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王勇正在连部里写战斗日志,突然阵地上传来敌机的‘通通’的机枪扫射声,他只是略停了一下笔,没有在意。只要天气好敌机都会到阵地上‘报到’,他们把这辈子的飞机都看完了,侦察机,战斗机,轰炸机,战士们只要听声音就知道是‘谁’来了,而且这些家伙嚣张的很,欺负咱们的防空火力弱,贴着山尖在你面前示威。
“连副气死我啦!”王勇刚刚写了没两行字,财迷气呼呼地抱着两床被子进来了。
“咋了,谁又惹你啦,你不是晒被子去了吗,怎么又抱回来了,没占着好地方?”坑道里潮湿阴冷,被子潮的能拧出水来,今天阳光明媚,财迷一早就兴冲冲的把他俩的被子抱出去想晒晒,王勇笑着问道。
“我他妈的刚把被子铺开,‘油挑子’就飞过来了,扫了一梭子,把咱俩的被子都给打烂了!”财迷余怒未消地说道。
“你没事吧?”王勇听到他被敌机打了,赶紧扭过身上下打量着他问道。
“我没事,我一见敌机冲我飞过来,就跳到坑道里了,只是来不及收被子啦,今天晚上咱俩冻着吧!”财迷抖开被子苦着脸说道,王勇看到被子成了爆花了,上面被子弹打了几个拳头大的透明窟窿,窟窿边缘还有烧焦的痕迹。
“就为这个生气啊,不值得,待会咱们补补不就得了吗!”王勇见人没事,放下心来,笑着说道,又重新开始写日记。
“这么大窟窿怎么补啊,再大点脑袋都能钻过去啦!”财迷愁眉苦脸地哼唧了两声,抱着被子出去了。
王勇写完日记,拿了针线包到他们住的洞里去找他,进去一看,指导员刘潜正在那缝被子,财迷叼着根烟盘腿坐在一边发呆。
“指导员,这小子偷懒,把你给找来了!”王勇笑着坐下,拿起一块补丁在被子比划了下说道。
“这还不是应该的吗,指导员就是管这些婆婆妈妈的事的!”刘潜咬断线头,笑了笑说,“财迷怎么啦,半天光抽烟不说话!”
“这小子不是中邪了吧!”王勇这才注意到财迷见他进来也没吭声,烟都快烧到嘴唇了,还在那玩深沉呢。
“财迷,不就是床被子吗,至于这么难过吗,你不愿意盖破的,我给你找床好的还不行啊!”王勇以为财迷是心疼被子,逗他说。
“连副不是为这个,我琢磨着这个飞机太讨厌了,能不能把它给打下来!”财迷这回搭腔了,吐掉烟头说道。
“你让敌人给吓糊涂了吧?咱们没有高射炮,没有高射机枪,你拿手榴弹把他砸下来,你以为那是野鸡啊!”王勇嗤之以鼻地说道。
“咱们不是有枪吗,用枪打它狗日的啊!”财迷说道,看着他的认真劲,不像是瞎说。
“你是真病了,我打了这么多年仗,反正还没见过用步枪把飞机打下来的!”王勇摸摸财迷的额头说道。
“呵呵,副连长,你孤陋寡闻啦,真有拿步枪把飞机打下来的,还就是咱们团的人!”刘潜这时插话说道。
“指导员,是谁啊,你见着了吗,他用什么打的?”财迷立刻来了精神,凑过来问道。
“打飞机时我没见着,打下来的飞机我是看见啦,就是咱们团三营长,用一支美国的‘八大粒’(美制M1伽兰德半自动步枪)打的!”刘潜肯定地说道。
“指导员你说说他怎么打的?”财迷催促着说道,王勇也想听听是怎么回事。那是去年九月的一天三营营部正在召开干部会议,八架美国战斗机,成一字型,从东海岸黑压压向三营阵地袭来。营长一面指挥部队隐蔽,他提着手枪第一个冲出大门一看,敌机在空中一遍遍地盘旋着,长机飞得离地面不足500米,一个排长递给他一支一次能压8发子弹的美式伽兰德步枪,并塞给他一挂子弹。他凭借着平时打移动目标的经验,对长机扣下了扳机,敌机微微一震,他又补了一枪,敌机猛地向左一倾,右翼根部冒起了黑烟,斜着向两公里远的山下平地滑去。敌机勉强停下,居然没有爆炸,飞行员吃力地爬出机舱。因为敌机落下的位置离部队隐蔽地太远,没等战士们跑过去,一架直升机接走了狼狈的美军飞行员,从此敌机再也不敢在这里低飞了。
“三营长真是走了狗屎运了,用步枪都能把飞机打下来!”王勇感慨的说道,飞机的飞行速度即使在低空也是很快的,眨眼间就消失在视线之外,半自动步枪的射速能有多快啊,估计一个弹夹都打不完就看不到飞机的影了,高射炮和高射机枪也就是靠密集的破片和子弹编织的火网等着飞机往上撞,直接命中的概率就像吃饭噎死的人一样少。
“呵呵,大家都这么说,可能是子弹直接打中了飞机的油箱或是打伤了飞行员,否则凭一颗子弹我也觉得不可能把飞机揍下来!”刘潜说道。
“副连长,你给我画个飞机,告诉我它的油箱在哪?”没想到财迷却认真了,从王勇的笔记本上撕下一张纸求他画一张飞机的模拟图。
“财迷,你还真当真了,那纯粹是靠的运气,如果能用步枪把飞机打下来,还要高炮和高射机枪干嘛啊!”王勇接过纸笔说道。
“老王,你就给他画一个吧,要不然他该睡不着觉了!”刘潜打完一个补丁,用手把上面的褶皱抚平,笑着说道。
“好,好,我给你这个家伙画一个!”王勇铺开纸,掏出钢笔摇摇头说道,“你真个财迷,人家就打烂了你两床被子,你却要揍下他们一架飞机补偿,你知道一架飞机的价钱是多少吗?买一架飞机用的钱够给咱们全师的人都换一床新被子啦!”
“我就不相信我的运气会比三营长差,瞎猫还有碰到死耗子的时候呢!”面对王勇的取笑财迷不以为意地说道,“连副,你把飞机的油箱和容易打坏的地方给标上!”
“行,我都给写上!”王勇说道。
“别写字啊,给我画个圈就行,你忘了我不识字啊!”财迷白了一眼王勇不满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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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后几天,财迷有事干了,听到飞机的声音,人家往里跑他就往外跑,出去观察飞机的活动规律,寻找射击的机会。开始王勇还怕他出事,可他很快发现财迷这小子绝对是个人才,认准的事情谁也劝不了,他在山顶上给自己修了个射击工事,可能他也意识到自己手里的步枪威力太小,把上次战斗缴获的一挺轻机枪收拾出来了。
“财迷老兵魔怔了,天天跟着飞机屁股跑,不会出事吧!”因为财迷‘不务正业’,王勇只好让王振山暂时接替他的工作,看着又跑出去的财迷他忍不住地问王勇。
“没事,让他折腾吧,等哪天他玩够了,没意思了,就好啦!”王勇揉揉王振山的脑袋笑着说,他也认为财迷这家伙是在白费劲,过了新鲜劲就算了。
过了有半个多小时,财迷浑身是土的回来了,兴冲冲地说:“连副,我找着办法了,明天我一定能打下架飞机啦!”
“财迷,你这几天一枪未放,怎么就知道明天一定能打下飞机来?”王勇好奇地问道。
“呵呵,保密,等我把飞机打下来再告诉你,要不你又该说我破裤子先伸腿啦!”财迷神秘的笑笑,躲到了一边在王勇画的那张图上标注了只有他自己才能看懂的记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