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埃克菲大婶信不信,皮克对她解释说是因为战争。
“有什么战争会夺走他们的舌头?”
好吧,皮克知道自己还是不会撒谎的。但是他也不能把实话说出来,如果埃克菲大婶知道了他们这三年的遭遇,还不心疼的碎掉?
“你怎么也装起了哑巴?”埃克菲大婶埋怨皮克说道:“皮克!你这个小家伙!有什么不能告诉我的!”
这个时候,听到了皮克两个字,小多蒙德却是反应了过来,他默默走到了皮克的身前。
皮克看着面前这个饱经磨难的男人,内心五味杂陈。
小多蒙德和自己可是同龄人啊!可是现在呢,站在自己面前的男人哪里有二十岁的样子?说他是四十岁也不会有人怀疑的。更别提已经鬓角全白的老多蒙德了。
“是的,你没有听错,我是皮克……”皮克叹了口气,对小多蒙德说道,他还想说什么,对方却是强力拥抱住了他。
过了十几秒钟的时间,两人四目相对,“嗯,我知道你想说什么,”皮克看着他,嘴角露出了一丝笑意,“你说你服完兵役回来,会给我带回来一柄武士长剑是不是?长剑呢?你可不要食言啊!”小多蒙德闻言,刚刚干燥下去的脸庞又湿润了起来。
皮克的随机应变似乎让埃克菲大婶相信了,她不再追问两个人失语的事情。
就这样,她像是害怕面前的人会再次消失一样,紧紧地抱住了那个很是沧桑的中年男人。皮克和小多蒙德都是哭够了,两个人相视一笑。这一刻,他们仿佛又回到了小时候,回到了十年之前:
“皮克!图鲁家的小子欺负我!走!我们去揍他!”
“别叫我!我不会打架!你应该去找朱天。”
“朱天是谁?”
“朱天是个坏人!比图鲁家的小子还坏!”
“小图鲁也是个坏家伙!难道他们是一伙的吗?”
“不是,朱天其实也讨厌坏家伙。”
“那你能不能让朱天帮我揍他!”
“不行,我已经和朱天绝交了!我不会找他的。”
“皮克,你必须得帮我!他足足比我高了两个头,我打不过他,上次就是你帮我他脑袋敲破的。他不敢找你,却是天天在小巷子里堵我。”
“不行,上次不是我敲的他脑袋,是朱天!我不会帮你,也不会让朱天帮你,因为朱天敲破了他的脑袋,小图鲁的爸爸老图鲁去我家了,老图鲁拉着两个驴子,两个驴子拉着两辆板车,把我家门口都给堵上了。”
“老图鲁为什么拉驴车去你家?”
“他让我爸爸赔钱,我爸爸说没钱,说你看上什么就拉走吧。”
“啊!?那他把什么拉走了?他有没有拉走我送给你的光明骑士小木人。”
“那没有,他喜欢桌子椅子啥的,哦对了,他还把我祖父的衣服都给拉走了,我祖父就坐在门口哭啊,好多人都来看热闹,我爸爸嫌我祖父丢人,就给他拉屋子里去了。然后,老图鲁就把两辆装满的驴车拉走了。”
“后来呢?”
“后来我爸爸拼命挣钱啊,他要把桌子椅子从老图鲁那里买回来,那可都是祖父亲手做出来的家具啊!”
“后来呢?”
“后来我爸爸和弗雷斯叔叔在深山里找到了狗头金,他就有钱了,然后把家具都买回来了……”
这是他们一家子重逢的日子,皮克自觉地离开了这里。
埃克菲大婶还在低声埋怨着多蒙德,而小
多蒙德则是默默看着那个蓝帽子背影。不知道为什么,他感觉到皮克的背影显得很落寞……
皮克确实很落寞,看到埃克菲大婶一家重聚,他无疑是很开心。替埃克菲大婶开心,也替小多蒙德开心。
但事情总是有两面性的,情绪自然也有着两面性,极致的开心过后是极致的落寞,这种情绪来的很快,满满地占据了他的内心。
无疑,他也想得到拥抱,小多蒙德的拥抱很温暖,但不足以宽慰他。
“皮克,你学会撒谎了。”朱天说道:“这可真是稀奇事。”
“小多蒙德肯定不会希望我将他们的事情说出去。”皮克在小巷出口处找到了大黑脚。
“啧啧啧,”朱天咂嘴说道:“看你那拙劣的谎言,你还真以为埃克菲大婶看不出来?”
“她看出来了?”皮克愣住了。
“你撒谎的样子就像是一个难产的母猪,真是让人着急啊,而且你那谎言……让我怎么说好呢?反正我听完是挺尴尬的。”
“你懂什么!?”皮克反驳道:“你根本不懂我和小多蒙德的感情!”
“你们一起挨打的感情吗?那我确实体会不到。”
“……”
“你来这里干什么?我可不会相信你是来探望老管家霍德的。”朱天看着眼前已经很是熟悉的大门说道:“让我猜猜,怕是某个家伙又思春了吧。”
皮克没有搭理他,暗暗释放出了精神力。
精神力触角穿过大门,他看见有两个站岗的仆人正在钟楼里呼呼大睡,野猫和老鼠在他们脚下完成了一次激烈的生死大战,都没有将他们惊醒。
贵族手杖顶开了门闩,皮克就那样不紧不慢地走了进来。
大黑脚自然是要拴在门外的树上,可是当皮克走进来的两分钟之后,一只驴脑袋从门外探了进来,它左右张望了一下,也是那样不紧不慢地走了进来……
此时此刻,已经来到了城堡门前的皮克自然不知道他的大黑脚正在花园里面流连着。
用着同样的手法,他无声地打开了城堡的大门。
没有任何一个人发现城堡里面多出来一个不速之客,城堡中当然有值夜班的仆人,还有几个巡逻的守卫,但是他总是能找到守卫和仆人的盲点,游刃有余地走在城堡中的一处走廊里。
他最后的目的是一间还开着灯的阁楼。
躲开了一名胖胖的修女,他轻轻来到了门前。
咚!
他只轻轻地敲了一下门,这个声音可以确保里面的人儿不受到惊吓,能确保十余步之外的修女不会听到。
门被打开了,皮克对着她做出了一个噤声地手势,然后闪身走进门内。
“哇~”海斯珈终于忍不住自己惊喜地叫声了,就那样自然的,她抱住了他。
这样的一份拥抱,足以宽慰皮克内心的落寞了。
不知道抱了多久,海斯珈恋恋不舍地从她的怀里挣脱了。她只穿了一件浅蓝色的丝质睡裙,一排刺绣小鹿在她的睡衣上跳跃着。
此时,她的脸很红,似乎是意思到了自己的失态,她后退两步,坐在了床边。
“美丽的公主,你在想什么呢?”皮克笑着对她说道。
“我用了你的办法,用了你的咒语。”她低头,红着脸说道:“没有想到的是,光明之神真的听到了我的祈祷。”
“用了我的办法,咒语?”皮克扶了一下帽子,坐在了椅子上。“伟大的光明之神啊,我是你虔诚的信徒
……你说的是这个咒语吗?”
“嗯。”她点了一下头,嘴唇微抿,嘴角笑意藏不住。“真的实现了呢!”
“那你祈祷什么了?”
“我祈祷……”她有点不好意思,但又特别想分享自己第一次成功之后的喜悦,一想到这,她眼睛里都是喜悦的笑。“我向光明之神……祈祷你立即出现在我面前。”
皮克也在笑着,从他走进来之后,脸上的笑意就没有断过了,这时候看见她弯成了月牙的眼睛,内心的悸动愈加深刻。“那真是一件让人开心的事,”他说,“你还有什么愿望,一起说出来。万一光明之神今天心情好,全都帮你实现了呢。”
“没有了,”海斯珈把两只手夹在了腿间,似乎又想到了什么一样,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屋子里的气氛有点暧昧,随着这份暧昧越来越浓郁,屋子里的温度也在升高着。皮克热的想把衣服脱了,然而他却是看到海斯珈将一件黑色外套穿在了身上。
他有些疑惑地看着海斯珈来到他的面前。“带我走吧,”她悄悄说,“还去那里,好不好?”
“还去那里?”皮克默默重复了一遍,随即他就明白了她的意思。“那我带你走!”原来,她还想去猎人木屋,这是因为什么呢?难道是因为那段“美好”的回忆?
海斯珈相信他,没有理由的相信。当皮克同意了她的请求过后,她自然信任他一定可以将她带出去。
两个人走出了门,绕开了正躺在外房床上酣睡的托莉修女。
海斯珈走进走廊之前,悄悄向托莉修女的床前扔出了一个纸条。
纸条缓缓飘落在地上,上面有着这样的一行袖珍秀气小字:“美丽的托莉修女,你不用担心我,我去晨练了哦——海斯珈。”
走在漆黑的走廊间,她感觉到了惊心动魄,他却显得游刃有余。
海斯珈惊奇着,小声对他说道:“你长了几只眼睛啊?为什么每次你都能知道仆人会在我们面前走出去呢?”
皮克笑而不语,她还想说什么,却被他用手堵住了嘴。
然后,他们就看着两个穿着银晃晃铠甲的两名守卫打着哈欠从他们面前走了过去。
黑暗中的海斯珈闻到了他掌心上的味道,有点像是栀子花,还有一点森林的清新味道。很好闻,正当她要沉迷于她掌心的味道时,皮克将手抽走了。
每每穿越一个走廊,都能让她产生刺激的感觉。她很聪明地选择了一件黑色的外套,就是为此时准备的。
两个人有惊无险地走出了城堡。
城堡的大门已经为他们敞开了,看着敞开的大门,皮克却是有点疑惑,他明明已经关好了的。
还来不及多想,海斯珈却是率先拉着他的手向外奔跑起来。
他们在花海中奔跑,在花香中荡漾。
最后,皮克带她跑过了广场,跑出了大门。
跑出门后,两个人解脱般地笑了出来。
“不对!”皮克忽然意识到了什么一样,看向了门外的一棵树,“大黑脚去哪里了……”
……
……
这是一处马棚子。
她叫莉萨,是一匹白马。
他叫大黑脚,是一头驴子。
他看着她,她也看着她。
然后,他驴嘴一张,大牙一呲,对着她吹出了一声充满挑逗意味的口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