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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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缘根师叔曾经说过,如果决定做什么事,就要马上去做,不然很可能会造成更大的悲剧。

据说他当年曾经不小心弄死了隔壁屠户家的猪。那个屠户给了他两个选择,第一是赔偿两倍猪的价钱,第二是不用赔钱,但是要娶他的女儿。缘根师叔当时身上一贫如洗,连根猪毛也赔不起,于是他当机立断地选择了,出家。

直到多年以后的现在,师叔依旧对当初的决定感叹不已,并且毫不后悔出家的决定。我想那位屠户家的女儿一定曾经给他造成了非常严重的伤害。

俗话说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虽然慕容公子肯定要比那屠户家的女儿好一些,我还是决定当晚就立即离开。

但是奇怪的是,还没等我打包好行李,恩公大人却先来找我了。

这也是除了之前一回因为金枪不倒丸的事情外,他第一次踏入我的房间。

我正在收拾行李,把所有东西取出来筛选。不过刚把东西摆出来,恩公大人就来了,是以他并没有看出我是在整理行囊,反而以为是我没有收拾房间才弄得这么乱,眉心不由得高高戚起,哼了一声。

"女孩子家,就算出门在外也要注意点修养!"他皱眉道,"把你的东西都好好收拾干净!"

"恩恩。"我闻言便赶紧点头。待会儿打包完行李肯定就干净了,您不必担心的。

慕容公子见我点头应声,神色稍缓。他似乎想在我的床上坐下,结果半天没找到落臀的地方,眼看着脸又要绷,我迅速扫开一团衣裳,恭恭敬敬地请恩公大人落座。自己则搬个凳子坐在对面。

我想他这么多天都不肯见我,今天却突然过来,肯定是有话要对我说的。

果然,慕容公子顿了一下,问我道:"方才邓大哥是不是来你这里了?"

我点头。

"他……都跟你说了些什么?"

"……嗯,说了很多呢,我记不清了。"谈了两个多时辰的话,都要说出来实在是太难了。

"你挑重点的说一说就行。"恩公大人挑了挑眉。

噢噢,要重点的,这个我可是记得很清楚呢。

"邓先生说如果我不喜欢睡草屋,下次可以给我换间木头的房子,我喜欢那种房梁上挂腊肉的。江南的一家酒楼里有种鱼味道特别鲜美,不过听说厨子手艺不好的话吃了会中毒。早上起来的时候要是眼睛痛,可以试着用露水洗一洗……"

"我让你说重要的东西,你乱七八糟的在说些什么!"慕容公子突然愤怒起来,打断了我的话。

"这些就很重要啊。"我有些不解,"恩公大人不觉得那样的鱼很奇特吗?"

"我问你他都说了什么关于我的事!"慕容公子咬牙切齿地道。

我恍然大悟,赶紧正襟危坐,认真回答他的问题:"邓先生说你明年就要成亲了。"

"只是暂时这样考虑而已……"恩公大人目光微微飘移,从房梁落到了我身上,眉头又是一拧,喝道,"你能不能把你的头发好好梳理整齐!女孩子家整天披头散发,像什么样子!"

我被他吼的很是莫名其妙,又忍不住有点委屈。现在都这么晚了,马上要就寝睡觉,谁还会梳理头发呀!况且我本来也不会弄那些女子发髻,以前在少林寺大家都是光头嘛,早上起来用水冲一下就好,我可是花了不少力气才学会绑个简单发鬏的。恩公大人以前也从来不管我头发的事情啊。

不过恩公大人发话了,我也没有办法,只好去铜镜旁边重新束发。因为不会盘,索性用头冠扎了个男子发式,瞧着倒是干净利落了许多。慕容公子盯我一眼,眉毛还是挑的高高的,不太满意的样子,不过也没再吼我。

莫名地沉默了一会儿,恩公大人又开口了。

"你怎么想?"他问道。

"恩?"

"就是邓大哥说的那件事,你是怎么想的,说来听听。"

"哪件事?"我纠结道,邓先生说了很多事啊,您问的时候可不可以先给个提示?

慕容公子却不说话了,只是冷冷地盯着我,盯的我一头冷汗。这眼神实在太可怕了,我赶紧使劲地想我们刚才在谈论什么话题,总算反应过来他说的是成亲那事。

额,他是在说他和王姑娘成亲,我有什么想法。

其实我是不怎么欢喜的,毕竟慕容公子要成亲,我就不能呆在他身边了。不过仔细想想,就算他这次不跟王姑娘成亲,以后也是会跟别人成亲的,那于我而言又有什么区别?反正都是要离开的。

"王姑娘跟恩公大人很相配的。"说真的,出门在外这么久,我还真没有见过比王姑娘更漂亮的女子,"恩公大人与她成亲,将来的子嗣肯定也会非常出色。"只要别性格随了王姑娘,运气也与恩公大人一样倒霉就好。

慕容公子脸色却是一变。他冷冷地看我许久,鼻中哼声道:"我倒不知,你原来是这般想的。这就是你要跟我说的话?"

"还有还有。祝你们……额,百年好合,白头到老,子孙满堂,在天愿做比翼鸟……"我见他不太高兴,心想也许是没有说吉祥话的缘故,为了让他开心便绞尽脑汁想了几句祝贺的话说给他听。孰料恩公大人没听几句便勃然大怒,猛地站起身来,怒道:"不要说了!"

我迅速住了口,悻悻地垂下头,不明白自己又哪里做了不对。

慕容公子冷冷地看着我。

"你知不知道,我每天要做多少事情?"

"知道。"我小声回答,具体多少没数过,反正就是从鸡叫开始一直要忙到月上中梢的时候便对了。

"既然知道,以后就不要总来烦我,我没那么多闲时间伺候你!"

扔下这样一句话,恩公大人拂袖而出,离开了我的房间。

我呆呆站在原地,脑子还没有反应过来,却感觉到脸颊上有什么冰冷的东西划过。

用手一摸,湿湿的。是汗水吗?不对,汗水不应该是从眼睛里面流出来的。

真奇怪,一般都应该是在悲伤的时候才会流泪吧?我又没有悲伤,恩公大人不喜欢我,这个其实是早就存在的事实吧?

最多只是有些不舒服而已,只是不舒服罢了。虽然我很喜欢呆在他身边,但是恩公大人的想法,并不会因为我怎样希望就能改变的。

照这么样来看的话,也就不必再去跟他道别了呢。恩公大人应该也不想再看到我才是。

随便收拾了下包袱,我把恩公大人给我的衣服和用品都拣了出来,留在房间里。我想恩公大人既然讨厌我,应该也不喜欢我再动他的东西才是。

这样一来,我的身上什么都不剩了。也罢,我本来便是空手下山,空手离开自然也是应该的。

那么,以后就不再见了,慕容公子。

我最后望了不远处那亮着昏黄灯光的房间一眼,推开窗扇,迅速蹿上房檐,运起逐鼠步朝着远方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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