑道:“好了!现在你右手能动了吧?”
临崖松试了试,右手虽有些发麻,却的确可以动弹,但手脚躯干其他部分却仍如原先那般不可动弹,不由惊道:“齐女侠这是何手法?竟如此神奇?”
人体穴道,有定穴哑穴笑穴哭穴等等,却绝无只让人一只手动,余下部位皆不可动的半定穴半身穴之类的说法,那便只能是手法上的因由了,可如此点穴手法,他纵有数十年阅历,也是闻所未闻。
凌珊道:“师门秘法,概不外传,名字都不行……老先生还是帮我开门吧!”
她说着便将临崖松提到了门前,背对铜门,那只手则在锁孔前方,又将钥匙放在他掌上,并帮忙对准锁孔,却并不直接插入转动,显然这最后一步要他来动手。
退开两步,她道:“位置已经对好,老先生可以开门了!”
临崖松拉着老脸,道:“还是不了!”
凌珊自是不知道他如何心思,只眨着眼,无辜道:“老先生还有什么事吗?”
临崖松看她这装作一脸天真的模样就觉得来气,一个女孩子怎么能这么不要脸?可惜身为阶下囚却是拿她无可奈何,叹了口气,说道:“这门不能直接开!”
情理之内预料之中的事,凌珊笑呵呵道:“哦?不知道这里头还有什么说法?”
临崖松无奈道:“此门有两重锁,除了钥匙,还需触动暗处的机关,方能将之打开。而且两锁开启前后有顺序,机关在前,钥匙在后,若直接使钥匙开门,若非绝顶高手,只能被暗器打死,就算绝顶高手,也未必讨得了好去!”
凌珊拍着心口,怪叫道:“哎呀,原来果然有鬼!幸好我机灵,多长了个心眼,否则死了都不知道怎么死的!老先生居然打算这样谋害我一个后辈,真是心狠手辣、为老不尊!”
临崖松恼怒反问道:“那你这后辈倒是说说,天底下哪有后辈将长辈这样绑起来的道理?”
凌珊撇过头嘀咕道:“只是闹着玩而已,真是年纪越大,人越小气!”说是嘀咕,其实声音还是能听到的,又怎么瞒得过临崖松,显然是在刻意寒碜他。
随即不等他说话,又道:“不过,既然开门这么危险,老先生和我可就只有两三步,怎么先前不提醒?不怕和我一起死在这儿吗?”
先前还是装模作样,这下却是真好奇,不知道他是悍不畏死,或是这地方还有什么古怪?
临崖松苦笑道:“只有门前三步距离有危险,我方才看过,我的位置刚好在三步以外,所以才不怕!”
在凌珊要他来开门前,他是打算让她被乱箭射死,自己再静等救援的,毕竟还有老二老三在外面,还有给地牢里邪魔送饭的老仆也会下来,最多忍两天,总归是能逃出生天。
而凌珊要他来开门时,他则改了原先的主意,欲借机逃脱的,因为他要动手开门,势必要先解穴道,而一旦穴道解开内力可用,身上这些束缚,费些力气还是能挣脱开的,这丫头武功虽高,可自己只要不受束缚,也不惧她。
却没想到,先后两个打算最后都还是落空了!
凌珊叹气道:“真是心机深啊!”接着道:“这机关,还是交给老先生来处置吧!”
临崖松唉声叹气,提示凌珊带他过到一边,磨磨蹭蹭打开了机关,又回门前,钥匙入孔扭转。顿时两侧上下的石壁深处竟响起阵阵无论如何都掩盖不住的铁索拉扯声,青铜大门随之缓缓上升。
待同门升至过人高,凌珊甫才发觉,这青铜大门恐怕至少有一尺厚度,而其宽度,也远不止原本以为的三尺,只是密道过窄,致使大部分门面被隐在石壁之后,人在外面时便无法见到罢了!
门外墙上的烛光太弱,照不到太里面去。而里间并无灯火,入眼看去,一片黑暗。
凌珊喃喃道:“有点黑啊!”
随后便又道:“幸好我早有准备!”
取下用以装碎银子的钱囊,自中掏出了一颗明珠。宝珠不大,胜在光芒璀璨,顿时方圆一丈之内,尽落入眼中,更远处也能模糊看见一些!应是一处洞厅,看旁边洞壁模样,该是天然所成而非人为凿出。
大门升至顶端而止。
她便一手持珠,一手提临崖松入内,将人放在门后,自己则继续行往深处。边走便信口道:“不知道里面住的是哪位前辈?报个名字呗,我是来救你的!”
却无人应声。
凌珊正要再问,不远处忽然响起一阵倨傲冷漠的声音:“你连我名字都不知道,谈何救我?”
只是听声音,含着几分虚弱!
此刻黑暗沉寂的环境下,这声音来的又突然,凌珊不由心头一跳,缓了口气后,不满道:“冷不丁出声,很吓人的知不知道?”随后懊恼道:“没办法,之前忘记向那三位老先生打听前辈的身份了,索性就现在问你本人了!”
却循声走去,黑影渐明,看见前方一两丈外,有一座大铁笼子,铁笼之内,盘膝坐着一道身影!
黑暗中,那声音再度响起:“倒是有意思的说法!”
凌珊嘿嘿笑了一声,为了安全着想,到此顿步不前,问道:“不知道前辈尊姓大名?”
只听那人幽幽道:“许多年前,他们称我为人邪!”
凌珊惊讶道:“果然是大人物!”
还是大魔头——
她如是腹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