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裴舟的手肘撑在前台, 支着下巴, 满是无奈地看着蹲在他斜对角与他保持最远距离的狐狸先生。
“这小狐狸气性还挺大……这就不理我了……”
他忍俊不禁的同时, 心里暗自揣度, 这狐狸进入发情期可不是闹着玩的, 他们的地盘意识和犬科动物一样, 那绝对是会胡乱撒尿的啊！
虽然，昨天狐狸先生除了发出了“咕咕”的叫声, 暂时并没有其他发情期的表现, 但是他也得上点心了。
再观察一段时间吧, 如果时机合适……
裴舟微微眯眼, 没有说话，但是右手里把玩的美工刀，灵巧地转了一个圈。
……
“裴医生，今天怎么没在网店里看到你售卖药膳啊？”
渐渐的, 诊所里来了客人, 他们挤在前台，都在向裴舟打听今日份的药膳是什么。
裴舟有些不好意思地推了推眼镜，向大家解释道：“是这样的, 现在客人们越来越多, 我一个人已经供应不过来药膳了，所以暂停售卖一段时间，目前我正在和一家食品厂洽谈合作的事宜，以后可能会增大药膳供应量, 请大家耐心等待吧。”
出乎意料的是，听到了裴舟的回应，顾客们不仅没有抱怨，反而表现得非常高兴。
“哎呀，和食品厂合作是好事情啊！我们也不用大清早地来抢货了，以后是不是随时都能买到药膳了呀！”
裴舟笑了笑，点头道：“是的！”
这段时间，热心的村民们早就和裴舟混熟了，他们把他当作自己人一样，七嘴八舌地出主意：“那你可得找家靠谱的食品厂啊！要小心骗子知道吗？而且，要好好监督厂家制作药膳的过程，如果做出的药膳不行，可就连你的名声也被拖累了！”
裴舟把村民们的话都听在耳里，认真应下：“我会好好监督的，一定让大家吃上放心的药膳！”
就在说话间，打扮得油头粉面的朱皮皮和罗伯特副官也来到了小诊所里。
朱皮皮的嗓门很大：“裴医生！听说你接受我的合作提议啦？”
这一嗓子，让裴舟和众村民们都闻声看去。
“哟，这不是朱老板嘛！”
“裴医生，原来你是要和朱大亨第一食品厂合作啊？”
“朱大亨第一食品厂是帝国老品牌了，不错的！可以信任！”
“裴医生你眼光还挺好的！这样我们就放心了！”
“想想小时候我们吃的朱大亨狗粮，朱大亨猫粮……真是满满的童年回忆啊！”
朱大亨第一食品厂售卖的食品非常有特色，每一个包装袋上都会画着一个金牌，金牌的中央就是一副小香猪的肖像照。
所以，朱老板也就成了帝国一个人人都认识的红人。
尽管数百年过去，朱老板已经不是当年的朱老板了，但是作为朱大亨的亲儿子——朱皮皮还是得到了大家的一致好感。
看着它和父亲朱大亨极为相似的讨喜面容，每个人都觉得非常亲切。
见到大家态度友善，朱皮皮也非常高兴：“嘿嘿，你们好呀！都忙着呢？”
众人：“哎，朱老板最近生意怎么样啦？”
朱皮皮顿时作出一副愁苦的模样：“你们都不买我的猫粮、狗粮了、还来问我生意好不好！”
大家又是一阵大笑，诊所里充满了快活的气息。
众人：“放心，等你和裴医生合作的药膳推向市场，我们肯定支持你！”
“那就说好咯！不准反悔！”朱皮皮听了又有些开心，他没想到裴医生在当地的人缘也这么好，心里对裴舟的人品也隐隐有了几分数。
拥有这样一个合伙人，他也能放心许多。
这时，罗伯特副官走到了裴舟的身边，对他压低声音道：“放心吧，我在外头碰上了朱老板，已经和他聊过几句了，合同也都看了，完全没问题。”
裴舟点了点头，有了罗伯特副官的保证，他就放心许多了。
“朱皮皮，你把合同给我吧，我现在就跟你签字。”
“哦，太好了。”朱皮皮拿着公文包，肥胖的身躯在拥挤的人群里左冲右突，艰难地挤出一条路来，来到了前台。
将合同从公文包里放到台子上，朱皮皮顺带拿出了自己准备的签字笔递给裴舟：“裴医生，你看看有没有问题，没有的话，事情就这么定了。”
裴舟在签字前，认真地对朱皮皮说道：“是这样的，这里有一个问题，罗伯特副官可能没有提醒过你，但我有义务说在前面。”
朱皮皮扭动着上半身，拎了拎皮带，脸上的肥肉跟着他的动作一并抖了抖，他爽快地道：“行，你说吧！有什么问题？”
裴舟顿了顿，道：“制作药膳最关键的其实还不是配方，而是对于药材的净化处理，也就是通过精神力将毒素祛除，将其中的激烈能量进行柔化，这是只有兽医才能完成的工作。”
“所以……这个问题，朱老板，您考虑进去了吗？”
朱皮皮倚靠在前台边，拖着下巴认真听了裴舟的话，而后道：“放心吧，裴医生，我是个专业的商人，药膳制作中各个环节的难点，我都已经考虑过了。”
“药材净化的确是大规模量产药膳中的一个难点，但是完全可以通过外包给兽医来解决，我厂负责检测净化效果就可以了，虽然这会提高一部分成本，但是对于药膳的定价，我本就是打算往中高端定价的，当然，这个“中高端”对应的只是食物而已，如果和药剂来比较，还是属于便宜很多的。”
裴舟张了张嘴，还欲说些什么，朱皮皮却是摆了摆肉呼呼的手，阻止他说话，然后自己继续解释了下去。
“帝国的兽医的确是稀缺人才，但是初级兽医还是有相当一批的，据我了解——与高级兽医相比，大部分初、中级兽医的诊疗所其实长期处在亏损状态，并不像帝国百姓认为的那么赚钱。”
“初级兽医的大部分收入全来自于精神力疏导服务，而他们制作的药剂是完全卖不出去的，毕竟赫尔墨斯公司凭借自己多年来的品牌效应，已经在药剂市场形成了垄断。这一次药膳推广，如果能成功的话，毫无疑问，也是给初级兽医们也打开了一条生路！”
听着朱皮皮慷慨激昂的讲话，看着对方眼里时不时闪烁着的精明之色，裴舟终于把最后的一点顾虑也放了下去。
这一刻，他才不得不承认，这个朱皮皮在商业运营上是真的有两把刷子的。
别的不说，能够在短短的一段时间里，把兽医行业摸得这么清楚，就已经足够证明对方的水平了。
他始终忘不了，自己在刚刚穿越过来的时候，一边坐在冷清的诊所里打蚊子，一边看着只出不进的账目的感受。
不再犹豫，他提起笔，“唰唰”地就在合同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朱皮皮滔滔不绝的话语忽然顿住，他的小眼睛一亮，拿过裴舟签字的合同看了看，然后对裴舟伸出了自己肉呼呼的手掌，“合作愉快！”
裴舟笑了笑，也和他握了握手：“合作愉快。”
这个时候，周围围观的兽人村民们，顿时爆发出了一阵雷鸣般的掌声。
朱皮皮对大家拱手道：“谢谢，谢谢……为了庆祝我和裴医生的合作，今天作为见证的在座各位，凡是去我朱大亨旗舰店买猫粮狗粮的都给打对折啊！以后想买也买不到了，因为企业转型，这些东西都要下架了！”
众人顿时哄笑：“你的狗粮猫粮，吃起来一点味道都没有，如果不是以前物资匮乏，战乱连连，谁要吃啊！”
但是尽管嘴里嫌弃，众人还是意思意思地下单了几包狗粮猫粮……算是替情怀买单吧！
朱皮皮嘿嘿一乐，转头对裴舟道：“这几天我都在沃伦星，我在这里也有一个食品厂，过几天你可以过来指导一下怎么做药膳，我们先推几个菜品出来，试水一下市场。”
裴舟点了点头：“好的！过几天我会去的！”
……
看完了热闹，也知道最近是吃不上药膳了。
乌泱泱的客人们就跟着朱皮皮一起离去了。
诊所重新空了下来，裴舟感觉到前所未有的轻松，终于不用再烧大锅饭了，只要在坐诊之余，负责好一人一狐，黛萝萝、卡卡波爷爷和福利院幼崽们的药膳就可以了。
“what does the fox say？ring-ding-ding-ding-dingeringedding!”
一高兴，裴舟就开始哼歌，他走到墙角，把趴在那里晒太阳、闹别扭的狐狸先生强行抱了起来，揣在怀里就是一通撸。
“好啦！不要发脾气了！不就是看了你一眼蛋蛋吗？我也给你看回来好不好？”
狐狸先生的耳朵尖动了动，斜眼瞅着他：“呜哇！”好啊！
裴舟嘻嘻一笑：“逗你的！你还信，想看我？做梦吧你！哈哈哈……”
狐狸先生撇了撇嘴：“……”
沉浸在喜悦中的裴舟并不知道，狐狸先生又不怀好意地、暗戳戳地在自己的小本子上记了一笔。
——xx年xx日，裴舟许下了坦诚相见的承诺，未实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