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命所至,无不伏首。
这就是如令历国的情形,所有的宗派,都不复昔日荣光,通通拜倒在历王的脚下。
所以孤身在此的云飞扬,从来没有想过,自己还会害怕。
但是他现在明白,自己错了。
他不知道这位剑宗老祖,是个什么意思,但想来从棺材里一出来,就看到后辈被人欺上门来,怕是心情不会怎么好。
“滚出去!”
云飞扬很想维护朝庭尊严,但是看看张狂不可一世的吴锋,他决定先不与野蛮的老古董计较。
当然,他并没有走远。
剑宗必须从这里搬走,因为这里是历山。
历王意志不可违逆,或许这位剑宗老祖很强大,但是云飞扬相信,历王更加强大。
现在已经不是,这位老祖的时代了!
作为这次搬迁的监督者,云飞扬也不可就此离开。
留在这里,哪怕什么都不做,事后也有推搪之词解释。
如果因为害怕而远避,坠了历王,坠了朝庭的脸面,那才真正是死路一条。
吴锋在从面前这个“后辈”嘴里面,了解到大概情况后,知道事情没那么简单,自己接了个烂摊子。
头上这块“剑宗老祖”的牌子,如果扛不起,后果可想而知。
好在目前还没人知道,他只是个冒牌货。
吴锋的脑子转得飞快,这个老祖身份,在现在这个情况下,无疑是对他非常有利的,他现在要做的,就是如何利用好这个身份。
花似雪对于自己亲手弄醒的老祖,自然是一万个服从。
这到不是他完全没有其它想法,而是以目前的宗门状态,这位“老祖”出现得太及时了。
虽然剑宗现在的情形很不好,但这并不是一天形成的,而是有一个慢慢的过程,逐渐形成地。
而花似雪,虽不是最差劲的宗主。
只是,他是最倒霉的那个。
因为在他手里,宗门遇上了有史以来,最为强大的历王。
于是,剑宗就要失去山门。
仍然拥有原始山门,和丢失山门的宗派是不同的。
只要山门仍然在自己手里,哪怕宗派再破败,却仍然有复兴的希望。
可是一旦失去山门,那就意味着重新开始,在宗门初兴的上升期,可能有些宗门,还会主动放弃差些的地点,去拼命争取更好的地方来做山门。
但是在一个宗派的衰弱期,被人逼迫着离开自己的原始山门,而宗主又不是什么强势人物时,往往意味着一件事。
人心要散了!
花似雪自家知自家事,山门若还在,这老大一个剑宗,虽历尽劫难,却还能虎倒架不散,勉强凑合在一起,
这山门一失,怕是剑宗立马就要散伙。
历王派人逼着他搬走,甚至连开派老祖的棺材都要搬走,未尝不是看中了这一点。
花似雪看得明白,却只能够眼睁睁看着,没有任何办法挽救。
但是世上的事情,往往出人意料之外。
在最关键的时刻,老祖宗竟然揭棺而起!
花似雪松了一口气,自觉肩上的责任,似乎变得轻了一些。
“你叫云飞扬?”
云飞扬不明白,这位将自己重新唤来的剑宗老祖,在得知自己的名字后,为什么神情好像有那么一丝奇怪。
吴锋眯起眼,看向那天空中巨大的太阳,从记忆里跳出一个牛逼的人,和这人作的一首牛逼的诗。
再看向云飞扬的时候,吴锋哈哈笑了。
“要起大风了!”
“你们的历王,有猛士否?”
即来之,却不能安之。
天降吴锋至此,托剑宗老祖之躯重生。
怕是并非偶然!
“真的有黑手么?”
吴锋收回目光,心中却有一团烈火熊熊燃起。
云飞扬大气都不敢喘一下,仔细听着吴锋的话语。
这位剑宗老祖喊他过来,是告诉他,剑宗仍然会按照朝庭的要求,搬离这里,他这个老祖,无意作出任何改变。
云飞扬不由得松了口气,只不过吴锋也有要求,老祖要带走他的剑。
云飞扬有些怀疑,这位剑宗老祖,是不是在棺材里呆得时间太久,以至于脑子有些不太清醒了。
一柄剑而已!
在云飞扬所掌握的信息里,剑宗的好剑、名剑,早就都不存在了,这位老祖,也没听说过有什么绝世宝剑随葬。
而今日剑宗之局面,又岂是一柄好剑能挽回的?
“老祖请随意!”
云飞扬面含微笑,面子值几个钱?自己的命才是真的。
他心里面明白,剑宗能够带走的东西有限,更何况一个没落多年的宗门,恐怕也没有多少好东西了。
剑宗,要彻底完了!
吴锋心里面很兴奋,无视众人不解的目光,径直向山门外走去。
剑宗的人都在山门外,该带的,能带的东西,也早都打包装车弄好了。
众人等在这里,是在等花似雪出来。
然后……就分东西散伙。
所以当吴锋走出山门的时候,出现在他面前的剑宗众人,站得东一堆西一堆的,分成了好几个小团体。
老祖重生的消息,迅速传入剑宗众人耳中,各人面色各异,有信的,有不信的,有欣喜若狂的,也有无所谓的……反正什么表情、想法的都有。
所有人的视线,都盯在了吴锋身上。
说实话,这很失礼,作为开派老祖,被后辈弟子们这样直直注视,是失去应有敬畏的表现。
不过现在剑宗崩溃在即,过了今天,好多人在名义上,怕是跟剑宗一点儿关系都没了,哪里会在乎一个不知真假的老祖。
更何况这位老祖的身份,也只是花似雪说的而已,和他一起出来的云飞扬,也没有说什么,难保这不是花似雪玩的一个花样。
万载之前的古人,重生了?
笑话,谁信谁傻!
花似雪很尴尬,但却不得不站出来。
他轻咳数声,才底气不足的对众人说出一番话来。
虽然没有引来嘘声一片,但是看众人面上的表情,那也是精彩得很,本来面露欣喜的,这会儿也垂头丧气,满脸失望之色。
“我还以为这什么老祖一出来,大家就能不走了呢!”一个看上去二十多的年轻人,一脸轻蔑地看向吴锋那边,:“结果还是一个样,弄这花招又有什么意思?”
吴锋注意到,这年轻人所处的团体,人数最多,衣着打扮、兵器、精气神都看上去,要明显比其他小团体中的人,要更精锐些。
花似雪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却终究没有说出口。
那年轻人却是气焰嚣张,冲着花似雪又叫到,:“也不知老家伙怎地昏了头,选了你这个废物做宗主,要是早让给我父亲来做,剑宗也不会落得今日这般田地。”
“梁坤,你胡说些什么?”
从另一堆人中跳出来个大汉,:“花宗主是老宗主亲自指定的接班人,你有什么资格说三道四!”
这一堆人明显要比梁坤那伙人少,而且老幼妇孺很多,身上的穿着也要普通些。
这些人很明显是支持花似雪的,见到梁坤羞辱宗主,都面露愤怒神色。
“程飞,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跳出来装大蒜?”梁坤看着那大汉,连连冷笑。
除了他们这两伙人外,还有另外三个小团体,不过却只是冷眼旁观。
吴锋看在眼里,不由暗叹一声,这花似雪对于剑宗的控制力,着实不行啊!
不过这种情形对于吴锋来说,却并非全是坏事。
他初临贵地,人地两疏,而出场身份又有些特别,想要不露破绽是件费心费力,极不容易的事情。
剑宗这么个大宗派,虽然是到了日落西山,穷途末路的境地,可烂船也有三两钉,这剑宗山门前,仍然有弟子数千。
吴锋自家知自家事,他现在虽然披着剑宗老祖的皮,然而实际上,要不是重生时,自然继承了这位老祖的一些秘密,怕是连站都不敢站在这里。
这可不是一个普通意义上的世界……
“梁师叔,我可是从来都没有亏待过您,现在门派面临生死存亡之际,师叔您……”
花似雪看向梁坤身后,那里一个身材魁梧,像貌堂堂,威势慑人的中年人,正微闭双目,一副神游天外的模样。
听闻花似雪的言语,这梁师叔猛然睁开眼睛,目中神光湛然,直落在花似雪腰间。
“花师侄,不必多言,剑宗已是这般不堪模样,老夫已经绝意脱离,之所以还等在这里,只是要师侄交出一件东西。”
梁师叔根本就没把花似雪放在眼中,语气咄咄逼人,至于吴锋这个“开派老祖”,他更是正眼都没有瞧一下,想来是认定花似雪玩的花招,弄出来的“假老祖”了。
见到梁师叔目光,始终不离自己腰间,花似雪便知道,这老贼打得是什么主意。
“梁师叔,这是宗主配剑,历代宗主传承而来,小侄即然做了这宗主,一日不卸任,便一日不离身,是无论无何,都不会交出来的。”
花似雪赫然色变,显是梁师叔触及他的底线了。
“剑宗在,无锋剑在。”
“剑宗亡,无锋剑折!”
花似雪那张让女子都嫉妒的面上,神色无比郑重,以至于在场的许多人,都觉得花宗主一瞬间变得英气勃勃。
“师叔要夺剑,那就从我尸身上踩过去吧!”
“好!好!”梁师叔连道两声好,却没有再说什么,而是径直越过梁坤,向着花似雪行来。
他就是要强夺!
花似雪面色涨得通红,身体都被气得抑制不住的颤抖,从齿缝中崩出四个字。
“欺……人……太……甚!”
欺人不欺人的,梁武从来没有当一回事。
他即然做不了剑宗宗主,那么就搞垮剑宗好了。
早就有贵人许诺,用剑宗解体,换他父子荣华富贵。
“花师侄,就借你人头一用吧!”
梁武面上露出狞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