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浩从床上起身来到了窗户前,眺望庭院,昨天夜里大雪狂舞,积雪寸高,一夜风雪使得天地看去一片的银装素裹。
庭院一角,大雪压枝,而角落的一株腊梅却正在傲立吐芳。
“地白风色寒,雪花大如手!”韦浩看着眼前的这一幕,陷入了沉思中。
韦浩的母亲本来是秦淮河畔的才女,颇通琴棋书画,名噪一时,甚至号称‘女探花’,在一次诗会上和姬大少认识,俩个人日久生情后来嫁入了姬府。
说是才女,实际上不过是秦淮河畔花船上的艺妓。
姬母虽然说因为是出生贱籍,进入姬府后只能当侍妾,好在姬大少对他母亲倒是宠爱有加,加上大夫人生性贤淑,姬母倒是过了一段幸福和睦的时光。
可惜好景不长。
大隋王朝,除了封圣世家以外,还有许多拥有大势力的家族,这种大势力的家族久而久之形成了一股股强大的势力,世人称为文门望族。
姬府在秦淮郡是有头有脸的望族,可惜不是文门。
姬氏主要以经商为主,商人虽然赚钱多,可毕竟是个贱业,在这天元大陆,文位才是至高无上朝圣的唯一途径,姬府因此千方百计的想要摆脱商人这个身份,改换门庭,成为文门世族。
可惜姬符子弟都不是读书的料。
姬府当时的太老爷,正是韦浩的爷爷一计不成又想出了一招。
联姻。
太老爷当时耗费了不少的心思,这才联姻到了荀家。
姬府如今的二夫人,正是荀家小姐。
这荀二夫人可是大有来头,荀家是关拢文门望族,一门七进士,虽说比不上封圣世家,可即便是对于门阀崛起的关拢世族来说,荀家的势力也能挤进前十,尤其是近些年来,荀家嫡系有一位升任为吏部侍郎,风传那人乃是门下令吕倾的得意门生,荀奉言有了吕倾这座大靠山,俩个人狼狈为奸几乎架空了吏部,甚至有人说大隋国有三分之一的官员是俩人的门生故旧。
荀氏的权势日益见长,更增加了荀夫人的跋扈之气。
姬府的太老爷已经死了。
大夫人被逼的在静慈阁,吃斋诵经,姬府大权几乎全部落在了荀夫人身上,甚至传言,韦浩的母亲都是被荀夫人奚落逼死。
“人子要知乌哺返,莫尝鼠贼埋鸵首!”
韦浩忿恨吟诵,比喻就算乌鸦都知道返哺。可原来的韦浩却是有些怯懦,遇见危险,居然和鸵鸟一样就知道把脑袋埋进沙里,这种懦弱的行为让如今的韦浩很不屑。
前世,韦浩自幼丧父,可是母亲当环卫工人将他苦苦的拉扯大,供他读书。
他因此对于母间的舔犊之情,格外敏感。
“既然重生了一回,我就绝不能束手待毙,做那鼠贼鸵首!”
韦浩死死的握紧了拳头。
夺舍了原韦浩的肉身和融合灵魂,韦浩很清楚自己眼下的处境,他虽是姬府少爷,可却是庶出之子,尤其还是死去贱籍生的,在这姬府,他根本就没地位,便是稍有地位的下人婢女都对他没好脸色。
谁叫韦浩死去的娘亲不被荀夫人所喜,整个姬府谁又会那么的不长眼。
为了讨好他韦浩,惹恼那荀夫人?
“我唯一的出路就是科考,获取文位,才能出人头地!”韦浩清楚自己只是庶子,根本没资格去继承姬府产业。
而现如今,最关键的是要自保。
“不对,来年开春,上半月是春闱科考,下旬便是大隋国州郡,三年一度贞德评选,这对妇人来说,可是天大的事,即便是那荀夫人也不例外,在这么关键的时候,以荀夫人的城府和心机又怎么会授人以柄,与人口舌,谋害死我,哪怕我和她不对付仅是这姬府的庶子?”
大隋国三年一度的贞德评选,对于妇人而言不亚于读书人金榜题名。
这是无上的荣誉,朝廷会钦此牌坊。
韦浩想荀夫人绝对不会在这么关键的时候,弄出害死子女的丑闻来。
“既然不是荀夫人,那么会是谁呢?”
韦浩分析了下,答案呼之欲出。
“荀作祭,那女人的子侄!”荀夫人眼下在姬府说一不二,姬老太爷当年想要通过联姻,改换门庭,使得家族成为文门,殊不知却是引狼入室,荀夫人雀占鸠巢,如今的姬府都快改姓荀了。
伴随着荀夫人权势渐长,姬氏产业里塞进了不少荀家子弟。
而那荀作祭,正是荀氏旁系子弟之一。
韦浩有一私婢叫做折千柔,长的美艳,赵作祭可以说惦记折千柔的美色久了,一门心思的想要纳折千柔为妾,可是折千柔的卖身契可是在韦浩的手里,按《大隋律》,折千柔可是韦浩的‘私奴’。
韦浩如果不点头,荀作祭无法将折千柔纳为小妾地。
当年,韦浩的母亲还是秦淮河畔的花魁,而折千柔的母亲是照顾他母亲的姑姑。
姬母被赎身进姬府后,折千柔的母亲一同入府。
这么多年,折千柔虽然是韦浩的婢女,可也好的和姐弟一样。
韦浩一来心中恼怒极了荀氏子弟,二来那荀作祭品性不好,名声败坏,他自然不会将折千柔送入虎口。
“千柔姐姐兰心蕙质,虽是奴身可却傲骨不让须眉。”
韦浩的记忆中,折千柔虽然贤淑柔静,然而傲骨铮铮,这些年来,如果不是她尽心竭力的照顾着韦浩,后者怕是早就已经命丧黄泉。
“可恨那荀作祭贼心不死,怕是他一天没得到千柔姐姐,我在这姬府便多一分危机,他有荀夫人撑腰,肆意妄为,我死里逃生了一回,他肯定会继续加害我,荀夫人因为三年一度的贞德竞选,这才暂时容我活着,等到竞选一过,最后一张护身符也就失去了作用,眼下我唯一的机会就是通过春闱科考,有了秀才功名和文位后,料他荀作祭也不敢随意害我!”
“笃笃,笃笃!”韦浩心中正盘算着时,突然敲门声响了起来。
“是千柔姐姐吧,请进!”在这姬府,估计也只有折千柔会礼待他。
“咯吱!”
门扉打开,门口出现了一名脸蛋白皙,目如点睛的女子。
这女子身上穿着草青色的罗衣,看上去身子稍显得有些单薄,少女螓首蛾眉,二八佳人,乌黑发丝垂到了半腰,用一条紫色菱带扎着,体态绰约多逸态,散发着深谷幽兰一般的气质,叫人一看就觉得心神宁静。
“公子,你醒了啊!”折千柔抖落身上落雪,又惊又喜,放下脸盆就迎了上去。
折千柔仔仔细细的打量着韦浩,一副生怕看漏了的模样。
韦浩双手撑开,转了个圈,调侃笑道:“千柔姐姐,你莫是要将我看出一朵花来?”
“昨夜你昏迷不醒,可是急坏了奴!”
折千柔的眼中泪花打转,声音透着一丝悲戚:“府里的人,一个个都见死不救,我好不容易求到了吴老总管,老总管出面请了回春堂的柳大夫,可是柳大夫给文少爷你诊断后却叹息,说少爷你怕是颅中血淤,只求吉人天相!”
回春堂的柳大夫在秦淮郡可是颇具盛名,他说但求吉人天相?
这话外弦音就是他无力回天了,是死是活看命吧!
“怪不得柔儿看见我这么惊喜,原来我是在死门关走了一圈,整个姬府,怕也只有老总管会念及几分情面,柔儿为了替我请大夫,肯定没少受气。”韦浩嘴角抿着,绷直成了弧线。
他完全能想到折千柔为自己求医,处处碰壁,遭人嘲讽羞辱的画面。
韦浩想到这里,鼻尖泛酸,他抽了抽鼻子道:“千柔姐姐,我饿了!”
“哎哎,奴这就给公子准备吃的去!”折千柔欣喜的应了声,芊手抹去泪花,转身离去。
“柔儿,我今生定不让你再受委屈!”
韦浩望着折千柔离去的背影,暗自发誓,随后沉思了起来。
“如果春闱不能中榜,那怎么给柔儿幸福!”
韦浩皱着眉头,他是实践主义者,尤其是在这天元大陆,人族修炼诸子术,不但是可以光耀门楣,朝圣之道,更是掌控天元之力,要借此抵御妖族和蛮兽的入侵,可以说是争斗不休。
“只是想要从童生考中秀才,谈何容易?”
在这天元大陆,童生只是基础位属于启蒙学位,只要是家庭富裕一些的子弟,大多都能考中,可是秀才不一样。
那是千军万马过独木桥,比前世考公务员还难上十倍。
以秦淮郡为例,每年新晋童生怕有千人,除了新晋的童生外,还有久经科考,可是无缘秀才文位的读书人,这批人叫做老童生,新老童生加在一块,数量怕是近万,而每年春闱能够考取秀才文位者,不足百人,真的是百里挑一。
根据记忆,韦浩发现大隋国的科考主要分为三类:策问、经义和圣言。
其中,策问在于时事政务。
韦浩发现策问大多是关于民生和伐妖这俩点。
至于经义,则是四书五经。
这其中四书分别为《中庸》、《大学》、《论语》、《孟子》
五经为《尚书》、《诗经》、《礼记》以及《周易》和《春秋》,这些都是圣人著作,读书人想要踏足朝圣之道,必须感悟圣人意思,这些可是基本功。
最后则是‘圣言’,换句话说,就是圣人言论。
圣言通常都是从封圣的言论和典故中,截取一句话,然后让考生以这句话立意。
“这不就是命题论文?”
韦浩根据原有记忆,发现这最后的‘圣言’,也就是命题论文,不拘泥于形式,最好的便是用诗词歌赋形式答辩。
“唐诗宋词元曲,只要我能正确立意,岂不是立于不败之地?”
韦浩很快发现,原来的肉身主人基础打的很牢固,四书五经,几乎达到倒背如流的程度,对他而言,关键的就是圣言,圣言立意。(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