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为刚、阴为柔、在武术中,刚中有柔,柔中有刚。”
暮雨潇寒不慌不乱,身姿挺拔。她手持木棍,屏息凝神,气场丝毫未减。
八阵速度极快,在发起攻势的时候,她的动态视力敏锐地捕捉到暮雨潇寒提起木棍,朝自己右侧袭了过来。
果不其然,对方的出招被这根棍子拖累了。如此明显的破绽,还真是小瞧了自己。
八阵心想着,朝左微侧,以手为刃想要通过这一击直接要了对方的命。
“糟了,她看破暮雨的招数了!”关山行紧张道。听他这么一说,陌上漓江的神经也瞬间绷了起来。
然而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却再次出乎了他的意料。
原本看似朝着八阵右侧攻击的木棍忽然调转方向,直接狠狠击中了她的左臂。八阵心中一惊,左侧未做任何防备,被暮雨潇寒打了个正着。对方的这一棍攻势凌厉,即便自己感觉不到疼痛,但从左臂无法发力的情况来看,显然已经被重创了。
若是换做一般人,此时的行动速度早就因为疼痛而有所减缓,可八阵不一样。即便受了对方一棍,她却依旧毫无动摇的调整了动作,再次攻了过来。
然而暮雨潇寒手中的棍子指上打下,声东击西,忽左忽右,令人捉摸不定,防不胜防。数招交锋下来,八阵不仅没有讨到半分好处,相反地,浑身上下已是伤痕累累,原先凌厉的攻势也愈发衰退。
“就算她感应不到疼痛,但暮雨对她身体所造成的伤害,还是不容忽视的。”关山行低声说道。
反观暮雨潇寒,从头至尾动作刚柔相济,快慢相间,节奏明快,气势迅猛,即便是在狭窄的走廊内进行着战斗,但却丝毫没有受到影响。
八阵身形趔趄,后退了几步。见此情形,暮雨潇寒深吸一口气,瞄准了八阵的漏洞,舞花左扑步摔棍,直接狠狠地砸在了对方的脊背上。
“咔”伴随着一声清脆的骨裂声响,八阵如同一个被抽去发条的布偶,终于失去了行动能力,软趴趴的倒在了地上。
“太好了,暮雨你真是太厉害了!”见此情景,陌上漓江再也忍不住心中的喜悦,快速冲了上去:“你这套棍法好厉害啊,是什么招数?”
“少林阴手棍。”暮雨潇寒看着面前欢喜的陌上漓江,犀利的眼神也柔和了不少。
阴手棍,是少林棍术中最具有代表性的棍术之一。和一般人认知里的少林棍些不同的是,所谓阴者,不按正常的思维逻辑进行演练。阴手棍的招数往往会让人在看到演练的动作时,猜想它的下面动作是什么样子,可是最终出招的路子,却并非对手心中所想。
关山行捂着胳膊,蹒跚着走上台阶,见危机已经暂时解除,陌上漓江方才回过神,赶紧拿出治疗道具,替他处理起了伤口。在此间隙,暮雨潇寒踱步来到了八阵面前,慢慢蹲下了身子。
年轻的女孩静静地匍匐在地上,身下的污血早已将大半块地面染红,鬓角边的碎发混合着凝固的血液结成了绺,她那清秀苍白的脸上也沾染了不少血迹,看上去十分狼狈。暮雨潇寒打断了她全身多处骨头,最后的一击更是砸碎了她的脊骨,令她陷入了瘫痪状态。
即便已经被敌人击败,落得如此凄惨的下场,可八阵那双乌瞳却始终冰冷如霜,嘴角抿成了倔强的弧度。她抬起眼,对上了暮雨潇寒的视线,淡漠的开口道:“你要杀便杀。”
“我朋友他们在哪?”暮雨潇寒问道。
“不知道。”八阵回应。
陌上漓江给关山行包扎好了伤口,又快步走了过来。在刚才的搏斗中,暮雨潇寒的腿也受到了重创。她替对方检查了一下伤势,忧心忡忡的说道:“道具的治疗能力有限,而你们的伤又太重,看来只有回空间后才能完全愈合了。”
“不碍事,能走就行。”暮雨潇寒在陌上漓江的帮助下站了起来,她仰起头望向五层:“上去吧。”
“要不还是让我杀了她吧。”陌上漓江看了一眼八阵,低声对两个同伴说道:“不然让她活着回去,以后必定是个隐患。”
关山行有些犹豫的看向了暮雨潇寒,尽管陌上漓江的提议听上去有些残忍,但一想到之前那少女在对他们出手时的狠辣果断,他也不想在这个时候心怀慈念。
不过以他对暮雨潇寒的了解,早在她出手废了八阵之后,便会直接要了对方的命。可如今看这样子,分明是暮雨潇寒手下留情了。
“不用,我们走吧。”不出关山行所料,这一次,暮雨潇寒并没有赞同陌上漓江的提议。
她说着,迈出步子走上了五层,而陌上漓江也犹豫了几秒,追了上去。关山行看了一眼倒在血泊里的八阵,随后跟上了前面两个同伴。
“为什么不杀她啊……虽然江离他们,还有我们几个都没事,可对方从一开始,就没打算给我们留活路。斩草不除根的话,只怕后患无穷。”陌上漓江咬着唇,依旧不能释怀。
她本以为暮雨潇寒并不会理会自己这番话,只当是在自言自语,可随后,对方的声音便幽幽传了过来:“你说的没错。这次,就当是我的任性吧。”
“什么?”陌上漓江错愕的抬起头,对上了暮雨潇寒琥珀色的眸子。不同于往昔的冰冷,现在的她目光清冽如泉,月光透过窗户照在她身上,反倒为她增添了几份柔和。
在与八阵战斗的时候,暮雨潇寒从她的眼睛里看到了一样熟悉的东西。这种东西,她在江离、老鱼干、关山行以及陌上漓江等人的眼中,都同样见到过:那是一份坚定的执著,是一往无前的勇气。
即便对手比自己强大,即便此去再无归路,也绝不会因此退缩、畏惧。
和那些觊觎道具、为了生存不择手段的人不一样,八阵的心底只有一个纯粹的念头。她和江离等人、包括自己有着一样的信念,大家都是在为了守护同伴而战。
即便是对手,但这样的人也值得自己尊重。
想到这里,暮雨潇寒微微叹了口气,对关山行跟陌上漓江说道:“她只是立场与我们不一样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