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艾尔抱紧胖乎乎的手臂,气得小脸一阵血红:“不准叫我弟弟。”
“那你叫好了,”沙逸也施舍一般道:“我允许你叫我哥哥”
说了半天又回到原点,小艾尔莫名觉得呼吸不畅。
如果他再大点,就能明白,这种呼吸不畅的感觉叫做“憋屈”。
想他一个连幼稚园都没上过的幼齿,能条理清晰地和沙逸对上几句话已属不易,想要辩过一个知识储量远超常人的高中生,当然不可能。
目瞪口呆了半晌,怒而摔手准备另觅佳处。
临走前还特意警告沙逸:“不准跟过来”
沙逸停住脚步,目送他一步三回头警惕地消失在拐角。
突然冒出来一个哥哥,不管是谁都会害怕的吧,尤其是对一个刚记事就被毫不留情抛弃的孩子,“家”和“家人”对他来说只是两个陌生又有点排斥的名词。
尤其当这两个词从不认识的陌生人嘴里说出来,哪怕不谙世事,也有一种被伤害和被辜负了的感觉。
沙逸注视着“天使之家”四个大字,心里沉默地说:小艾尔,等着我接你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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拆迁
离开“天使之家”后沙逸并没有回学校,而是走上另外一条更加偏僻的道路。
类似贫民窟的待拆迁区,猩红而巨大的“拆”字布满每个角落,最开始鲜艳的颜色褪去,留下一道道雨水的痕迹,模糊而斑驳,看得出来进入“待拆”状态已经有些年头。
混合着汽油味、烟油味和各种臭味的小小过道墙面上充斥着各种标语、图案或者毫无道理的咒骂语句。层层叠叠的蜘蛛网、乌黑的砖瓦、黏腻的黑水和颓然将倾未倾的城墙……
一路走来,说是荒芜也不为过。
铁门年久失修,上半部分合页松掉导致重心向中间靠拢,推一下就发出“咯吱咯吱”的刺耳声,底下尖锐的一头嵌入石缝中,纹丝不动。
沙逸失了耐心,提起腿,“哐啷”一声巨响,铁门向两边飞开砸中石墙又反弹回来,到底是给他让出条一人可过的缝隙。
听到这动静,楼里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沙逸回来啦?吃了没?”
伴随着锅碗碰撞的声音,楼梯口出现一张饱经风霜的老人面孔,沙逸名义上的监护人,李大爷。
“嗯!”喉咙里回了一句,沙逸上楼。
李大爷家住四楼,厨房门正对着楼道,一上去就看到他弓着背炒菜,呛人的油烟把他整个人埋在里面,每一次翻炒必然尾随着一阵惊天动地的咳嗽。
挥开呛人的油烟,继续往上走,嘴里嫌弃道:“你想把整栋楼的人都呛死吗?”
“钛”沙逸站在六楼楼梯口,听到李大爷在抱怨,“整栋楼就我一个老不死的,呛着谁。”
掏钥匙的手一顿:“都搬走了”
本是自言自语的一句话,李大爷却回道:“嗐,早就搬走了,政/府第二批来人的时候就走光了,有更好的房子住谁愿意住这种‘违规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