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子恬如此模样也叫郁景容想要亲近,便将他彻底抱入怀里,在他脖子上啃咬。
陶子恬吸了一口气,这混蛋当他狗骨头不成?下口也不知道注意轻重!陶子恬原本是和郁景容置气,却被他纠缠得没了办法,虽然心里还堵着气,不过杜祖年也在场,总不能叫他看了笑话。
陶子恬威胁地瞪了郁景容一眼,总算将他推开,清了清嗓子后看向杜祖年,用了片刻时间调整被围观的心情后,他脸上堆着笑容道:“前辈,我不知你是否知情,先前从玄元大世界坠入这个世界,便是莫妮卡,或者说瑞梵奇施救于我,她与神使都有修为,一定与玄元大世界有渊源,景容分身的下落没准他们也知情。”
陶子恬姿态镇定,本来与心上人亲近也是理所当然之事,就是被外人瞧了去,顶多有些尴尬而已,陶子恬有意引开杜祖年注意,不想杜祖年完全不吃这一套,仍旧瞪大兔子眼非追问个明白不可,陶子恬因他的没眼力劲很是不耐烦,摆手打发道:“你不是都瞧见了吗?是郁景容对我无礼。景容,你刚才那些话我知晓了,却未必接受。你若仍旧记不起事来,你我之前的约定便不能作数了,我们之间也没了瓜葛,你又何以要求我如何?我非但不会听你的,更要去找一些漂亮姑娘,抑或青年才俊好好亲近一番才可。”
郁景容目光沉冷,看得地上的白团子缩成一团一退再退,陶子恬却不怕他,扬长而去。
离开后,陶子恬站在阶梯上叹气,他其实并不如自己表现得那般强势潇洒,杜祖年虽说郁景容会恢复,但他已经不敢完全信任杜祖年,若事情有个意外,难不成他还真能抛下郁景容不管?
……不知不觉间与那人相处已经二十多年,对于修士而言大概只是昙花一现罢了,可放在现代,人之一生又有多少个二十多年?就连七年之痒都过去三个多了……他怎么可能轻易放弃郁景容,又是得知他肉身与元神不全之后。
片刻后陶子恬总算调整了心态,慢慢往下走,最高神殿面积宽广,神职人员数量不少,彼此居所相隔却很有一段距离,故而陶子恬看到有人朝他走来,也是有些好奇,不由得多看两眼。
对面来的是个类似混血儿的帅哥,身高腿长,五官立体又很细致,灰蓝色的眼睛看上去十分温和,加之微微上扬的唇形,便是天生一副笑面。
男子停在陶子恬面前,询问道:“西恩加神官?”
陶子恬行礼:“您好,不知阁下是?”
男子笑起来眼睛弯弯的,“你可以直呼我的名字克里斯,很高兴认识您,我曾经居住在海根城,那是个繁华有朝气的城市。”
陶子恬怔了怔,海根城不是已经?这个名叫克里斯的男子既然在神殿工作,不可能不知道?
陶子恬正疑惑,克里斯就低下头,露出黯然的神情道:“然而现在那里已经变成黑暗之地了吧?我在神殿一心侍奉神明,却连这么重大的事都是许久后才知道,幸好你来了神殿,海根城与伽德城相距不远,你能和我说说海根城的事吗?”
陶子恬面对克里斯的恳求迟疑了一下,随即道:“我很希望满足你的请求,但可惜的是我随着父母远游,很长一段时间都居住在偏僻的小镇里,对于海根城我未必知道的比你多。”
克里斯显然很失望,苦涩道:“那好吧……如果你感兴趣,让我同你说说关于最高神殿的事吧,我曾经的邻居,现在的同僚。”
屋里,杜祖年不停窥视郁景容,与郁景容对上视线后,又立刻没骨气地趴在地上,将脑袋埋入小短腿间。
……
良久后。
杜祖年道:“你为何对子恬做出那般事来?”
郁景容盘腿打坐,正当杜祖年以为郁景容不会搭理,却又听他开口道:“子恬曾言我与他情意相许,起初我不记前事,只是不抵触他罢了,待时日渐长,确实生出越多的亲近之心,想来他所言是真,既是夫妻,亲近又如何?”
杜祖年被噎了一下,又很是惊讶,葡萄似的眼睛转来转去,似乎在图谋什么。
郁景容冷嘲一声,杜祖年顿时又老实巴交地趴回去。郁景容道:“若他愿意助我是这个缘由,你又是为何?”
白兔子蹬了两下短腿把自己缩成一团,似乎回避这个问题。
郁景容神情平静,语调也缓和,却说得杜祖年险些跳了起来,“你惧怕我?忌惮我?而且……有愧于我?”
郁景容的敏锐叫杜祖年心惊不已,挣扎道:“我,我没有!”
郁景容脊背靠在宽厚的沙发椅背上,“我并没有从你身上感到恶意,即便是有,你分身能力将尽,也搅不出什么风浪来。若是你能得用,我可以如你所愿,借你之力。”
杜祖年从暴躁中平静下来,短暂沉默后提醒道:“即便是我分身力竭,但我本体尚在,你当知道出窍期修士元神虽能离体,但不能任意而为,我本体修为必然是大乘期之上,如此,你可还仗势自己区区元婴境界,敢与我这般指手画脚?”
郁景容道:“大乘期修士如何?渡劫修士又如何?你身份与我无甚关系,你既然和子恬一起留在我身边,想必已有打算,我给这机会与你,你反而举棋不定,岂不是惹人笑话?”
杜祖年被说得一阵气馁,“我是好意关心你,若何人你都敢这样托付,怕日后要惹来祸端。”
“何人可托付,何人不可,我自有判断。我也并非信你,不过是借用你能力罢了,日后如何还看日后之事。”
郁景容说得坦荡,杜祖年倒也跟着释然了,点头道:“好,你有什么主意,尽管告知我,我必然尽力给你办成。”
郁景容注视杜祖年,杜祖年不由得挺起身板,抬着毛茸茸的脑袋,气势昂扬任由郁景容打量,片刻后郁景容松口道:“既然如此,你暂且跟在子恬身边,我能记得此处并非我等原本之世界,既然如此,取得我所需之物即可离开,此方世界的人,也无须让子恬深交。”
杜祖年离开,去找陶子恬,半路上他忽然清醒了过来,由微风拨着他细绒绒的白毛,仍旧有点不敢置信。
陶子恬不信他,他可以理解,反之若是他东阳仙宗的后人行事鲁莽草率,他也不会觉得高兴。不想倒是郁景容,他觉得最跨不去的那道槛,反而先一步松懈态度。而且,郁景容最先吩咐他去办的事,竟然,竟然是这等……若是被同门与友人知道,也不知道是会嘲笑他处境,还是震惊郁景容行事如此离奇。
陶子恬,郁景容,万万想不到这二人竟然能走到这一步关系!
杜祖年“奉命”来找陶子恬的时候,他已经与克里斯在花园里说了好一会儿,正要告辞。此时克里斯心情比来时已经明朗许多,他得知陶子恬的名字是陶,错误地发音成塔尔,陶子恬没有纠正,由着克里斯这般亲密地称呼他,心里实则还因为郁景容的言行感到恼怒。
“塔尔,很高兴今天能与你如此愉快地畅谈,我在神殿里交好的人不多,希望你不介意我时常去拜访你。”
“这是当然的,我今天也很高兴。”陶子恬熟练地堆出笑容,“那么,我先告辞了。”
陶子恬捞着杜祖年离开,杜祖年在他胳膊里扒拉几下,探出颗脑袋,看了看仍旧坐在喷泉旁的男子。
“他是谁?”杜祖年有点不敢置信,郁景容对陶子恬如此管束已经叫他称奇,没想到陶子恬的确还极短的时间里与陌生男子相谈甚欢,这般看似简单的任务竟然还有阻难,叫杜祖年始料未及。
陶子恬拍了拍杜祖年毛茸茸的屁股,令杜祖年差点蹦起来,忍着不发作,直到回到屋里,杜祖年利索地从陶子恬臂弯里蹦到地上,绕着陶子恬审视般走了两圈,最后屁股一蹲,在地上坐了下来。
陶子恬挑眉。
杜祖年叹息道:“我没想到你与郁景容竟成了这般关系……如此也甚好,许是会为日后之事带来转机也未必。”
陶子恬注视杜祖年片刻,笑眯眯道:“照我看来前辈思虑过重,虽然我对你知之甚少,但来日之事总有诸多变化,前辈在此也不必徒添烦忧了。”
杜祖年噎了噎,知道陶子恬是借机埋汰自己曾经的隐瞒,兔子短尾巴焦虑地晃了晃,杜祖年道:“我如今也算明白你心意,以你和郁景容此般关系,景容落了眼下这个处境,你必然是埋怨我的,只是眼下也唯有你我合力,助景容早日找回分身才是明智之举,郁景容将你二人关系告知于我,想来你心里也有底,他也是愿意借用我能力的。”
陶子恬理了理袖子,笑容无懈可击,“前辈说这话可显得生分了,我本也劝过景容,毕竟我与他能力尚且低微,来日可有诸多事需要前辈出手相帮了。”
杜祖年忽然道:“罢了,告诉你也无妨,栖霞派曾是东阳仙宗分支,我出自东阳仙宗,正经说来我还是你往前数几辈的太师祖……待你回去向师门报上名号便能知晓我此言真伪了。”
“哎?”这事陶子恬还是头一回听说,看着杜祖年的目光顿时有点不同,一时还有点将信将疑,“此事前辈为何不早些时候告诉晚辈?若前辈与我栖霞派有如此渊源,我也好将前辈行踪及时通报师门,师尊若是知道,必定是高兴的!”
杜祖年毛爪子刮了刮脸,气呼呼道:“可不是如今分身不得不寄托在这兔子上,又以何脸面去见你师尊?然而景容之事极为紧要,我盼着你我二人能齐心,方有成事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