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山海大地如流辰逆流而上,又似冉冉星火升空皆向那昆仑残月。
但即便如此,山海依旧岌岌可危!
因为魔潮来势汹汹,仙人身影正在不断陨落人间。
待得万仙凋零殆尽时,镇守昆仑域的那一袭红衣已大笑抒悲歌:“~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若天命不绝我山海,我道......慨当长生!”
话音未落,他已飞身舞动九天揽叶枝,这一舞便是千万里揽尽昆仑残月,喝荡乾坤:“浑天魔神且看我山海半知仙,九天揽月......只手镇昆仑!”
霎那间,大觉金轮\暴涨无极,直至他身魂都难以驾驭随之崩碎融入九天揽叶枝中!
在巨大无极的九天揽叶枝拉扯下,界力再次暴涨现无量宏力,竟将巨大的残月瞬间聚拢,爆发出毁天灭的般的轰鸣声!
“老祖......!”
五行宗内,百里千寻仰望着身魂俱陨于茫茫夜空的红影,已然哭拜在地。
此刻,在衣知世以身魂为代价的加持下,九天揽叶枝竟爆发出了强大的聚拢之力,苍生可见昆仑域爆现无穷界力狂潮,浑如无数交错的白金烈环宣泄向九天魔潮!
烈环层层而过,诸天暗夜恍若星辰点点,繁星再次乍现,勾勒而成一副巨大的界力星月宏图。
顷刻,魔潮被摧得七零八落,陨落之影如倾盆大雨。
不曾想,百里无衣竟能以昆仑域之力重创魔潮至此!
待得昆仑域界力的恐怖白金浪潮收缩入星月后,仰望暗沉夜空的众生才震惊的发现,本那亘古以来本该巨大的残月,已凝聚成了浑圆之状煞是美丽。
仿佛那银白的月轮中,正有一位飘逸的红衣仙影微笑着照护人间。
...
守护山海的昆仑域随着浑天魔潮的到来,显得摇摇欲坠。
昆仑域虽是天机老人以最后一丝始神宏力祭成,但在倾覆无量界的浑天眼中,依旧显得有些微不足道。
若非衣知世以九天揽叶枝聚昆仑之力,向天外魔潮发出了最后不屈的咆哮,恐怕此时山海结界已被魔潮踏破。
然而这所付出的代价,却是陆地神仙衣知世用神魂俱灭所换来。
衣知世,名百里无衣,亲花草、好红装,道号半知仙,生于修参因果世家百里氏,自他登临地仙赴镇昆仑残月之后,便与世俗彻底斩断了因果,即便在家族破灭之时,他依旧镇守山海界外昆仑域不曾离开过半步,最终为守护山海陨落于昆仑!
都说修真界残酷无情强者为尊,如黑暗森林般充斥着弱肉强食。也许每一个站在山巅上的强者,都曾无药可救,也都曾踏过无数人的肩膀登顶而向那长生仙,但...有人却不一样,至少那一袭红衣便是位可敬可佩的另类。
在个人的长生道路上,他虽然走到了尽头,但在他所捍卫的天地大道上,他将精神永存长生齐天......
而百里无衣卫道牺牲所换来的,也不过是山海短暂的苟延残喘。
因为十万魔潮竟然在一群下界蝼蚁手中一溃千万里死伤无数,这终于换来了高高在上的浑天的怒火,于是魔潮再次汹涌而至。
昆仑域如惊涛骇浪中的一叶孤舟岌岌可危,山海万灵苍生人心惶惶,天地黯然无光,又有谁人堪红衣?
若昆仑域崩,则日月失其辉;御外结界立破,山海必将被无尽的黑暗吞没。
而此时,人们的目光已不约而同地看向了无过山的方向,因为那里是他们最后的...也是唯一的希望。
守护昆仑圆月上的万仙,此刻已不足千数!
他们面对十方如乌云般呼啸而来的魔潮,已心生绝望。
洛天道衰,浑天暗源充斥无量界,天外仙元已然稀薄,若非有此昆仑域的加持,他们这些残仙末神恐怕早就全军覆没了。
魔潮未至,魔神威压已如天崩之势力罩在了昆仑星月结界上,致使天地颤鸣,九天结界裂纹密布,银月剧烈震荡!
俯望深陷如墨色云海汪洋中的一轮圆月上,正胆战心惊的残仙末神们,浑天巨面神影已魔音赫荡天地。
“吾名浑,无可阻挡,不可违逆之天地主宰,吾即为天道,天道即是吾!”
十方魔潮压境,随之煞气遮天,威吓敕令曰:“跪~!”
这一声咋喝如天雷滚滚,魔神天威下昆
仑域已然摇摇欲坠,众仙皆不可昂立,纷纷在不甘中被五行之力压得单膝跪下,甚至有山海结界守护的苍生都哀嚎着匍伏在地,且亿兆生灵竟显露魂裂欲被强行剥离体外之征兆!
山海倾覆,已然就在眼前。
可就在这天道即将崩塌、万灵寂灭的千钧一发之际!
铛~!
大道钟声自山海十方而共鸣,似有庄严天道之音从那无过山巅悠悠传来。
“天道不仁,何以为道?”
此天音一出,苍生皆惊喜而望山海之脊无过山的方向,但见神光如音波又似万丈金阳洒罩山河天地,一扫乾坤阴霾,竟将滚滚魔神威压抵御在了昆仑域外!
那东方朝阳亦随之升起,西空云海退散如九天环绕,现无过天地之脊梁。
一道顶天立地的青衫神影,正脚踏星河,三花剑辉聚顶,背映内分阴阳如烈阳般的圆轮,并左右真龙始神印与浑天巨面魔神影遥相对峙。
“天机道子!”
“天机道子终于出关了!我们山海有救了......”
当此之时,苍生重见光明,纷纷欢呼而拜无过山巅上的青衫神影。
而浑天巨面,那垂闭眼帘的魔瞳终于缓缓睁开,幻如可吞噬一切的黑洞:“吾意志所向,即为天道!洛氏余孽,我们......又见面了。”
无过山巅,洛羽神影千百丈背手傲立天脊之巅:“浑,你的阴影笼罩不了整个宙宏,因为天地存大道之光,你的黑暗法则也永远不可能将这光淹没。如果天地如你所掌控的法则一般邪恶,那它便不可能创造出有血有的生命;如果这天地的意志和你一般阴暗,那么......我所立之山海众生都将是刺破黑暗的日月星光。”
“哦~他们?”浑天垂目蔑视如尘埃般膜拜的苍生,恣意耻笑:“他们这些卑贱的生灵,像一个个没脑子的蚂蚁一样爬来爬去,吃饱了睡,睡饱了吃,少了这些无用却又叽叽喳喳的苍蝇,这个世界会很安静......也不会有任何损失,不是吗?”
“不。”洛羽俯瞰着正投来无尽希望目光的云云众生,微笑喃喃道:“在你眼中他们是蝼蚁,可在我眼中他们是黑暗中的星火,我能感受到他们心中的那股炙热,这才是你浑天黑地笼罩下不曾拥有的良知,这生升之气才是长生无极的真神。只要他们还有一人在,即便是最弱小的蚂蚁,星火依旧不灭,我...就当战至最后一刻。”
浑天狞笑:“~真是可笑至极!天外天已尽在我手,而你相比洛天更加愚不可及,今你只有这下界山海一隅,以凡尘抗吾之万界,你......觉得能赢吗?”
洛羽不卑不亢,自信而昂扬:“天地升生意,良知育灵长,灵长滋长生,此光如神迹,超越一切仙神,可为无量信仰之力,星火所在此,山海便是新的天外天,我又如何不能赢你?如何不能灭你?”
话音未落,他单臂一展,大袖似罩乾坤,‘我道’恢宏神力顷刻席卷山海八荒六合......
只叫天地共振,道音回荡八方。
一时间,在芸芸众生震惊的目光下,神迹出现了!
山河如万古日月变迁,斗转星移,天地灵气竟在极速升华冉冉而成濯濯仙气,大地长春仙光神霞跃贯飞鸿,山海竟在一瞬间升华成了新的洛天神域!
万般生灵也因此脱胎换骨,无数天姿身影在这一瞬间竟具备了仙人之姿,成了这山海神域的第一批仙民。
山海众生已向着洛羽所在,虔诚膜拜......
与此同时,苍生无量信仰之力反哺如星辉,冉冉升起飞跃聚拢向了无过山巅。
望着洛羽为了能与自己抗衡,竟然将这下界的山海强行升华为自己的神域道场,浑天随之嗤笑连连:“有意思,真是有意思啊!你竟然在我的领地内开辟新的神域?”
洛羽尽收亿兆信仰之力,铿锵声朗朗而出:“以其人之道,还施彼身而已。”
显然,他的意思是,你浑天当年不也是在我父我母所创造的洛天中蚕食而生的吗?如今我又为何不能以牙还牙?
此刻,浑天赞叹道:“不得不说你和洛倒是有些不同,但你所悟的道,你所开升的这山海神域中却也有欲望、也有阴暗,这又有何区别?”
“说得没错。”洛羽并未否认:“然我道始阴阳、鉴中门,揽尽真我、本我、无我三道归一,方可
包容万象变化,而至轮转生演长生不息。但你...法则偏执阴极,充斥着毁灭的邪恶执念!”
浑天不屑一顾:“不破不立,这才是大道自然。”
“非也!”洛羽朗声荡尽天地曰:“你的力量纵使强大一时,可以覆灭万物,却不能至天地万世长生,宙宏亦是如此。因为你的道,你的法,只有毁灭,只有杀戮,只有无尽的黑暗。你虽强如始神,拥有无上宏力,却没有哪怕一丝一毫的变化,恨不得贪婪的吞噬掠夺一切光芒。”
“光?”浑天恣意大笑:“多么低贱而又可笑的词汇?也只有蝼蚁才会创造这样卑贱而懦弱的词藻,正如你的父亲和母亲一样可悲可笑!”
洛羽并未动怒,依旧淡泊:“你的杀戮是为毁灭,而毁灭却不代破后而立。”
说着,他突然问道:“你可知过去在酒肆外,老酒头为何不叫你动我?”
“为何?”浑天巨面神影显得有些不悦。
洛羽喃喃道:“你的道成就了永恒的无,也在无尽的黑夜中迷失了自我,成了一把冰冷的铁剑,所以你不像一位剑客,更像是一柄渴望疯狂杀戮的冷血机器。
而被你掠夺、蹂躏后的世界太过枯燥,也太过极端,这样的世界很无趣,甚至不能称之为世界不是吗?或者说,这样的世界,更像混沌......”
“混沌...?”浑天莫名的显露惊疑之色:“不可能!”
洛羽讥讽道:“你畏惧老东西,因为......在你更像是他手中的剑,一把只知杀戮,而没有自己意志的浑剑!”
不等浑天开口,他似想起什么,接着道:“哦对了,方才老东西让捎句话给你!”
浑天骤然听闻此言,霎那锁眉:“你竟然又见了老头子!?”
显然,此刻的浑天很震惊!
因为,老酒头那地儿,可不是想去就能去的。须知去那混沌之地,所要付出的代价可不简单。他上次前去为了诛杀洛天,可被老头收去了两条‘银鱼’!那‘银鱼’可不是普通的银两,而是始神才拥有的真元之力。
而眼前的洛羽,第一次去那是洛天和洛神氏暗中相助送其去劈香问大道,可这一次又是如何去的?
难道是这小子上一次在自己走后就得了己道?可若是已经得道,又为何还要在这山海危机时刻再次耗费‘银鱼儿’前往?如此岂非自损实力?
浑天自然不知,上一次洛羽压根就没劈成,而这一次去不过是补回上一次。
此刻,洛羽青衫神影露出了一抹笑意,随之开口回忆起方才前往混沌之地的经过。
...混沌之地,老酒头黑店。
远山环绕,蓝天白云,浑水浅波粼粼。
清风徐徐而过,带起了酒肆外的幡布店招,也拂动着店外那株枯木垂柳。
垂柳枯木下,正盘坐着一位满身灰尘,身着伽南破衣的老秃驴。
院后小丘凉棚下,洛羽望着柳树下已然骨瘦如柴的身影,蹙眉询问:“他...他是伽南尊者?怎么成这副模样?”
一旁吧唧吧唧抽着旱烟的老酒头,随之坏笑:“劳神呗,嘿~他可没你这傻小子的悟性,现在连自己的‘柳条’还没拿到呢。”
“额...”洛羽想替伽南尊者说点什么,可想了想这关于悟道的事还得靠自己,便又改了口:“好吧,也急不来。”
闻此,老酒头伸爪上下打量抚摸、笑看洛羽:“嗯,这副身板还不错,倒是能卖几个钱。说吧...浑找上门了?
洛羽故作警惕地看了眼老酒头,随即挥手一脸笑意:“没呢~就是想来看望您,您老最近身子骨可硬朗?有没有出去看看美女...?”
话未说完,老酒头便嗤之以鼻:“少来,浑不打上门,你会跑这儿来?”
说着,他没好气地丢来一根柳条:“呐~你的,快劈,劈完滚蛋!”
“劈就劈。”洛羽接了柳条甩了两下。
随即,又陪笑呵呵凑近:“对了...劈之前,能不能先问你个私人问题?”
“有话就说有屁就放。”老酒头显得极不耐烦。
洛羽随之鬼祟神秘地看了看四周,语出惊人道:“老东西你是不是姓......浑?”
目光锐利如剑,死死盯着老酒头。
可老酒头却神色如常,但洛羽却露出一抹了然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