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自下而上
墨峥登高鸟瞰，自言自语道：“本想在异族大陆为帝国寻得生机，却在这深渊地底，白白得了座魔皇亲手建造的空城。缘，真是妙不可言。”
众人回到传送门前，墨峥将缺失的那块符文石嵌入传送门中。一阵光华流动之后，所有符石间的裂纹全部消失，融合成一座无瑕的传送门。四人重新拉起手，一同踏了进去。
帝都红叶山西南区深处，一处隐秘石窟中突然华光闪耀，四人由一座巨石门中走了出来。
墨峥微笑道：“这里就是阎族禁地了，灵儿姐还记得回家的路吗？”
灵儿走到石窟入口，伸手摸摸了符文金属门：“这扇门我认识，当初我就是在这扇门外面被爹爹抓了现行，狠狠训了一顿。”灵儿转身背靠在门上，怀念道：“那时爹爹还是一头红发，一只手就能把我提到他肩上……”
『灵儿在担心爹爹的身体。』墨峥走过去拥抱住灵儿，乖巧道：“离家这么久，峥儿想阿爹了。”
“嗯，姐姐也是。”灵儿抬起手揉了揉墨峥的头发。
千雪和红叶又在有样学样，俩人神态暧昧地抱在一起，画面香艳至极。灵儿看得很是尴尬，赶忙将墨峥推开，一本正经道：“峥儿现在是赤夜之帝，可不能总是撒娇了。万一被臣民们看见，会被视作软弱的。”
“这里又没有旁人。再说了，灵儿可是朕未来的皇后。朕就是要抱，怎么了？”墨峥立刻又抱了回去，且故意将脸埋在灵儿胸前蹭了蹭。
灵儿顿时脸色羞红，良久才憋住一句：“不、不许皮。千雪和红叶都被你教坏了。”
墨峥转过脸去，只见千雪正用脸不停地蹭着红叶的酥胸，心道：『这俩瓜皮崽儿，关键时候就知道坑爹。』
灵儿带着大家由一条隐秘小径悄悄离开了禁地，回到阎族大宅。
阎仲听闻众人归来，赶忙前来迎礼：“陛下，您可算回来了。”
“二伯，怎么了？”墨峥好奇。
这位阎仲是阎战的兄长，从小看着墨峥和灵儿长大。每次灵儿惹祸，阎战要罚她，阎仲都会赶来替她求情。
“你俩已经失踪一个多月了，宫里现在一团乱呢。”
“灵儿，红叶和千雪交给你照顾，朕得立刻回宫一趟。”
“嗯，知道了。”灵儿点点头。
“二伯，替我备车。”
“已经备好了，正等着陛下呢。”
“二伯，还是叫我峥儿吧，‘陛下’叫着太见外了。”
“陛下有此心意，二伯已经知足了，但规矩乱不得，望陛下体谅。”
“好吧，劳烦二伯陪我一程，路上和我讲讲这一月来发生了什么。”
“荣幸之至。”
“那就有劳二伯了。”
路上，墨峥从二伯口中大致了解了现况。
普通百姓方面：五国停战二十年，赤夜的百姓又多是战争逃难的幸存者，不愿自己的孩子再被卷入战争。恰逢兵役改革，可用异奴顶替兵役，又因新政大减赋税，手里有了闲钱，所以争相购买异奴。有些实力不济的家庭，不惜变卖家产，也要买到异奴，让孩子脱离兵役之灾，因此导致不少百姓成了没有土地的游民。这些游民有的四处给别人打零工讨生活，有的成了乞丐。更有甚者躲进山中成了盗匪，干起了血酬买卖。
世家贵族方面：阎洛世家本就尚武，无需异奴顶替兵役，几乎没受什么影响。余下「鸿渊」和「冰风」两大世家，因为家族人数众多，即便只解了嫡系子孙，也少了很多劳力。从前养尊处优的世家子弟，如今却要亲自经营家族产业，两大世家的势力削减可想而知。贵族方面倒还过得去，毕竟只有正统继承人才需要异奴顶替兵役。
商人方面：墨峥虽然在新政中严令禁止对外异奴贸易，但国内的异奴交易市场却热火朝天，新兵役法让异奴瞬间成了赤夜帝国的“硬通货”。异奴和粮食不同，不存在保质期，本身也能提供劳动力。这些商人高价贩售异奴，同时低价从贫农手中收购土地，再让异奴耕种自给自足。一个个从跑腿商人变成了地主土豪。
二伯一口气说完，愁眉苦脸地看着墨峥：“陛下的新政，举步维艰啊。”
墨峥则调皮地吐了吐舌头，道：“若一帆风顺，那就不是新政了。百姓和商人方面，朕自有良策，但这世家之事，朕恐有疏漏。方才二伯谈论世家之事时，言辞谨慎话语简要，想来是有所顾虑。如今，朕的新政遇阻，正逢关键时刻，望二伯放下顾虑，坦言相告。”世家方面，墨峥确实不敢大意。三大世家之间一直存在暗中较量，有很多事情是他这个皇帝绝不可能知道的。墨峥很清楚：他最大的优势既不是聪明智慧，也不是皇威浩荡，而是——年纪小。
二伯闻言松了一口气，随即大呼：“陛下圣明！臣正之前确实有所隐瞒，正是因为顾虑太多不知开口。”
“二伯莫怕，但说无妨。”
“好，那二伯就放开胆子说了。陛下自由寄养在我阎洛世家，与灵儿的感情有多好，更是连瞎子都能看出来。”
“嗯。”墨峥点点头。
“臣从小看着陛下长大，知道陛下心性善良。当初皇位之争，陛下自始至终决然世外，但最终还是不负众望，天命所归。这个事实，落在其他两大世家眼里……”二伯说到这里，又有些犹豫了。
“二伯妙言，朕已经明白了。当初夺嫡之争中，两大世家有没有站队，朕保证不会追究，毕竟都是凡人，身不由己。”
“陛下明鉴。”二伯感激地点点头。这些话墨峥可说，他却不能说。
“问题的关键在于：不论真相如何，阎洛世家都坐实了皇位之争最大赢家的位子——尤其是在其余两大世家眼中。”
“……”二伯点点头，没有作声。
“我在登基之后，立刻与灵儿订婚。且在订婚宴上，暗示诸位来宾：灵儿未来将是赤夜之后。”墨峥说到这里，已经开始苦笑了。
“……”二伯依然没作声。
“最要命的是，新政推行大大削弱了其他两大世家的实力。这一系列的局势转变，两大世家想不怀疑‘朕在打压他们’都难啊。”
“……”二伯此时依旧沉默，神情流露出一丝苦涩。
墨峥叹了口气，道：“抱歉，朕的确是疏忽了，让阎洛世家替朕背了黑锅。”
“陛下英明！我阎洛世家满门忠烈，誓为帝国效死，绝无半点怨言！”二伯赶忙跪拜。
墨峥看着二伯卑躬屈膝，心中一阵酸楚：『世人都说伴君如伴虎，看来我这‘天真无邪小峥儿’的角色，一时半会儿是拿不回来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