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约的,感觉这个月亮好像有什么秘密。
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个直觉,也许是因为她的男朋友李德升?李德升是一个目的性很强的人,不会浪费时间做一些没有意义的事,包括找女朋友肯定也是如此。
走在回旅馆的路上,罗琳问:“明天去吗?”
我说:“你想去?”
她说:“不想,她可是天上人,谁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我说:“那就不去。”
回到旅馆,罗琳坚持让我陪她回原来的房间去收拾东西,然后再把这间房退掉。有李佳倩的阴影在,罗琳始终不敢一个人进出。
拿房开打开门,打开灯,罗琳走到旁边的衣柜收拾东西,我则进到洗手间里洗把脸。拧开水龙头,水哗哗的流出来,捧一把水快速的扬在脸上搓几下后抬头,就在这个瞬间,顿时吓得我脸色狠狠的白了一下。
有一个人站在我的身后。
穿着一件很眼熟的衣服,衣服的主人不是罗琳就是李佳倩的,她的头发还是湿的,水珠直接滴在衣服上,一滴一滳一滴。圆圆的苹果脸被水蒸气蒸得很红,雀斑也更加的明显。
是阿妹。
我愣愣的回过头,惊讶的说:“怎么是你?你怎么在这?”
阿妹面无表情的说:“不是你说的,让我来找你们的?”
我说:“谁给你开的门?”
阿妹说:“当然是服务员,你们又没有给我钥匙。”
我点点头,又摇摇头。
我觉得不对。我们是坐了李德升的顺风车才能回来,她又是怎么过来的?难不成步行?
见我打量着她,阿妹拿着浴巾搓着头发,走了出去,外面很快传来了罗琳的声音。
“啊,你怎么在这?”
“叫什么,我又不是鬼。”
“不是,吓了我一大跳。”
“你怎么进来的?”
“你怎么和那个胖子说话的语气都一个样?”
我走出门的时候,罗琳冲进来差点和我撞到一起,罗琳说:“怎么回事?”
我说:“你都看到了。”
罗琳放低声说:“那……那边呢?”
我知道她说的是胡奋,胡奋交待过如果看到阿妹要第一时间联系,不过阿妹是因为我们才变成现在这样,我不忍心就这样重新把她送回派出所,于是用同样低的音量回她:“等等再说。”
话音刚落,我猛的一回头,对上一双冰冷的眼睛。
是阿妹。
她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悄然声息的站在我们旁边,我们居然浑然不觉。我觉得她很像猫科类动物,走路没有声音,就连眼神都像。
阿妹说:“你们在说什么呢?”
罗琳说:“没什么,对了,你吃饭了吗?”
阿妹说:“我不饿。”
罗琳说:“那坐会,咱们聊聊?”
阿妹说:“我不想聊,困了。”
想要交流下去,很困难。
我说:“要不然这样吧,你们俩睡隔壁那屋,我睡这屋。”
阿妹说:“为什么睡隔壁?我觉得这屋挺好的。”
这间房是双人间,她走到一张床前坐下,用手一点点的顺着发丝,水珠子则顺着指缝滳到床单上。
不知为什么,我感觉阿妹有点不对劲。可哪里不对劲,又说不上来。
罗琳说:“头发快吹吹吧,要不然一会该感冒了。”
阿妹好像没听见似的,还是重复着之前的动作。一会的功夫,白色的床单上留下一滩水渍。
三个人都有点尴尬。
她坐在床上,我们站着,相比之下,她更像是这里的主人,而我们则成了不受欢迎的客人。
“阿妹……”
我和罗琳同时发出了声音。当叠加的两个字发出时,罗琳忍不住笑了,阿妹却说:“你们什么都别说了,我只有一个条件带我离开这里。”
我说:“可是……”
阿妹冷冷的注视着我:“你别忘了我爸爸妈妈是怎么死的。”
我无言以对。
如果不是我们的出现,或许她爸妈都不会有事,她也用不着坐牢,她的指责让我的内心充满了内疚。虽然人不是我们直接害死的,可却是和我们有着推脱不了的关系。
罗琳说:“那个……我们也感到难过,不过我们也不希望这样的。”
阿妹说:“就说你们带不带我走?要是不带,我立刻就走。“
说话时,她坐着不动,停止了手上的动作。
我说:“你去哪?”
阿妹说:“这不是你该管的。”
我说:“不是我们不愿意带你走,可是你一旦走了,很可能就会成为通缉犯。”
阿妹冷冷一笑:“你别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只要离开这里,他们根本抓不到我。这里的人是不是会离开的,因为他们只属于这里。”
我惊讶的说:“这些话你从哪里听到的?”
阿妹扬着尖尖的下巴说:“我就知道。”
她的眼神里透着固执,我知道如果我不把她带走,她一定也会想尽办法逃走,与其让她一个人流浪在外头,还不如让我来帮她一把。想到这,我点了点头说:“好,我带你出岛,不过你不能住在这。”
阿妹站了起来,仰着头,用挑衅的眼神看着我:“为什么?你怕收留我?”
我说:“如果你住在这里,胡奋他们可能很快就会过来,你不怕会被抓回去?”
阿妹这时的表情才显得有点慌,“那,那我该怎么办?”
我说:“给你钱,你出去找地方住,尽量不要住旅馆,可以去一些网吧的包厢、茶艺馆的包厢之类的。”
阿妹接过罗琳递过来的几张红色钞票,用带有警告性的语气对我说:“最好答应你的承诺,如果你出卖我,我会恨你一辈子的。”
等阿妹走后,我们立刻去前台办了退房手续,结果手续还没办完,我们就在大堂里看到胡奋和昊天。
他们是来找阿妹的。
不出我的意料,胡奋张口就问:“阿妹呢?
看样子他应该是听到消息后赶来,我知道瞒不住,于是回道:“人刚走。”
胡奋不信,眼神很有深意的观察着我的表情。
我说:“真的,不信你现在上房间去看。”
胡奋说:“还真要上去看看。”
他跟着我们回到房间,里里外外看了个遍,最后还让人把退掉的那间房给打开了,结果也是一样,没有找到阿妹的影子。
这才终于信了。
他说:“阿妹去哪了?”
我说:“我不知道。”
他说:“真的不知道?人来了,你就这样放她走了?”
我说:“真的不知道,没说两句,人就跑了,我追也来不及。”
如果胡奋够专业,他一定能看出我是在说谎,我只要一说谎就会心跳加速,多少会有点不自然。
没想到,胡奋信了。
最后只是轻描淡写的说了句:“如果看见阿妹,一定要记得打电话。”说完,他带着昊天离开了。
身体瞬间被抽空了,我没有力气的瘫软在床上。
罗琳把门锁好后,捅了捅我的肩膀,“你没事吧?”
我摇了摇头,把脑袋埋在掌心里,闷声说:“没事。”
罗琳说:“你说他们会不会再来?”
我说:“应该不会再来了。”
罗琳说:“他相信你说的话?连我看了都觉得不信。”
我说:“这几天他们肯定会跟踪我们,阿妹会有麻烦。”
罗琳说:“你真打算带阿妹走?”
我说:“如果不带她走,还能有更好的办法吗?”
罗琳说:“她现在可是通缉犯,如果你带她跑,说不定你也走不了。”
我说:“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今晚注定难眠。
瑟琳娜的事,阿妹的事,李德文的事,月光石的事,哪一件事都如同大山一样压着我,令我难以喘息。
罗琳睡在我旁边,我们中间只隔着一层薄薄的被子,为了压抑身体里最原始的冲动,我没敢抱她,只能用手轻拍着她的肩膀哄她入睡。
夜深了。
房间的灯只留了一盏最暗的,洗手间的门开着,里面的灯也没关。
情绪像是一张无形的网,在这夜色里不时的放大和缩小。
刚迷瞪了一会,罗琳的身体突然抽动了一下,惊醒过来问我:“什么声音?”
我说:“什么声音?”
罗琳说:“我好像听到有人唱歌?”
是一个女人唱歌的声音,细声细语,仿佛是从老的声录机里传出来的声,很古老的唱腔带着怀旧的味道。
歌词在唱:“春风它吻上了我的脸,告诉我现在是春天,虽然是春光无限好,只怕那春光老去在眼前,趁着这春色在人间,起一个清早和春相见……”
多么诗情画意的歌词,我却完全没有欣赏的兴致。
夜半歌声,总是让人展开各种丰富的联想。
我说:“可能是电视吧。”
罗琳不说话。
过了一会,她猛的坐起来,害怕的说:“怎么感觉像是隔壁传过来的?”
此时我的脑海里一闪而过看到的那套女人内衣裤,越听也越觉得罗琳说得对,真的好像是从隔壁传来的。
而且是右边的房间。
我嘴硬说:“不会吧,隔壁不是没人?服务员说,那间房不会安排人住。”
就在这时,电话铃声突然响了起来。
“铃铃铃,铃铃铃……”
像是定时炸弹。
罗琳说:“快接。”
我拿起话,还没等我说话,里面传来一个娇滴滴的女声,“你好,我住在你的隔壁。”(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