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知道她不喜欢寒凉的冬夜,总是喜欢这满树花开盛景。所以朕便变亲手……”
“种下这里的每一棵树,在这些树枝上绑上这每一片花瓣……”
“虽然是假的,但是却是朕唯一能留给她不变的。”
风晚清上前查看,真的是用绳子绑上去的假花。
这些假花经历了岁月的磨炼,刺眼阳光的照射,以至于原本粉粉的桃花已经泛白,失去了光泽。
即便是最好的材料做出来的,也依旧是假的……
风晚清抿了抿唇:“父皇用情至深,想必凝妃娘娘……”
“不……”皇帝打断她,“是母妃。逸儿的生母,你的母妃。”
风晚清如梦初醒,虽然在来的路上心里已经七上八下的,猜到了一些,可终究还是没能想起皇帝此番的用意究竟为何?
她噗通一声跪下:“母妃?”
皇帝望着面前的墓碑,恍然间似乎呦看到了那笑语嫣然的女子。
她洒脱国断。
是他见过最好最好的女子。
可惜……
他惨淡一笑:“你起来吧!朕叫你到此,只为见见她。”
“你很有胆量,也够聪明,日后辅佐逸儿也够资格。逸儿身性良善仁慈,待人总是宽厚。”
“一味隐忍逃避,从不知道该如何取舍。朕知他心里的想法,可身在皇室……”
“这些选择由不得他来选,一切都是天注定。”
“况且,朕的江山原本是给阿凝的,可阿凝不在了,江山于朕而言有何意?”
风晚清隐约间已经猜到了皇帝接下来要说些什么了。
可她还是觉得震惊。
这一日迟早要来。
她原以为是阿逸亲口对自己说出来的,可是却没想到……
是皇上。
风晚清像是忽然间想到了什么:“父皇之前所做的一切……”
皇帝不言,淡淡转身离去。
一句话轻飘飘留下:“朕累了……时日不多了……于逸儿,朕有愧,于江山,朕尽力了。往后,只愿山河安定,家国平安。”
风晚清忽然间发觉眼眶酸涩的很。
皇帝是真的很喜欢很在意凝贵妃。
可自古情深缘浅,为何落到了这个地步?
她在那满树枝的假花树下站了许久,望着凝妃的墓碑盯了许久。
谁说自古帝王多薄情?
她遇到的,又有几个是真正薄情之人?
“王妃,老奴差人送您下山?”
风晚清回头,看到身后的老太监,点了点头。
依旧是马车送她到了风府门口。
她下了马车,看到那一片白茫茫中,那人坐在轮椅上。
眉眼流淌着温柔,原是蹙眉,可却在那么一瞬。
眼底星光绽放,冲着她微微一笑,勾了手指:“过来。”
风晚清一步步走过去,一把扑到了他怀里。
他说:“本王的小王妃胆子越发大了,连框我也框的如此大胆?”
风晚清湿了眼眶:“只这一次,日后绝对不骗王爷。”
“说话算数?”
风晚清点头:“算数。”
“拉钩。”他伸出手,指尖勾住了风晚清的小拇指。
唇角忽然勾起,带了一抹幼稚。
风晚清满足的盯着他:“阿逸,别闹了,我推你进去可好?”
欧阳逸点了点头,风晚清将人推到了屋子里。
他轻轻一拉,风晚清自然而然的坐到了他的腿上。
一个人的力量绝不是吹的,她挣扎着要起来:“阿逸身上还有伤。”
欧阳逸摇头:“无妨,你坐坐还是可以的。”
风晚清有些不放心,当他微微含笑的眼眸,颜色浅薄得唇瓣缓缓凑来的时候。
风晚清放弃了挣扎。
任由他的作为。
……
他说:“晚晚,我离不开你了,一时半刻都不行了。怎么办?”
“我好像生病了……见不到我的小王妃,思念便入了骨……一分一刻都不行。”
风晚清笑着靠在他怀里,小手缠着他的脖子。
“既然离不开,就这样一辈子,只要阿逸不嫌烦,我便一辈子跟着你。”
欧阳逸吻了吻她的额头。
“说说吧,父皇都同你说了什么?”
风晚清倒也镇定,他有自己不知道的一面。
起码他的城府和实力不容小觑。
也没有想过要死死的瞒着他。
“父皇他……带我去看了母妃。”
欧阳逸身形一僵,整个人忽然间顿住。
眼里的温度也一瞬间低了下来。
“当年,母妃仙去,他都没让我见母妃最后一面。”
风晚清抿了抿唇,低低的开口。
“阿逸,跟我说说凝妃娘娘和父皇之间的故事,好吗?”
“自认为与你一向亲近,可对你的了解也是少之甚少。”
欧阳逸点了点头。
“你想听那一段?”
“都听。虽然道听途说了一些,但是都不及你亲口告诉我的。”
“好。”欧阳逸轻轻叹息:“自我记事起,他们也是恩爱万分。”
“可母妃却远没有初见时的那份洒脱和欢喜,她的脸上没有了笑意。”
“我记得,她最爱坐在窗前望着宫门口的那条路,总说,能等到父皇来看她。”
“可……”欧阳逸叹息的越来越多,眼底一片柔情被悲伤包围。
他回忆着往事,显然已经陷进去了:“可父皇后宫佳丽三千,前朝政务繁忙。”
“他是天子,是东阙百姓心底奉承的王,却不是母妃一个人的丈夫。”
“他在一片光芒中看着自己一手打下得江山,可母妃呢?后宫不是她该待得地方,那些嫔妃三两天便会来找一些麻烦。”
“母妃生性骄傲,从不愿低人一等,那些欺她者,千百倍还之……”
风晚清忽然间觉得这样一个敢爱敢恨的女子真的很难得。
这样的气势和洒脱,原不是自己能及。
她问:“后来呢?为何不向皇上说明?”
“说明有何用?父皇在意的只有利益和得失。后宫妃子多半是朝堂之上大臣之女。”
“虽说后宫不得干政,可自古以来前朝与后宫的联系却是紧密相连,牵一发而动全身,他又如何公正?能讨的又是谁是谁非?”
风晚清忽然间明白了皇帝夹在中间的权衡和为难。
欧阳逸揉着风晚清的脑袋,继续说着这话故事。
“那一年,我五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