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败家子！”江梨追着暴发户在诺大的包间里打，程元稳稳当当的坐下来开始吃饭。
在江家待了这么久，已经习惯了这两人一见面就吵架恨不得掐死对方的吵闹。
记得有一次江梨跟暴发户吵架，吵得面红耳赤，你拉我耳朵你扯我头发，两人隔着餐桌在吵坐在正中间的许优青见怪不怪的跟程元夹菜让他多吃一点。
自那一次以后，程元就真的相信他们之间是属于世界上即便所有男的都灭绝了也不会对对方来电的那种。
一个月过去，程元现在也能淡定的坐着吃饭，不管怎么打，江梨永远都是赢的那一个，不亏。
“我为什么请你吃饭还得被你打？”暴发户愤愤不平的整理好自己被她蛮横扯得凌乱的衣服。
江梨瞪他一眼：“看着你就想揍你。”
程元给江梨捋直头发，“你怎么打架还跟女孩打架似的扯头发。”
“我总不能咬她一口吧！”暴发户哀怨的说道。
“我这辈子真的就没这么穷过，以前穷的时候口袋里还有万把块钱，现在穷得真的身无分文。”
“这话你该对你身旁的那个男人去说。”
其实程元有给她钱，但是硬气的她没要。她不要还好，就喜欢去勒索肥仔鸣的钱也不知道是什么毛病，肥仔鸣这人怎么可能会对程元瞒得住嘴。所以这边勒索肥仔鸣的钱以后程元还得补上，她自己可能都不知道从肥仔鸣“勒索，敲诈”来的钱是程元给的。
其实程元很想说其实他没穷到这个地步，但是江国盛说了趁现在这个时间好好改改她以前花钱大手大脚的臭毛病也好。
“你们先回家，我开始下半场生活。”暴发户把密码跟地址告诉了他们还把自己的座驾留下打了车浩浩荡荡的朝着酒吧出发去了。
不浪，就不是居易。
程元是属于八百年不发朋友圈，江梨加了程午的微信，怕他会担心程元也想让家里面的人知道他的动态所以分组可见里有他，这次拍的这一桌满汉全席还定位在帝都，他估计是看到了直接打了语音电话过来，劈头盖脸就是来了一句质问：“哥，你在北京为什么不回家？”
程元回道：“我跟江梨一起。”
“你跟她也可以一起回来。”
“……”程元沉默了一会：“算了。”
“你就这么讨厌这个家吗？”程午的话语中带着逼问。
程元暗自叹气，耐心解释：“不是你所想的那样。”
江梨察觉不对劲抽空回头看他一眼，程元的手顺势落在她的颈脖上顺着颈关节揉摩想，像是在缓解自己的情绪又像是在沉思。
“妈这段时间身体不怎么好，今天刚从医院回来，即便如此你也不想来看看她吗？”
“……”
二十分钟后，车停在了小区里。
“你上去吧，我在这里等你。你要是有事给我打电话，没事的话在家待着我就自己回去。”
上次程元被打了一次以后江梨有阴影，本来是不想跟放他一个人上去的但是她知道何暮云对自己很大意见，她现在还病着就不要去气她了。
程元没说话，轻轻的抱了抱她。
程午看只有程元一个人进屋回头张望了一下：“她没来？”
程元在玄关换鞋：“在楼下。”
“那为什么不上来？”程午指着厨房：“我还煮了糖水。”
程元进了厨房顺便洗手看了一下锅里的东西：“你拿下去给她吧。”她就喜欢吃绿豆汤。
“哦。”
程午没再说些什么在厨房里忙了一顿回头一看程元正在房门外敲门，悄无声息的带上门下了楼。
程元在门外敲了几声房门里面才传来声响：“进来。”
为什么会敲这么久才有人回应是因为里面的人知道外面的人站着是谁，一般程午敲门是会一边敲门一边说话，程元敲门只会沉默着敲着，只会敲三声便会在门外站着等。
程元进门后看着何暮云戴着个眼睛正盯着电脑看，从他进屋以后一眼都没看过他。
程元自己就在床边站着。
“您病了，所以我过来看看，身体还好吗？”
何暮云冷着脸的敲击键盘又是一阵漫长的沉默：“嗯。”
“那就行。有什么问题我明天会去问你的主治医生了解情况。”
没人回应，程元抿了抿唇看了她一眼笑了笑，没再说话退出门外。
“等会！”何暮云厉声喊住他。
程元在原地站住转过身隔着一段距离看着她。
“程元，是不是只有我病了你才会想起你还有一个妈？！”
“不是。”
“你以为我就不伤心不难过是吗？我控制不了情绪，动手打了你，过后我也会后悔我也会痛苦。你是我生的，你是我的儿子，打在你身上比你更痛的是我！你现在有了女朋友，一心一意只想着她，你有把我这个母亲放在眼里吗？纵然我对你再不好，血脉至亲哪里这么容易断，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只有父母永远陪在你的身边，她对你再好能比得上吗？！”
“妈，我不想您吵架。”
“你以为我想吵架？但凡你有一点听我的，我们的关系不会变成这样！我也想要跟你好好聊一聊，我也想当一个好母亲，可你为什么每一次都要忤逆我，现在把自己弄成这样的人是你，在受罪过的人是你，你自私得不理会那些爱你的人，你一心都被她给迷惑了。我怎么就不知道，这二十多年后你怎么就变得这么自私。”
她一口一个自私的说着，就是因为程元没听她的旨意。
程元算是明白了，人这种生物，一旦性格是如此，你给她一年两年甚至是十年都改不了，即便表面有所收敛，心性仍旧是如此。
说得再多他也累了，这会站在她的面前没有想要辩解半分的意思，就这么麻木的站着任由她痛骂，沉默是他唯一能做的事情。
楼下
“她以前是不是也经常打你？”江梨喝着糖水问道。
程午靠在车上似叹息一般道：“偶尔吧，我比较听话她很少会打我，其实只要顺从她活着就好了。”
“顺从？”程午用的是顺从，莫名让江梨联想到了古代时候听话的家奴。
程午侧头看她笑了笑：“我是她领养回来的，听她的话是理所当然的。”
江梨蹙眉，喝着着甜腻的糖水莫名有些发涩：“那你以后也打算是这么活着？你没有自己的梦想，没有自己想要做的事情吗？即便现在没有将来也会有，到时候你怎么办？你总不能这么顺从的活一辈子，这是你的路。”
“我不是程元，我是程午，我是一个养子。在这个家换句话来说就是程元的替代品，住在这里是寄人篱下，寄人篱下的原则就是服从，没资格任性。”
江梨心中一痛。
程午笑意渐深：“不用用这么可怜的目光看着我，或许吧，等我以后找到了一个奋不顾身的目标时或许真的会跳脱这个框架去寻找我自己想要的生活，我相信我会有那么一天的。”
一个家庭最可悲的教育是，家长认为自己做的永远都是对的，永远都不知道自己做的事情究竟是多么让人感到窒息。
就像是此刻的何暮云一般，她一字一字的说着程元的自私丝毫没发觉其实自己才是最自私的那一个人。
没有人的生活一定要依附在别人身上才能活，即便是再怎么爱一个人也好，人还是一个个体，也意味他有权利选择接受亦或是拒绝。如果仅仅因为他选择并不是你所喜欢的那就证明他不爱你吗？
或许，能证明的只有你不爱他罢了。
程午上去以后没多久程元也下来了。
程元下来以后江梨第一件事就是检查他有没有被打，紧张兮兮的这边看那边看的，像是在检查一个小朋友一般。
“没有被打。”
“真的没有？”江梨不相信似得拉起他的手再检查了一次，谁料她这边刚扯了过来程元顺势拉着她往后一推半个身体倾了过来压向她炙热狂热的吻着她的唇。
江梨漆黑的瞳孔中倒影着的是他微微长出的头发刺着自己眼角的头发，不知为何她没来由的一阵紧张，紧张得不知道该怎么呼吸，手上没有动作。
程元察觉她的紧张贴着她唇的嘴角扬起一抹笑：“呼吸。”
他没了动作，贴着她的唇，江梨慢慢的缓过气来，刚缓过来程元又再次卷土袭来。
来回两三次，程元笑了出来：“你怎么了？”
“这是暴发户的车，莫名感觉像是占了他老人家的地盘，想起他一定也跟别的女孩这样那样的我心里莫名一阵瘆得慌，怪不好意思的。”
“刚才你在想着他？”程元起身目光冷冷的看了她一眼。
江梨刚才还空白的大脑立刻回神，求生欲满满道：“我是看着你想着他，当然，他不算是一个男人，嗯，他压根就不算是一个男人。”
坐着别人的车，现在还要去别人家蹭住还这么说他，江梨不愧是第一个好友。
暴发户家里定期有人清扫干净得跟镜子似的，在金黄的吊灯的映衬下这里的镜面都泛着金光，四个字形容：金碧辉煌
这是家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