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会儿,儿媳问起,他不好说李胜几人的来历,就含糊道,“既然他们开口了,就不是玩笑。你尽管帮忙牵线就是了,兴许是李家待他不算亲厚。”
大户人家儿女多,又分了嫡庶,免不得偏心或者忽视哪个,兴许李胜就是家里庶子,或者嫡子但丧母被排挤呢。
冯氏自行脑补了一通宅门争斗记,于是待性情讨喜的李胜也就更多了三分怜惜。
当即,她就拉了婆婆和妯娌把村里的姑娘从头到尾扒拉一遍。
可惜村里日子过得好,姑娘大半会写算,嫁妆也丰厚,早就成了县城内外的抢手货,几乎都定亲了。
就是有没定亲的,年纪也是太小,家里想要多留几年。
倒是在旁边同海女一起做针线的大莲,犹豫了一下,说道,“娘,你看我娘家妹妹行不行?”
娘家妹妹?双双?
“哎呀,可不是吗,还有双双呢!”冯氏得了儿媳提醒,欢喜拍手,笑道,“双双不常来,我倒是把这丫头忘了。”
高大全全家原本为了儿女读书,搬来了赵家屯,也买了新院子,添置了田地。
但是高家族人都在高家庄,而且高大全也喜欢打猎,家里进项也多靠打猎填补。
所以,每年收秋之后,他们一家都会回高家庄的老宅去住,过年祭祀祖先,然后出了正月,天气转暖再搬回来。
冯氏两三月没看见高家人,就把双双这个好人选忘脑后去了。
算起来,双双比娇娇大四岁,如今十六,正好是说亲事的时候。而且她性子也是活泼外向的,倒是同李胜这个活宝相配。
李胜经营着车马行,也会五,人长得俊秀,能说会道,想必也能入得了高大全的眼。
众人怎么想,怎么合适,冯氏就道,“咱们在这里想着,倒是不错,万一你家里给双双定了亲事呢?不如,你写封信,让人送回家去问问。若是你家里也有意,就找个机会,让李公子路过时候,去一趟高家庄,权当相看了。”
“好啊,还是娘想到周全。”
大莲自觉替妹子争取了一门好亲事,很是欢喜,顺口就拍了婆婆一记马屁,果然哄得冯氏眉开眼笑。
海女在一边安静看着,权当学习了。
一家子说笑到夜深,也就各自散去睡下了。
第二日,一早吃了饭。林保套了爬犁,打算带大莲和果冻儿去趟赵家屯,一来走个亲戚,散散心。二来也是问问赵家可有东西书信之类捎去高家庄。
果冻儿和小鱼儿玩得好,又舍不得熊大,就赖着不愿意穿衣服。
他也淘气,趁着娘亲寻东西的时候,小腿飞快倒腾就跑去了堂屋。
待得大莲拎了衣服找到儿子,他已经爬上了老爷子的膝盖。
大莲无法,数落儿子几句,惹得全家都是笑。
老爷子疼孩子,就道,“离得也不远,孩子们不愿意分开,那就一起去做客好了。”
果冻儿和小鱼儿立刻欢呼出声,抱了糊涂的熊大满屋子笑闹。
孩子的笑声从来都是世上最好的声音,家里老少都是跟着高兴。
海女赶紧给小鱼儿找新袄裙,又嘱咐她跟去不要淘气。
娇娇也寻了盒子,额外装了果子和点心。两个孩子要吃,还有熊大这个吃货呢。给它带两个果子,总能多安静一会儿,否则把赵家闹的鸡飞狗跳就热闹了。
这般一耽搁,再要出门的时候,日头已经爬上了半空。
不想,爬犁还没出村口,远处路上就跑来一匹快马,坐了县衙的差役。隔着几丈远,那差役就高声吆喝,“准备香案,京都送赏赐的上官来了!”
赏赐?
林保惊了一跳,随后想到当初杀蛮骑的事,大喜过望,赶紧带了差役回去报喜。
林老爷子当即就让人去喊了里正和族老,家家户户也很快得了消息,兴高采烈聚集到大院儿门外。
董氏带了冯氏几个,忙着张罗案板和香烛果品,也是激动的脸色通红。
倒是娇娇没觉得如何,只是有些好奇。
大越不通于前世交通那么发达,北地这里又穷苦,很多人,一辈子最远之处也只到过县城,府城都没见到过,更别提京都,还有高高在上的皇帝了。
所以,突然听说京都的上官来送赏赐,所有老少,甚至半瘫在床上的老汉,都被儿子背了出来。
很快,一切准备好了之后,县城里的大队人马也到了。
楼县令照旧没有到场,只有县城和杨师爷跟着。他们两个都是林家熟人,一下了马就同林家招呼,然后笑着介绍京都来的上官。
这位上官是兵部的四品侍郎,年岁四十许,当年也是将官出身。所以,对于林家“帮助”府兵打退蛮骑,并斩杀蛮骑几百,很是敬佩。
所以,他同林老爷子和里正等人说话极亲切,而且还亲自参观了一番伤痕累累的京华堂。
末了才拿出圣旨,宣读起来。
林家村老少有一个算一个,都跪倒在地,激动的听了一通华丽的嘉奖辞藻,然后林老爷子代表全村接过了蒙着红绸的托盘。北风吹动,露出托盘里二十只十两的银锞子,雪白发亮,还有一把金色长刀,让所有人都看得欢呼起来。
林老爷子请众人进院儿歇息,备酒备菜,但那侍郎却是摆手。
这次过来北地,主要是为了去含山关宣旨,林家不过是捎带。更何况还有半月就要到年关了,他急着早些回京。
林家也没有苦留,林华得了爷爷的示意,塞给杨师爷一个鼓鼓的荷包,请他代为招待这位上官了。
待得送走客人,所有人都跟着老爷子去了祠堂。
祠堂中门大开,老爷子亲自把金刀和银子供奉到祖宗面前,末了带着所有人磕头行礼。
林氏一族在北地生活了也有一百多年,得了朝廷赏赐还是第一次,自然是光宗耀祖的大事了。
以老爷子的脾气,接下来很好猜,当然是要开酒席了。
全村老少也都是欢喜的不成,你家一只鸡,我家一条肉,纷纷送去林家大院儿,别管多少,都是大伙儿的心意。
于是,晌午刚过,满村里就酒肉飘香了。
这次没有外人,只是所有族人。
想起先前日子的窘迫,如今的富厚风光,人人就是不喝酒都半醉。(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