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了”
郑小茶小声回了一句，额头微微冒冷汗，嘴唇失了血色，变得苍白。
她不过是背着装了两本书的布包，从教室里走到校门口，怎么身子骨这么差劲。
平时也是，每次到体育课的时候，她的成绩在班上垫底，不仅垫底，和其他同学差距拉开很多。
导致体育课的老师，一看到她，止不住的摇头叹气，甚至建议她去校医务室看看，调理下身体。
她知道老师是为她好，班上很多女同学，都是因为家里太穷，灾年没得吃，饿坏了身子。
自从她们到了学校，食堂既有免费蛋汤、骨头汤和各种小咸菜，还有不限量但不能浪费的红薯饭供应。
尤其是各种蔬菜，做熟后，比外面菜农卖的还要便宜许多。
学校的很多女同学，就是这样，靠着吃食堂，把身体调养好。
极少数女生身体很差，也是去医务室看大夫，拿药吃。
一段时间后，脸色红润润，胃口变好，人也有了精神。
但是，她因为娘亲的关系，不仅没去过医务室，也隐隐排斥去那里看大夫。
郑小茶走着走着，发现两侧的景物在自己眼前，飞速旋转，天地倒转，直到眼前一黑，一头栽了下去。
“小茶，小茶”
“不去医务室”
郑小茶无意识出声，手耷拉下来，又陷入黑暗之中。
“娘答应你，带你去城里看大夫，呜呜呜...”
若不是这几年小女儿身体不行，按照大学城食堂的伙食标准。
她也不用时不时的接孩子回家，给她另做好的吃食补补身子。
宋氏抹了把眼泪，抱起轻飘飘的女儿，急奔城门口。
“小婶婶，你这么赶做甚，小茶怎么了？”
刚下衙的郑晓东，第一个看见宋氏，话一出口，想起二叔早就休了宋氏，今年新娶了一任，前不久，他爹还去喝过喜酒，脸上尴尬不已。
“晓东啊，我赶着去城里”
宋氏对郑晓东的印象还行，虽然当初她早就知道美美在县城里，但对方还是热心肠的来郑家给她递了消息。
这会儿，她也不去纠结郑晓东对她的称呼问题，只想赶紧去城里，给小茶看大夫。
“别走，我用马车送你去回春堂”
马车是衙门里的，这几天马夫的老娘病了。
马夫就把马托给他这个师爷，希望他能照料一二。
郑晓东平时和马儿相处的不错，也就是给马儿准备点干草的事，遂答应。
照顾马儿的活一接手，连带着最近几天，他傍晚回家都不用走路，坐马车，又快又轻省。
“谢谢你，郑师爷”
宋氏抱着小茶上了马车，看着奔驰的马儿，后退的景物，心中微定。
人恢复了些理智，称呼上随即变得疏离起来。
如今的郑晓东可不是当年的穷后生。
去年郑晓东还过了府试，中了秀才。
连带着前几年郑家开荒出来的大片土地，过了免税期，依然不用交税，郑家的日子，彻底好了起来。
“宋大姐跟我客气了，小茶出了什么事？”
郑晓东想了半天，换了个称呼，又问起小茶的事。
“我也不知道，今年她这样的情况有两三次，去看大夫，大夫说是气血两亏，吃过几副药，不见成效”
她平时没少做好吃的给小茶吃，难道真的是几年前小女儿收到的字条说，蛊虫不能再养下去，否则活不过十五？
那时候，知道小茶身上有蛊虫的，只有郑楚堂，郑福生和孙氏。
她被郑楚堂休弃前，郑家人都吃过蛊虫的暗亏，并且吃过不少。
想必是以此来恐吓她，让小茶把蛊虫扔了，她没那么傻，好好的筹码不要。
没了筹码，郑家人很快会出手，把她们母女两拥有的一切拿回去，说不定还会把她们赶出长峰县。
其实那纸条是顾菲菲特意写给郑小茶的。
由于她是在空间里看见了郑小茶手臂上的蛊虫。
不好当面找郑小茶说不能再养蛊虫。
加上顾家和宋氏之间的恩怨，以及她曾经把郑小茶带进空间，利用精神威压审问。
顾菲菲觉得自己对一个孩子这样，有点残忍，心里实在是过意不去。
不管宋氏和宋美美如何，郑小茶是无辜的。
因此她从东宫前辈那里知道摄魂蛊的代价，就写了张纸条给进学堂刚识完字的郑小茶，还让小清在暗中观察，确保郑小茶看到了纸条，才撤了。
“小茶是瘦了许多”
郑晓东沉默了，他也知道后奶奶以前对小茶不好，又打又骂，还不给吃饭。
这些他也经历过，不过因为那时候爷爷在世，他又是长房长孙，孙氏不好做的太明显。
小茶是宋氏带过来的，又是个女娃娃，只会比他的日子过得更差。
郑晓东听宋氏一说，以为小茶这样子，是孙氏虐待孩子的后遗症。
两人之间一时间也没什么话好说，有了马车，没过一刻钟，就到了回春堂，还好，回春堂没关门。
“王大夫，我又带孩子过来了，你给看看”
“你这情况，老夫从医数十载，从未见过气血亏损如此厉害的”
王大夫平时看的医患太多，不严重的病人病情早就忘了。
像郑小茶这样的，才十来岁，比小产后的女人，还要显得没气色，是第一次见。
因此也就记在心里，有空的时候，查古方，闻好药，琢磨琢磨，就是参谋不透。
“先按照这张方子抓药，试试看”
这一次，他在原本的基本上，又加了几位药性较强的药材，下药比上次猛了三分。
如若不这样，他怕这孩子会醒不过来，接下来的日子得在床榻上度过。
“哎，我这就去抓药，煎药”
小茶这样，今晚只能在医馆度过，宋氏连忙付了银钱，又花十文钱，租了一个药罐子，准备给孩子煎药。
“郑师爷，今晚我和小茶就不回去了，你先回去吧”
城里的租房贵，她的房子也在乡下。
“宋大姐，我身上就带了五分银角子，你先用”
城门快关了，郑晓东把银子放药柜上，跳上马车，挥着马鞭，匆匆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