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袁世凯礼数周全,李经满意的答道:“李经也见过袁公子。我也听马格里先生提过你呢,你当真自己开了洋务工厂?”
“呵呵,一点小小的产业,不足挂齿……”
“慰亭,我们进去叙话。”说罢,李经方带着袁世凯边走边问道:“对了,慰亭此来所为何事?”
袁世凯当然不能直说:我要到你家当幕僚,他恭谦的答道:“如今小弟在上海办了些洋务工厂,但是对洋务一途还了解不深,因此想来拜访毕大人,一来取取经,二来代老师看望一下毕大人。”
“原来如此。毕大人刚才派人通知我,他一会便到,我们一同到书房等候,在下还想与慰亭还想好好聊聊。”
这么好的机会袁世凯哪能不答应:“那多谢伯行兄抬爱了……”
三人来到书房,因为李经对洋务似乎不那么热衷,感觉二人话题无聊,便到一旁看书去了,而李经方扯了一下闲篇后便步入正题:“慰亭,你怎会想起要办洋务工厂的?”
袁世凯答道:“咳~怎么算得上是我办的呢,都是马格里老师操办的,我不过从旁协助罢了。”
李经方道:“慰亭别客气!在下也一直对洋务抱有期望,既然慰亭投身其中,愚兄很想听听你对我大清洋务的看法。”
袁世凯知道,现在是一个展示自己的机会,若是自己表现得好,必然会得到李经方的青睐,而有李经方的推荐,其力度不亚于毕德路的推荐,甚至效果还会更好!当下袁世凯答道:“我大清洋务自开展以来,在中堂大人的极力推动下,已经取得了相当大的成绩与进步,我觉得要如此展下去将来肯定能大有作为。不过自我投身洋务之后,才觉得我们跟英、美等国的差距太大了,照如今的模式,我大清洋务百年之内都难以赶上国外!”
李经方一直追随在李鸿章身边,对父亲的洋务运动是十分支持与自豪的,此刻袁世凯的话似乎有点“冲撞”了他对父亲事业的骄傲。李经方有些不服的问道:“慰亭,就算美利坚再达也不见得比我大清强这么多吧?看看福建船务局,那可是被称为远东最大的船厂啊!”
袁世凯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先将李经方的固有思维打破,然后再给他树立另外一种思维,这样自己才能在他的心目中留下深刻的印象。袁世凯平静的说道:“伯行兄,小弟原来也跟你想的一样,不过前两年我去美利坚游历了一番,结果美利坚给我的震撼远远大于你现在的心情!”
听说袁世凯出过国,李经方立刻来了兴趣,他连忙问道:“慰亭,你去了美利坚?快给我说说那里的情况!”
袁世凯看李经方有此兴趣,当下将在美国的见闻加上自己的分析与见解与李经方一番畅谈。从洛杉矶的快展到纽约的灯红酒绿;从底层华工、黑人的悲惨遭遇到到大财阀的富可敌国;从西进运动到工业技术革命,这些李经方从未见过的事情通过袁世凯的嘴表达出来,让他感觉自己身临其境,不由得听得有些痴了。袁世凯讲述过程中,一旁的李经也渐渐被他吸引。等袁世凯讲完,李经方还沉浸在他描述的世界里时,小姑娘放下:“袁公子,美利坚是不是如那些洋教士说的一样,在河边洗脸都能捧出金沙啊?还有,还有那里的女人是不是可以随便出门,可以自己选择夫婿啊?……”
听了妹妹越来越多的问题,李经方道:“鞠藕啊,你先一边去,等我跟慰亭聊完再跟你说。”
李经不满的道:“人家刚才看这段英文,有个词不懂嘛……”
李经方只想与袁世凯探讨洋务的问题,当下不耐烦的道:“有什么问题一会再说。”
没想到女孩不依道:“不!我现在就要问!”
看着兄妹两人,袁世凯笑道:“伯行兄,读书读到一半最忌打断,不如先给她解决这个问题吧!”
李经一听,对着哥哥做了个鬼脸道:“还是袁公子好,我不问你,袁公子你可会说英语?”
袁世凯道:“呵呵,当然会,李小姐要问什么?”
“算了,你都已经知道我这个小名了,以后就叫我鞠藕吧。我想问的是这个Beach是什么意思?”
听了李经的问题,袁世凯差点把刚喝到嘴里的茶水喷出来。原来李经问的是Beach(海滩),但是由于她音过短,把这个词念成了Bich(婊子)。袁世凯笑道:“Beach是海滩的意思,不过你音有些不准确,音还要得长一些,不然就会念成另外一个词了!”
听了袁世凯的解释,鞠藕一脸天真的道:“哦,那短音是什么意思?”
李经的问题让袁世凯尴尬的愣在当场,不是他不会答,只是自己刚刚认识李经,面对一个有教养的大家闺秀怎么能口出“秽语”呢。李经方看袁世凯的窘相立刻笑道:“哈哈……慰亭,不要往心里去,我这妹子刚刚开始学习洋文,所以很多词还不懂。”
岂料一旁的李经不依不饶的问道:“到底是什么意思嘛?”
李经方看看有些尴尬的袁世凯,替他解围道:“Beach乃海滩的意思,而如果你念短了其意为‘青楼女子’,这下可懂了?”
李经虽然自小在李府长大,但是对青楼女子的意思还是知道的,当下羞红了脸道:“大哥你……哼!不理你了,我到隔壁去看书。”说罢李经拿了书本,出门而去。看了看李经的背影,袁世凯与李经方相视一笑,两人的关系似乎又近了一些。
就在两人正要继续谈话之际,一个一头金色卷的高大白种男人进屋道:“伯行,你怎么来得这么早?”
来人的身份袁世凯想都不用想,他等李经方行礼完毕后,也行师生礼道:“袁世凯见过毕大人!”
毕德路打量一下袁世凯道:“呵呵,马格里说他收了个非常有天分的学生,而且天天挂在嘴边,今天总算见到你了。”
袁世凯道:“那是老师谬赞了,世凯与伯行兄比起来差得太远了……”
毕德路说道:“呵呵,不用跟我如此客气。伯行知道我的,我在家很随意,你我就象朋友相聚一般便可。对了,马格里那个家伙还好吗?”
毕德路言语中的随便让袁世凯放松了不少:“老师很好,他现在自己办企业,生活很开心。他也常常向我提起您。”
毕德路开玩笑道:“他就好了,放弃了三品顶戴自己做老板,过得悠然自得。不行,看到他这么洒脱,我不平衡,我要报复他。既然你是他的学生,我就要为难你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