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行至花街,大红灯笼才刚刚挂上,各花楼陆陆续续开门。
“前面就是金花楼”
香肠嘴男子嘴向前努了努,他今天带够了钱,想去暗香楼瞧瞧,和赵德安就此分道。
“爷,您好久不来了,想死你了”
花红熟练的站金花楼门口挥着手绢,眼前的两人看了一眼牌子就进来,乐不可支,才刚开门就有生意了。
准备挤上韩巴子的胳膊,陪笑着。另外一个汉子脸色神情颇为严肃,她可不碰这类人。
姐妹们说有些大胡子这类长相的,房中办事还会打人呢。
“额,我今天是第一次来”
韩巴子努力避免手被花红缠上,很是别扭。
“一回生,二回熟嘛”
花红也就随口一说,又碰见一呆子,哪里来的乡巴佬,面上还是笑着应付,带着人往里走。
赵德安和韩巴子刚进一楼大堂,环视了下,人不是很多,有小丫鬟在扫地端酒水,擦桌子时不时被客人调笑一把。
二人避开这些人,找个靠角落的,能看到大堂门口的位置坐下。
“需要点酒水花生吗?”
一个面相清瘦的小丫头,颤颤巍巍的过来推销,妈妈说了像一楼的客人出钱的大头,还是在酒水上。
做事要机灵点,多卖些酒水,才有好日子过。
“不用,我带了瓜子,有白开水吗,给我来一杯”
韩巴子掏出长袖里的瓜子。虽然老大给了钱,能不花还是少花点为好。京城物价这么贵,更要精打细算了。
“哦,好”
那小丫头转身准备去倒两杯水来。刚转进后堂就被刚起床打扮好的老鸨,拧住了耳朵。
“妈妈平时怎么和你说的?”
“不...不允许客人自带瓜子酒水”
小丫头疼的眼里有泪,还是不敢哭出声,怕有更严重的责罚等着她。
她才进来两个月,几乎天天吃不饱,和挨打。
“去,和他们再说一遍”
老鸨颐气指使的插着腰,冷漠脸看着小青。
“是”
小青也不敢擦快要落下的泪,顾不上发烧的红耳朵去了大堂。
“对不起,这里不许带瓜子这类吃食”
小青愧疚的对韩巴子解释。
“客人还需要点别的什么吗”
“那算了,有茶吗”
韩巴子看那小丫头本来答应得好好的,现在又出来改口,应该遇上管事的人了。
也不为难她。收了瓜子,只是这瓜子磕多了还真有点渴。
“有的,碧螺春一吊钱一壶”小青推荐了个最便宜的茶。
韩巴子摆摆手示意不要,这花楼也黑,就是一点茶沫子,也能卖这么贵。
等他见着老大,回客栈打些井水上来,喝个一瓢也是一样的。
“把楼上的媚儿叫起来,带上盆和干净的帕子”
老鸨撇了撇嘴,转身出去招呼客人,临走前骂骂咧咧,
“这点小事都办不好,白吃饱的,整天哭丧个脸给谁看”
小青打了个寒颤,如媚儿虽然是楼里最漂亮的姑娘,也是她们金花楼的招牌,可是脾气也很差。
她同床的小玲晚上身上没一块好的,还不敢哭怕妈妈听到。
今天已经行差错一次了,现在妈妈吩咐的不敢不做。
小青迈着碎步,轻轻推开房门,楼里都知道如媚儿的起床气比脾气还大。
“媚儿姐,妈妈叫我过来给你送洗漱的水”
床上的人翻了个身,没有起床的意思。
小青暗暗着急,现在楼下客人都陆陆续续进来了,妈妈可是吩咐自己要叫醒如媚儿的。
要是完不成,小青不敢想下去,
“媚儿姐,妈妈叫你”小青又大着胆子说了一句。
“烦死了,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如媚儿烦躁的抓起床上的枕头扔下去。
“是妈妈让我叫你”
小青细微的声音,淹没在如媚儿尖叫刺耳的声音中。
“小丫头,现在你也敢使唤我了,啊”
如媚儿忽地赤脚下床,拧住了小青的耳朵。
“疼,疼”
小青晃了单薄的身子,踮起脚努力让耳朵被拽的不那么疼。
这下更激怒了如媚儿,拧的更狠,一道热流顺着脖子流下来,小清顿时一阵钻心的疼。
如媚儿感觉手下的物事一松,好像拉裂了什么,放开了手“下去吧”
小青捂着流血的耳朵,一阵疾跑下楼,忘记了走后面他们楼里的小楼梯。
直接从前面客人的楼梯下去,求妈妈给她看个大夫。
韩巴子只看到一阵风似得,十二三岁的小丫头从他身边跑过,手还捂着耳朵的位置,好像有红色的血流出。
“这是摔了?咋还能摔成这样”
韩巴子闲着无聊打量着。紧接着看老鸨带着那小丫头去了后堂,不一会楼上传来了几声大响动。
楼下的客人们一副心知肚明的样子,笑的更猥琐,污言秽语听得韩巴子大开眼界,赵德安也有些不自在。
如媚儿砸了花瓶,起伏的胸口还是不顺,
“我打个小丫头还不能打了”
“不是不能打,你把小丫头耳朵揪了一半,以后还怎么接客
“这花瓶也是我花五两银子买的,小姑奶奶,好好说话,别砸东西”
老鸨心疼银子,谁叫如媚儿最近攀上了一个大金主,她可不敢得罪。
如媚儿拨下一只金镯子,随手扔地上,扶了扶发髻,不在意的说道,
“这够赔的?”
去梳妆台坐下,她要好好打扮一下,等会亲自去门口接那位大顾客,好好说说今晚受的委屈。
“够得够得”
老鸨忙把金镯子捡起来,找个小丫鬟把碎花瓶,收拾干干净净,免得等会金主来了看的生气。
只要能给她挣钱,什么都好说,实心的金镯子够买两个小丫头了。
灾年这么大的小丫头不值钱。人家还好声好气的求给条活路呢。
转身脚步轻快的下楼了,那小丫头耳朵也不找大夫治了,抹点灰不就不流血了。
运气好了长好了以后还能打扮接客,不好的就安排在后厨做活。
“小青,你抹点灰,妈妈肯定不会给你找大夫的”
小玲端来水放凳子上,一阵后怕和庆幸,幸亏今天不是自己去叫如媚儿起床。
如媚儿脾气是越来越大了,稍有点不顺就非打即骂的,关键是下手也重,疼到骨子里。
“不用了,就让它流吧”
小青忍着痛说道,只有自己残了,以后才不用去前面接客,客人都是来找乐子的,可不是吓自己的。
在后厨打杂,总会有逃跑的机会,小青握紧了拳头,
“你去前面忙吧”
“那我走了,你自己洗洗耳朵”
小玲把门掩上去了大堂,在老鸨妈妈的眼皮底下可得勤快点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