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逸目不斜视,径直对工作人员道:“最便宜的骨灰盒陈列柜在哪儿?”
工作人员一愣,隼典微微诧异,不过略一思索就明白了,道:“带我们过去。”
“好的,”工作人员点头:“先生这边请!”
不过他们还没过去,已有一群人浩浩荡荡往这边过来。
为首是个女人,画着劣质妆容,涂着大红唇,屁股扭得花枝招展,高跟鞋踩得梆梆作响,边往前冲边跟边上一人嚷嚷:“你就不能走快点!我的客户还在等我!都说了让你一个人来一个人来,天一个电话地一个电话,害得我在客户面前丢面子……以为老娘是跟你一样整天无所事事的饭桶吗?老娘不赚钱,谁来户口养家,老娘不赚钱,你连买这个骨灰盒的钱都没有……”
说着将手里捧着的骨灰盒扔到旁边那人怀里,那人手忙脚乱地接住骨灰盒,面上闪过一丝疲惫,以及懦弱的惧意:“你爸的火化仪式,你总要参加才像样子,不然招人笑话。”
女人轻蔑将他上下打量了一遍,一身泛黄发皱的衬衫,乱糟糟枯黄的头发,裤脚一只在袜子里,一只挽了几圈吊在半空露出茂盛的腿毛,看起来实在不伦不类。男人昨晚在医院守了一夜,难免不整洁,在这种目光下浑身不自在,窘迫无所遁形,似乎觉得难堪,瑟缩地慢了一步。
女人嗤笑一声,鲜红的指甲对着他的脑袋指指点点:“招谁笑话,谁?我弟吗?他今天人都没来,好意思笑话我?你就是一辈子畏畏缩缩,怕这怕那,所以一辈子一事无成,到现在还是个没用的小职员,真是窝囊死了。”
他们一出现,沙逸的视线便黏在陶瓷骨灰盒上,市场上45元一个的陶瓷骨灰盒,承载了一个人一生的重量。看着那浓缩成一小罐的李大爷,沙逸一直平静的表情终于分崩离析,一双眼睛几乎立刻就红了。
“哟!”两队人马终于对上,女人倏地停下来,红唇微张:“这不是我爸给我找的新弟弟吗?这会儿都完事儿了才想起过来,过来干什么,奔丧吗?那好歹流几滴眼泪啊,这幅要哭不哭的样子做给谁看?哭不出来就别哭了,真是养条狗都知道呜呜几声……我请的奔丧队都比你有水平。”
这就是李老头心心念念的女儿——李嘉琪。
关于她的“辉煌”事迹,沙逸听了不少,大多还是李老头强势灌输给他的,沙逸听过就忘,根本不想让这种女人占据自己的脑容量……归根结底,就是个“忘本”的拜金女。
工作人员为难地看着双方,怕他们在这里生事。
刻薄的视线触及隼典阴沉的眼神,微微顿了下,略显不自在地拉了拉身边男人的衣袖,怒道:“还不快走,愣着干什么?走啊!死人!”
挺起胸膛,嫌弃地从旁边穿过去,男人被她拉着挡在外面,半拖半走跟上。
“等等!”
众人一愣,隼典松开沙逸的手,走到女人跟前:“葬礼您打算安排在哪天?”
李嘉琪警惕地望着这个看起来十分不好惹的男人,泼辣道:“这跟你有什么关系?!”
“没什么关系,”隼典淡淡道:“就不能参加?”
李嘉琪一哽,一旁的男人嚅嗫道:“明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