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听说敌人去远,都松了口气,蓝枫见蓝桥受伤,忙问花语夕道:“我大哥怎么了?”
花语夕轻叹一声道:“就是刚才打得太拼了,没什么大碍,我给开两副药,用不了半个月就能恢复过来。”
她这样一说,算是给大家吃下了定心丸。凌羽飞见蓝枫手里还拿着火铳,不解地问道:“你们神机营不是都配备了火铳吗?刚才梁梦醒他们出去时,怎么没听到铳声响?”
“现在只有我这一支铳子。”蓝枫苦笑道,“火器工坊那边前两天才刚弄好,要想产出足以装备神机营数量的火铳,怎么也要两个月以后了。”
这时蓝桥稍微缓过来些,睁开眼挣扎着站起道:“这里太乱了,咱们换个地方说话。”
花语夕正想扶他起身,就听又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白雪音气喘吁吁地跑到门口,弯下腰用双手撑着膝盖,神态既焦急又疲惫地看着屋中众人,上气不接下气地道:“我刚听说有刺客,怎么样,师兄是受伤了吗?”
“没事,过几天就好了。”蓝桥摆了摆手,见此屋实在太过凌乱不堪,便率先走出门外,对白雪音道:“跟我来。”
众人跟着走出屋外,蓝枫见只白雪音一个人来,便随口问道:“你就自己来的?赵女侠呢?”
“她之前说去外面赏月,我一时没找到她,又担心这边事急,就自己跑过来了。”白雪音担忧地道,“刺客人呢?他们到底是什么人?你们怎么打的?”
“已经走了。”凌羽飞想让蓝桥省些口舌,就对白雪音约略解说了事情的经过,一行人边走边说,沿着酒坛子铺成的“鹊桥阶”换到东院,在三进正房的堂屋聚齐。
花语夕自和蓝桥订亲以来,就再没走进过这间属于风夜菱的“领地”,见靠墙的条案上放着蓝桥从她那拿回来的无痕生肌膏,似乎还没打开过,就对风夜菱道:“这生肌膏很好用的,可以修复疤痕,你和夫君都可以试试。”
那日蓝桥从花语夕处带回这盒生肌膏,还没来及拿给风夜菱用,就被她带去了山海关,回来又忙着和花语夕拜堂成亲,东西也就一直放在了条案上。
风夜菱自海上抗倭以来,一直到居庸关之战,凭借手中的菱歌战戟打过不少硬仗,也受过不少伤,留下一些伤痕。她知道自己的身体再不复在侯府做千金大小姐时美丽,虽然认为这种付出值得,有时也难免顾影自怜。
特别是蓝桥娶了李静姝后,和她一比,风夜菱更觉得自己不如李静姝精致,也没法在色艺层面和她媲美,不免在心底生出少许的自卑来。
风夜菱毕竟也是女人,爱美之心再所难免,一听说有可以修复疤痕的神药,立时瞪了蓝桥一眼道:“有这种好东西,怎么没早拿出来给我?”
花语夕替蓝桥掩饰道:“夫君要想的事情太多,应该只是还没来及。”
白雪音听花语夕亲口吐出“夫君”二字,不禁觉得异常刺耳,目光盯向她,却忽然发现她在红巾外露出来的眉眼并不像她之前见过的“花语夕”。
“你……你不是花语夕。”她愕然指着花语夕道,“你到底是谁?”
刚才恶战时,一方面光线昏暗,一方面大家注意力都在敌人身上,再加上花语夕的身形声音都没变,虽然把遮盖头面的红巾改作只围住口鼻的面巾,却无人发现她没戴面具,其实已不是“花语夕”的模样。
此时堂屋中灯光明亮,白雪音仔细观察下,终于发现不对,而经她指出后,除了已经知道内情的蓝桥、风夜菱和蓝枫,凌羽飞、朱清筱、冷晗、本雅莉和陈玉衡也一齐露出讶色,显然都看出这并非是“花语夕”的眉眼。
花语夕看了看蓝桥,一把扯下掩住口鼻的红巾,淡然一笑道:“小女子江浦李氏,花语夕只是我的一个假身份。”说着她摸出“花语夕”的面具,仔细重新戴好。
“你是……”朱清筱惊得合不拢嘴,“倾城榜第三的李家小姐。”
花语夕哑然失笑:“什么李家小姐,小郡主应该唤我表姐才是。”
凌羽飞也看得啧啧称奇,对蓝桥道:“所以当初你去京城找什么李小姐,其实她一直就在你身边。”
蓝桥苦笑道:“过去的事就别提了。”
冷晗观察众人神色道:“这么说来,怀远早就知道她的身份,唔,看起来菱儿和清欢也是知情者。”
“什么嘛,原来就人家不知道。”朱清筱撅起嘴道,“你们都瞒着人家。”
蓝桥无奈道:“她的身份太过重要,事涉机密,一旦暴露,恐怕她远在江浦的父母会有危险。她既然愿意向你们表明身份,就是信得过诸位,还请大家还按照以前的方式相处,千万别再提及此事。”
只有白雪音最是纠结,时而想到她和花语夕为敌时的针锋相对,时而又想到李静姝的好,各种念头在心里缠在一处,竟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似乎仍然难以置信。
“雪音妹妹,对于我以前做过的那些伤害过你的事,我表示深深的歉意。”花语夕移步到白雪音面前,朝她深深鞠了一躬,“在二七会时,你我立场不同,我做出那些事,也是迫不得已。但后来我已尽全力在弥补了,请相信我,我一定会想法子让事情好起来的。”
过了良久,白雪音才长长地吐出一口气,轻轻摇了摇头道:“罢了,既然师兄和风姐姐都接受了你,我也不会刻意为难。我只是……一时还难以接受,等过几天习惯了,应该就没事了。你的秘密,我不会对任何人讲。”
她这样一说,其他人也纷纷表示会保守秘密。陈玉衡和本雅莉和“李静姝”接触不多,此刻虽也感到惊奇,却不像白雪音和朱清筱那样,受到颠覆性的认知冲击。
“雪音妹妹不必太过纠结,你大可用和以前一样的态度对我,就当从未知道过这个秘密。”花语夕喟然一叹道,“一日花语夕,一生花语夕。面具戴得太久,有时候连自己都分不清,我到底是谁,谁又才是真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