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晚清险些以为自己听错了,但对方声音清凉在耳畔回旋,使得她根本无法忽略。
什么叫揭了本公子的斗笠本公子就是你的人了?
居然还有这规矩?
于是乎,风晚清很识趣的伸回了自己的爪子:“既如此,那本小姐便不揭了。”
听到她的话十里淡淡然一笑,二人再无话,一人靠着马车木板睡去了,一人则是淡淡然的端坐在马车上,一双深邃清凉的眉眼听着那女子呼吸声渐渐变得均匀平稳之后。
眉眼间的冰冷逐渐退却,取而代之的是一抹无奈的笑。
指尖弹出一抹宛如烟雾一般的香粉,风晚清睡得更加熟了。
只嗅到了鼻尖味道十分好闻,隐约间梦到欧阳逸了……
那人一袭白衣翩然朝着自己一步步走来,唇角的笑是她风晚清从未见过的温和。
盯着男人唇角的笑,她整个人也不由的笑出了声音。
娇艳鲜嫩的唇瓣微微一弯,十里喂药的动作忽然间一动。
那一瞬间,他的眉眼中折射着淡淡复杂的光辉,挣扎许久,终是将药喂到了她的嘴里。
那药丸入口及化,但却十分苦涩,害得风晚清紧皱着眉头将药含在嘴里一直不肯咽下。
像是料到了这个结果一般,十里又送到了唇边一支白色玉瓶,将玉瓶打开,一股琼浆自瓶中滴到了风晚清唇角。
接着丝丝缝隙,风晚清察觉到了一抹甜滋滋的感觉,她微皱着的眉头终于舒展开来。
小嘴也微微张开,似乎是还想要吸取一些琼浆的甜味儿。
十里又望她嘴里滴了几滴,看到女子在毫无意识的情况下微微弯了弯唇,露出了十分满足的笑容,砸吧着那张小嘴。
他也跟着弯了弯唇角,随后,指尖再次在风晚清的鼻尖一弹……
伴随着他的动作还有一句溢出唇角的话语淡淡然流泻了出来。
“蠢……连自己身中剧毒都不知道……”
……
隔壁马车的气氛就没那么好了。
一直都是这样,风衣澜一直都知道,虽然明白,心里一清二楚,但是现在想起来,再看到那张冷艳毫无温度的小脸他依旧觉得自己心口闷的难受。
深深的吐出一口气,风衣澜索性闭上了眼。
小月钩自上了马车之后便一直没有开口说话,一向在自己面前叽叽喳喳从不安静的男人此刻突然变得无比安静。
这让向来性子清冷不怎么爱说话的小月钩也觉得心里头不舒服。
可究竟是什么地方不舒服她自己也说不清楚。
她和风衣澜年少相识,也算是认识已久。
她原本一直以为自己很讨厌风衣澜在她耳边说一些无关紧要的话,但此刻,她忽然间觉得,自己好像也不怎么讨厌风衣澜。
甚至,有些时候回到月钩门之后还总觉得耳边清净的可怕。
微抿了抿唇角,小月钩开了口:“风小姐说你找我有事,不知道风公子是想说什么?”
风衣澜闭着的眼没有睁开,但那纤长密黑的睫毛却微微轻颤:“你总能辨别一个人是否说谎,我没有想要什么对月门主说的。我看月门主你这是上了我家妹妹的当。”
小月钩一瞬间竟不知道该如何接下去。
第一次不计后果,没有任何来由,由着自己的本心开口问了一句:“风衣澜,你这是生气了吗?”
风衣澜闭着的眼猛然间睁开,整个人不可置信的盯着小月钩惊慌失措的双眸看。
“你……方才叫我什么?”
小月钩咬唇,低下了头,小脸上的表情有些无措茫然。
“你在意我是否生气?”风衣澜又追着问。
小月钩既不点头也不摇头,过了片刻,她忽然间开口:“许是习惯了你话多,你今日不说话,总叫人觉得不习惯。”
“许是,你生了我的气……总觉得我不近人情,过于冰冷,可我小月钩就是这么一个人……”
她防备心很重,自小的时候她就已经强迫自己不相信任何人。
所以,她拒绝一切人对她的示好,总觉得那是有目的的。
她也总觉得世上的男人嘛一个好的,她讨厌那些表面上一本正经,背地里却总是干一些见不得人勾当的男人。
从小到大,没有一个人愿意跟她做朋友。
但现在……
风衣澜缓缓摇头,听到她这么说,心里的阴霾一下子一扫而光。
“这么说,你并不是不将我当成朋友?”
小月钩十分认真,一双如水杏眼一眨不眨,整个人显得无比真诚:“小时候我便说过,你风衣澜是我的朋友。”
“你还记得我们小时候的事情?”
小月钩点了点头:“记得。”
怎么可能忘记,每一件都记得,只不过是放在了心里没有表现出来罢了。
风衣澜笑了,这人长的很惊艳,忽然间一笑又给了人一种昙花一现的感觉。
昙花清雅,但风衣澜却并不是,相比之下,他整个人更显得妖孽。
此刻那潋滟泛着春意的桃花眼一弯,好似要勾人魂魄一般。
小月钩只觉得自己心脏某处没来由的跳动了一下。
也不知道为何,她惊茫然间低下了头。
风衣澜笑嘻嘻的开口了:“我还以为小月钩将那些事情都给忘了,记得那是小爷我第一次随阿爹出去行商,国子监也不去了,胡闹着非要跟上……”
于是乎,经过一番熟络,风衣澜又恢复了往日话痨的模样。
随着他眉飞色舞的解说,小月钩又陷入了回忆。
那是一个很冷很冷的冬天,漫天雪花飞舞,九岁的她在那个雪夜冷又冷又饿的瑟瑟发抖。
还以为她的生命就要结束。
却没想到在闭上眼的那一瞬间,一双不大的小手朝着自己伸了过来。
那小男孩清秀的眉眼,对着自己说的第一句话,她到现在依旧记得很清楚。
每当午夜梦回,曾无数次的在梦里重演。
他说:“小妹妹,别怕,哥哥带你回家。”
后来,她真正的吃了一顿饱饭,洗了一个热水澡。
但是这么多年,除了那个小男孩,这样的一双手再也没有出现在过自己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