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被疼醒的。
因疼痛而模糊的意识又因为一阵过于强烈的剧痛而逐渐转向清明,意识回笼后,我才感觉到那股痛意催的我几乎要吐出来。
事实上我也真的这么干了。
清醒的第一时间,我就爬起来干呕了好几下。堵在喉咙口的血都凝成了块,把血块吐出来,我一阵阵发黑的视线才慢慢变得清晰。
视野中映出一张苍白到毫无血色的脸,见我醒了过来,他弯了弯唇角,对我露出了一个不那么真诚的笑脸:“终于醒了吗。”
大蛇丸怎么跑这来了?
不,不对。
我还活着?所以佐助没出事?
我顾不上跟大蛇丸寒暄,下意识的扭头看向了佐助倒下的方向。直到这时我才发现,这里并非之前我被宇智波斑一刀贯胸的魔像头顶,而是被毁得遍地狼藉的一片空地。
佐助就躺在离千手扉间不远的地方,香磷正一边哭着一边给他做急救。我胸前的伤势也已经被处理过了,血已经制住,就剩皮肉还绽开着,看上去十足惨烈的模样。
我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大蛇丸似是看破了我准备说话的意图,他略略有些轻描淡写的阻止道:“我建议你暂时还是不要说话比较好,佐助君。”
“佐助的伤势已经没有什么大碍了,香磷在治疗方面很有一手。但是你嘛……我毕竟不是专攻医术这方面的呢。”他诡秘一笑,惨白冰冷的指尖点了点我胸口那道完全贯穿了身体的刀伤:“事情的经过,我已经听二代目讲了。看来宇智波斑对自己的弟弟也完全不曾手下留情呢。”
既然不能说话,我只好翻了个白眼用动作来表达自己此刻的感情。
还不是千手柱间对宇智波斑的加厚滤镜误我。
初代目火影这个大猪蹄子。
他就光跟我说了宇智波斑是个宠爱弟弟的温柔男人,完全没告诉我在温柔之前他还要加上一个神经病的前提的啊。
“老实说,伪装成宇智波斑的弟弟来试图迷惑他这个计划,最后会演变成这个后果我真的一点都不意外。”
对于我翻白眼来表达心情的行为,大蛇丸选择了一笑置之。
“宇智波的行为通常不能用常理来判断,掀起这场战争的宇智波斑与宇智波带土更是个中翘楚。别说是你,就算真的是他的弟弟宇智波泉奈,他也未必会停止自己的计划。”大蛇丸漫不经心道:“月之眼这个计划已经成为了宇智波斑人生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他正在做的事,就是说服全世界的所有人他的所作所为才是正确的,就算,现在他连我都无法说服。”
他开始继续给我治疗伤口,尽管他自己说着对医疗方面并不擅长,不过看起来他对别的旁门左道倒是有不少的研究。
细细的白色小蛇在我的伤口周围盘旋,查克拉从小蛇的口中源源不断的渗入到伤口里。虽然不太明显,但伤势的确在缓慢的好转着。
查克拉浸入了伤口深处,开始修补破损的心脉。就在我感觉到心口处的查克拉运转顺畅了不少时,我听到了香磷惊喜的呼喊声。
“佐助!”
我立刻转过头。
佐助终于从昏迷中转醒,明明跟我伤在了同一处,伤势估计也不会比我伤的更轻,佐助却在第一时间就要求香磷停止对他的治疗。
我跟佐助身为同一人,在他醒过来的那一刻起,我本能的察觉到了佐助身上传出的变化。其实我也说不上来他到底哪里有变化,只是觉得现在的佐助,不管是感觉还是力量,都和以前不一样了。
佐助推开香磷试图搀扶他的手,完全看不出半点重伤者的样子,神色如常的快步向我走了过来。
“你没事吗?”
我对他笑了一下:“我的命硬着呢。”
接连吐血让我的声音听上去多少有些哑的难听,不过佐助并不介意这个,在我回答后,佐助才终于稍稍舒展开眉目,表情缓和了不少。
“接下来,我要去战场。”
“好,我陪你。”我作势就要起身:“现在就走吗?”
“你不要去。”
佐助转身走向千手扉间,一直钉在千手扉间身上散发出怪异能量,似乎是能影响人动作的黑棒在佐助的手中跟普通的金属棍好像也没什么区别。黑棒一根一根的被他拔出扔远,千手扉间艰难的挣扎了好半天才重新摆脱影响站了起来。
这些都做完,佐助侧身望向我:“你就在这里疗伤,不要去。”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我担心你。”
我愣愣的坐了回去。
不久前才对他说过的话,现在被他回敬回来,这感觉有些微妙,微妙到让我几乎控制不住从心底浮上来的笑意。
我笑得佐助别开视线不再看我,这才有点惋惜的抬手摸了摸伤及内脏,而且并未痊愈的伤口。我感慨道:“当初那个还会追着我说以后会比我更强的小佐助,已经变成能够独当一面的厉害的忍者了呀。”
“嗯。”
佐助轻轻应了一声。
“所以,你在这里等我回来就好了。”
佐助移开的视线又悄悄落回了我身上。
写轮眼在他眼中悄然绽开,一只眼睛是同我的写轮眼如出一辙的六瓣花,而佐助另一只眼眸中,本该色泽鲜红的瞳孔却变成了灰紫色的轮回眼。那只轮回眼又和宇智波斑与宇智波带土的眼睛不同,数枚勾玉的纹样缀在他的眼底。
也许是因为他微微弯起了眼角,佐助眼底刀刃似的锋芒也变得柔软了些。
“等我带着胜利回来见你。”
临走前,佐助又突然叫住了我。
“这次,你会对我说的吧?”
“对我说‘欢迎回来’。”
“是,约定好了。”也许是伤势导致的精神不济,又或者是大蛇丸的治疗让我产生了困意。我疲倦的对着佐助眨了眨眼睛,低低的笑了一声:“路上小心。”
随着佐助被千手扉间的飞雷神之术带走,我的意识也混混沌沌的又陷入了昏睡当中。
大蛇丸的治疗还在持续着,伤口处的寒冷被驱走了。余下只有伴随着细微痛楚的暖意。
不过这里毕竟是战场的一部分,我断断续续的睡得也不算特别安稳。我时不时就会醒来一次,睁开眼看看,大蛇丸还在处理伤口,我便穷极无聊的与他随口闲聊上几句,只是聊不来两句,我又会再睡过去。
这个睡了醒,醒了聊,聊了又睡的情况一直持续到了伤口痊愈了大半。
损伤的心脉已经被修补好,剩下的就只有早已止了血的皮外伤。除了有点疼之外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放着不管也不会影响行动。
大蛇丸也没打算把自己的查克拉浪费在治愈那点皮外伤上面,我看他停止了治疗,就从腰后的忍具包里摸出了一颗增血丸随手丢进嘴里,试图用这种快速见效的药品来补充一下流失过多的血液。
其他人都在自主休息中,大蛇丸结束了给我的治疗也找了块干净的石头在我身旁坐下,遥遥的望着巨大的树木所在的地方,也看不出他到底在想什么。
我知道佐助现在就在那里,与宇智波斑进行着最后的战斗。斜睨了大蛇丸一眼:“你那么不放心的话,之前把治疗交给香磷,跟着佐助一起去不就好了吗?”
大蛇丸似乎有些惊讶的回头看了我一眼。
在于我对上视线的那一刻,他脸上微乎其微的讶异又收了回去,转而换上了意味不明的微笑:“我不会跟着去的。你也知道吧,佐助君。现在不论是我们其中任何一个人跟去,对于佐助而言都只是累赘。”
“啊,我知道。我感觉到的可比你清楚多了。”
“会清楚的感觉到……吗。”大蛇丸失笑:“你们两兄弟还真是经常超出我的预想。”
大蛇丸又自顾自道:“这就是所谓双胞胎之间的心灵感应吧,之前给你治疗的时候也是这样。明明你的伤势并没有那么严重,只是表现出来的状态,却和佐助一模一样。在佐助濒死之际,你的生命体征也会飞快下降。若不是香磷成功的将佐助抢救回来……你怕不是也会跟着一起死去。”
“我跟佐助,是不会只独活一个的。”
我似是而非的回答道。
“哦?那你当初那么放心的把佐助放到我那里,不担心我夺取他的身体,你也跟着一同死掉吗?”
我换了个姿势,单手撑着下巴侧头看向大蛇丸:“你要非得说这个的话,我也有个问题想问你。”
“是什么?”
“中忍考试的时候,你选择的为什么会是佐助呢?想亲自培养一双写轮眼是谎话吧,当初的我,不管是实力还是心性都比佐助好太多,对你而言应该是比佐助更好的选择才对。”
“真是个敏锐的孩子。”
大蛇丸“嗤嗤”的笑了起来:“硬要说的话,是因为当初的我认为自己无法控制你吧。佐助君,你和鼬太相似了。”
“我和佐助才是一体双生。”
“是啊,但是这与你和鼬的相似并不冲突。”大蛇丸摇摇头,解释道:“你跟他一样聪慧又狠得下心,尽管‘完美的写轮眼’这一诱惑力很大,却要随时提防着你的反噬。那时急需更换身体的我,无暇顾及与你的周旋。”
我嘲讽的嗤了一声:“选了佐助之后也没好到哪去啊,你还不是被他弄死了。”
“再次纠正,我那个状态并不能被称之为完全的死亡。”大蛇丸似是心情很好的样子:“但如果换做是你的话,我就会落得兜那般下场。佐助君,你不是会留隐患的人。哪怕这个隐患只要你不想启用的话,永远都不会暴露出来。”
看不出来你还挺了解我嘛。
“不过,现在的话,我有了邀请你的兴趣。佐助君,这场战争结束之后,你和佐助要不要跟我一起走?”
“别了吧,我这身娇体弱的,让我跟你出去风餐露宿?你觉着合适吗。”
大蛇丸不太在意的轻笑了两声。
我扭开脸不再去看他。
结果我这不转头不要紧,一转头就看到了那棵直达天际的巨树消失的全过程。
我目瞪口呆的看着宇智波斑……是宇智波斑吧?虽说换了一个造型,但是现在战场上的敌人就剩他一个,应该是宇智波斑吧?总而言之我看到他将神树吸收进体内,背对着我们的方向,面朝月亮。
“大蛇丸你快看,他干什么呢……”
我口中喃喃道。
宇智波斑面对的是一轮满月,这里距离太远了,我也不是感知型的忍者,根本看不出他究竟做了什么。
只是,在我直觉认为他做了些什么之后,月亮上投映出了九枚其形状类似于写轮眼的勾玉。
鲜红的月亮洒下了亮如银霜的炫目白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