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萧子祁上报朝廷,大齐二皇子萧振廷身染重疾,不治身亡,发丧之事由瑞王府全权包揽。
原本这绝逼是萧晟宇发难萧子祁的好机会,偏生夏侯渊在金銮殿上那一出儿,让萧晟宇巴不得跟夏侯渊有关系的所有人都早点儿死,所以这件事也算是无风无浪的过去了。
也因为萧振廷的事,花如月耽搁了好些日子才见到被锦音安顿在无日客栈的秋荷。
在花如月的印象中,秋荷素来胆小,每次在九华殿见着她都是一副怯懦柔弱的模样,让她本能联想到死去的妹妹,救秋荷并没有多深的谋算,多半出于同情。
“瑞王妃饶命,那些都是娘娘让奴婢做的,奴婢冤枉!”看到花如月走进来,秋荷扑通跪地,拼命磕头,娇瘦的身子抖若筛糠。
“起来,我知道你是冤枉的,皇宫是什么地方呵,但凡死的人又有几个是寿终正寝,又有几个是真的犯了什么错。”花如月蹲下身时自锦音手里接过一袋银钱。
“瑞王妃……”秋荷含泪的眼睛盯紧着花如月递过来的银子,万般不解。
“走吧,这里容不下你了。”花如月都被自己的大度惊到了,原本她是想从秋荷那里问出一些关于花柔依的消息,可想了想,作罢。
怔在那里半天没回魂的秋荷突然拔开花如月的手,将头狠狠磕到地上,“奴婢不走,奴婢想回皇宫!”
“生无可恋了?”花如月重生以来还是第一次无偿无条件的发善心,这是,被拒了咩?
“奴婢不甘心!奴婢半点没有对不起花柔依,可在诬陷我,推我去死的时候,她毫不犹豫,甚至还要让奴婢尝遍十八种酷刑,奴婢命是蝼蚁,可蝼蚁也是一条命!”秋荷眼中透着煞气,恨声低吼。
没有寒彻骨,怎得脱胎换骨!
眼前秋荷就是个例子。
“好一句蝼蚁也是命,但我必须提醒你,再回皇宫,是条不归路。”花如月郑重开口。
“就算死在皇宫,奴婢也不后悔今天的决定!求瑞王妃助奴婢!”
秋荷决然叩头,曾经的隐忍和辛酸涌至心头,她是孤儿,虽被白景权收为入室弟子,可外人不知,入室等同上床!她不恨,至少白家赏她一口饭,后被白芷凤调进九华殿,她仍心存感激,可最后的最后,她的善良和感恩换来的是什么?
这一刻,秋荷终于明白,在白家或是花柔依的眼里,自己不过是条狗!她所谓的感激在那些人眼里,是理所当然!
既然善良有罪,那她就换种活法儿,结局不计,她只是不想枉过此生!
“你想怎么回去?”看出秋荷眼中坚定,花如月微微颌首。
“改头换面!”至少不能是现在这张脸。
花如月应允了秋荷的请求,命锦音替她换脸,换脸不似易容,本尊的脸皮撕下来,便再也贴不上了,换言之,换脸之后,世上再无秋荷此人。
虽然花如月没开口,但秋荷却信誓旦旦,再入皇宫,她必尽心尽力跟花柔依作对,绝不辜负花如月给予她重生的天恩。
秋荷不在花如月计划之中,所以于她,花如月亦未报太多希望,然这颗意外的棋子却在后来,几次救花如月于险象环生,甚至是命。
离开无日客栈,花如月到了与殷香梅约定好的衣庄。
“香梅叩见二小姐!”殷香梅很难自称姨娘,毕竟花如月身份尊崇,嫡妻之女,瑞王侧妃,还是狄国公府的外孙女,无论哪个身份抬出来,都够她殷香梅磕十个响头的。
“姨娘坐。”花如月不再强调,称呼这东西随心,只要叫的人不觉得别扭就好。
“香梅约二小姐过来,是想告诉二小姐,老爷这几日似乎忙于暗中搜集朝中三位辅政大臣的罪证。”不等花如月开口,香梅先一步禀报。
先皇遗诏这件事花如月原先是不信的,只道那圣旨不过是夏侯渊伪造出来用以逼宫之用的东西,但那日朝堂上发生的事让花如月确定,遗诏真真正正的存在!
而殷香梅带来的信息足以证明,萧晟宇已经开始忌惮了。
反倒是花景奕,着实让花如月有些无语,先是沈醉,后有夏侯渊,连萧振廷都在不停的打击他!他竟然没被击垮,反倒让人种你越朝我身上泼冷水,我的人生就越沸腾的错觉,真能作呵!
跟三只老狐狸作对真能得着好吗?
“知道了。”花如月点点头。
“还有一件事……”看出殷香梅犹豫,花如月抿唇开口。
“姨娘若信得过如月,但说无妨。”
“我怀了身孕……”殷香梅的话令花如月心下微沉,这可不是好消息,试想殷香梅若有了花府的骨肉,行事自然要以花府为重,这与她的初心完全相悖。
“是乔管家的。”见花如月不语,殷香梅只得硬着头皮继续道。
殷香梅的后半句话令花如月茅塞顿开,这样的话,意义就完全不同了。
“恭喜。”花如月诚心诚意道贺。
“奴婢不怕二小姐笑话,自奴婢入花府那日便倾心乔管家,或许在二小姐看来乔管家人老,长的也不出众,一副老好人的样子……”
不用或许,花如月心里腹诽。
“可奴婢自己也不是什么高贵的身份,这辈子能有个踏实可靠的人对自己真心真意,就够了。这事儿是奴婢主动的,二小姐要怪就怪奴婢。”殷香梅起身,想要跪却被花如月搀扶起来。
“四姨娘如今有了身孕,以后都不必行此大礼,只是四姨娘这孩子怀的不是时候。”见殷香梅脸色一白,花如月知她是误会了。
“如月的意思是,花柔依刚失龙子,如果让她知道你在这个时候有了身孕,以她那娇纵的性子,不用如月说你也知道了。”花如月挑了挑眉。
“奴婢就是没了主意,所以才来才二小姐帮忙,无论如何,奴婢舍不得这孩子!”殷香梅泣泪乞求。
“父亲知道这事儿?”
“老爷还不知道,奴婢也……没想告诉老爷。”殷香梅低嚅应声。
“姨娘好不容易回了花府,再离开,可就归期无望了,而且人走茶凉这种事儿姨娘不是没经历过,眼下姨娘不为自己想,是不是也该为孩子的将来打算一下,而且,你就不想时时看到孩子的父亲吗?”领会到殷香梅的意思,花如月正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