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隆隆!
闪电一道又一道的劈下,雷声一阵又一阵的响着。
漆黑深夜,哑巴管家被一头受惊的驴子撞飞,铜币袋子掉进雨水中,数以百计的铜币洒落一地……
混乱过后,大黑脚看清了眼前的一切,它拉着木板车,围着那个受伤的男人快速奔跑,将一众奥丁人和其它驴子赶到远处。
不知道跑了多久,大黑脚疲惫地停了下来,看着那个晕倒在血泊之中的人,开始低声哀鸣……
看到这一幕,反应再迟钝的奥丁人也明白了眼前的一切。
原来这个约德尔曼人真的是这头驴子的主人……有人看了看自己的拳头,那里的血迹已经被雨水冲干了,嗯……都冲干了,那么这个约德尔曼人的生死便与自己无关……
暴雨继续,生活也将继续,一个约德尔曼人的生死无足轻重。
有人已经在心里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然而,这又有什么关系呢……
陡然间!又是一道闪电劈落。
他们开始朝着家的方向走去……
有人郁闷自己还没有领取到奖金,但突然又觉得晦气十足,也牵着自己的驴子,随离去的人远去……
霍德老管家靠着两个仆人的协助, 终于把洒落在地上的铜币全给捡起来了,但是等他看向四周的时候,却发现漆黑的深夜中,只剩下了一个人和一头驴子……
呃……刚刚发生了什么?都不领奖金了吗?
老管家疑惑地张望了一下,缓缓摇头,然后捂着自己受伤的腰,向大门内走去……
大黑脚缓缓低下了头,轻轻地蹭了一下赖德脑袋,但没有得到任何的回应,然后它又用脑袋推了一下赖德的腿,想让他重新站起来,还是没有得到任何的回应……雨水让并眼睛迷离起来,亦或许那并不是雨水……
它躁动不安地在赖德身旁走来走去,最后,它停在了赖德的身旁,缓缓把自己的脑袋放低,这样,就能为他挡住暴雨了,也能为他挡住那些可怕的惊雷。
人类很怕雨的,每次下雨的时候,他们都会跑回自己的家,不像自己,喜欢在雨水中冲刷的感觉,但此时为什么开心不起来呢?或许是因为刚刚有一只母驴不
愿意搭理自己吧……
已经很长时间没有见过那个蓝帽子家伙了,它这时不禁又在想,是不是那个蓝帽子家伙也在另一个地方睡觉呢?不知道会不会有其它驴子给他遮雨,最好是一头母驴……
暴雨之夜,大黑脚思绪万千,直到它看见一个蓝帽子家伙一瘸一拐地向这里跑来……
“赖德……”朱天颤抖着双手,缓缓把赖德脸上的血水擦干,但很快,又有大片的血水从他的额头上涌了出来。
为什么怎么擦都擦不干?他怕自己不小心触碰到赖德的伤口,动作显得急促却又轻缓……
“你傻了吗?赶紧给他带回去啊!”直到心里面响起朱天的声音,皮克才突然意识到自己正在做着多么愚蠢的事情。
“对!带赖德回家!带赖德回家!”皮克喃喃自语,却是左顾右盼起来。
“你个蠢货!把他扔到大黑脚身后的木板车上去!你到底行不行!不行让我来!”又是朱天将他从迷茫中骂醒。
他们回到家的时候,雨也停了。
“快去二楼,把老家伙拽起来,他知道应该怎么做!”一路下来,一直是朱天在提醒着他。这个时候的皮克似乎已经吓傻了,即使是他自己受伤,朱天都没见到皮克这样精神恍惚过。也可以理解,除了那个已经死了十年的养父,赖德就是他在这个世界上最亲近的那个人。
“祖父!对!祖父一定知道怎么做!”将赖德背进自己的屋子后,皮克不顾腿上的痛楚,疯一般的闯进主楼,爬上二楼,冲进了祖父的房间里。
老人家睡得很安稳,即使皮克几近粗暴地推开了门,也没有惊醒他。
“祖父!”皮克在窗前唤道。
“嗯……”恍惚间,老年人睁开眼睛应答了一声,转身又睡了过去。
“祖父!”皮克几乎是喊了出来。
随着这一声喊叫声,老人陡然从床上坐起,他瞪大眼睛,看着浑身湿透的皮克,脸上的皱纹扭到了一起,只听他怒骂道:“你这该死的家伙,要吓死我吗?喊什么喊!回来就回来,赶紧滚回去睡觉!”说完,他一蒙头,又闭上了眼睛。
“祖父,赖德受伤了!很严重!”皮克几乎是用哭腔说出来的。
老人重复之前的动作,又是猛然坐了起来,他惊疑地看着皮克的蓝色瞳孔。
皮克依旧恍惚着,他擦干脸上的雨水之后,已经看到祖父穿好衣服,向门外走去。
“哪里?赖德在哪?”
“我的屋子里!”
皮克跟在他身后,看着眼前的佝偻背影,竟然涌出了一份心安的感觉。
老人没有问发生了什么,也没有问皮克任何问题,只见他下楼路过书架的时候,从书架的最下面取出来一个巨大的手提箱。然后没有做任何停留,直奔皮克的木屋。
屋子里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道。
皮克走进来的时候,他明显看到了身前的佝偻身影狠狠地颤抖了一下。
这时,他有点担心起祖父的身体,半个月不见,一回来却……好在,祖父比他想的要镇定得多,皮克看见他从手提箱里取出来绿色粉末、绷带、药酒、镊子、针线、似乎还有一瓶……圣水!
是的,那就是圣水!皮克亲自用三十枚铜币买回来的圣水,他如何能不认识呢?
难道祖父一直留着这瓶圣水?
“把他衣服撕开。”皮克的思绪被打断,按照老人的指示撕开了赖德的衣服。
没有刀伤或者剑伤,但他身上青一块紫一块的淤血却是触目惊心。
老人从上到下,缓缓地摸了一遍赖德的身体,似乎是确定了什么一样,脸上凝重的表情松弛了一点。
“他的骨头没有断。”朱天默默地在皮克心里说道。
现在唯一需要救治的是他额头上的口……老人明显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没有多余动作,他直接将那个装有圣水的棕色瓶子打开,在赖德受伤的额头上缓缓倾倒。
那是一条半指多宽的巨大裂口,圣水滴落进去后,汩汩流淌的血液终于止息。然后是针线,老人的手出奇的镇定,在赖德额头上足足缝了有十一针……然后是绿色粉末、然后是绷带……
这一系列动作几乎是在几分钟之内完成的……只见老人镇定地做完这一切,缓缓抒出一口气,喃喃道:“可怜的家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