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冬之际,是医院体检楼最忙碌的时候,这个时候,都是各单位进行体检的日子,因为秋冬之际人易生病,这个时候体检,能体检出一些平时忽视的毛病。
陆嘉自认是一个好老板,当然也会组织给员工体检的事。他干脆和周和怡一合计,两个公司的体检都定到天禧体检中心。天禧体检中心只负责体检,设备最新,体检的项目也最全,只是收费比普通医院的体检要贵一些。陆家人之前都是在这里体检的。
既然员工都要体检,老板自然也不例外。每个体检项目都少不了排队,一个人去未免太过无聊,有个人陪着说说话多好,陆嘉约好和周和怡一起去,为了防止人太多,两人还特意挑了个工作日去。
在没有谈恋之前,两人都觉得独来独往没什么不好,很鄙视那些干什么都要捆绑在一起的,散发着酸臭味的情侣,可这自己有了亲身经验,才知道为什么——是想腻在一起怎么了!没抢没烧没犯法呢。
两人的体检单子是陆嘉收着的。因为体检不能吃饭,他空腹从陆家离开时,杜之萱在后面追着跑,手里拿着两瓶水,说:“等等,嘉嘉啊,你没带水!”
陆嘉一懵,这带水做什么?他以为杜之萱是怕他和周和怡口渴,说:“不用,到那体检完再喝行。”
杜之萱很坚持地把两瓶水递到陆嘉手里,说:“不是为了你们口渴的,是因为彩照要憋尿啊!憋尿你知道吗,必须要喝很多水才能做出来,我上次去做彩照的时候喝水喝晚了,没有那种感觉,结果医生都不让我做,我又出去喝了半天才行的!”
陆嘉出门出的急匆匆,想起来前列腺彩超和妇科彩超好像是得憋尿,接过两瓶水,开车去接周和怡了。
只要两人一起出去,都是陆嘉开车,周和怡是摆范儿的,坐副驾驶上才得他的意。他觉得陆嘉能主动接过司机的任务很好很有自知之明,却不知道陆嘉那是嫌弃他开车太慢了,光看着都着急。
接过周和怡后,两人去天禧体检中心排队。他们去的时候发现彩超那排得队特别长,先挂上号去抽血。体检单子在陆嘉这里,周和怡没细看,只听陆嘉安排。陆嘉呢又粗枝大叶的,匆匆扫过单子时光记得抽血要空腹,别的没注意,于是抽完血对周和怡说:“走,咱们两找个地吃饭吧,这彩超轮到咱们费事了呢。”
“别,咱们先把别的项目做完吧,这会来的早,排队的人不多,等会肯定人更多了。”
“好,都听你的。”
这会人果真不多,没多少会,把体检项目做完了,虽然最终结果没出来,但是大多数项目做完时,医生都会当场说句没问题,很健康,所以两人做的还是很愉快,挨个项目排过去,像是收集鉴定章似得。两人都包的全套体检,房间找起来方便得很,都不用看单子,从东边走到西边,二楼再这么走一遍,做完了。
做完之后,两人心大的出去吃了早饭,回来之后陆嘉把水给周和怡,说:“你看,我安排的周到吧,我们正好一边等号一边喝水好憋尿。”
两人此时坐着的位置后面,有一个大妈正在紧张的喝水,一边对同伴抱怨说:“坏了,马上到我了,我才刚喝,等会医生不让我做怎么办啊!”
周和怡记得有一次他体检也喝过水,再看看周围不少这样做的,没问陆嘉要单子细看,也专注地喝起来。杜之萱给陆嘉拿得是矿泉水,喝完直接在旁边的水房接冷饮水好,还是很方便的。
喝呀喝呀喝呀……
喝得肚子滚圆,尿意上涌,陆嘉忍不住抖腿。周和怡看不惯他这种粗俗的举动,拍了他腿一下,陆嘉说,“别拍,我膀胱都被你拍的抖了一下,尿出来怎么办。”
“要点脸,别说这种话。”
“哎呀,都老夫老夫了,你还想让我隐晦什么,再说我只是说了个器官的名词,又怎么了呀。你再打,我可吹口哨了啊。”
周和怡发现,自从认识了陆嘉,他这白眼没少对他翻过。
终于轮到了两人,那真是宛如解放啊。周和怡刚按照号码进了彩照六号室,看到墙壁上贴了一章大字:腹部彩超前请空腹。
登时,他脸绿了,医生让他躺床上,周和怡忍着怒气对医生说:“对不起啊医生,我以为是需要喝水的彩超,喝了很多水。”
医生忍着笑意说:“没事,那你改天再来做吧,这个甲状腺彩超也那天一起吧。以后呀做检查,一定要仔细些,不然多耽误功夫是吧。”
周和怡说好,扭头出了彩超室,留下一脸震惊和懊悔的陆嘉。
遭了,犯大错了!白受罪不说,还耽误功夫,周和怡肯定得埋怨他。陆嘉跟着追出去,刚跑起来觉得吧小腹不舒服,只好磨磨蹭蹭的走了出去,也顾不得解释道歉,和周和怡前后脚进了厕所,先释放出来再说。
周和怡并不愿意和陆嘉说话。他径直走在前面,当旁边的陆嘉是空气。他一直走到马路上,招手要打出租,抬起的手被陆嘉使劲地抱住,没皮没脸的亲了一下。
周和怡手抖了抖,急忙看看周围,看没人注意才松了一口气。
说到底,不管是杜之萱的还是体检中其他人的表现的误导,都不能拿出来说,还是得归根到陆嘉没有注意体检单上的说明,此时再把单子拿出来,上面写得多么清楚,是空腹!
终归是大街上,周和怡没好意思闹得太难看,让陆嘉把他送回家后,门板一拍,把陆嘉关到了门外。
这事过后很久周和怡才愿意原谅陆嘉。对他这种小气性来说,这事的性质太恶劣了!尤其是他在医生面前丢人了,这辈子都不敢再回想这憋屈的体检。
陆嘉也因此这事,改了他粗枝大叶的毛病,别的不说,以后再一起体检,这体检单子一定要背下来才算完。
……
圣诞节又到了。
上一个圣诞节,陆嘉和周和怡一个在国内忙着筹划肚子饿了的圣诞活动,一个在法国孤独的吃完了大餐,而这次圣诞节,两个人都在海城,没有放过这个节日不过的道理了。
有节没节都要过,有节没节都要秀恩,这种忍不住嘚瑟的心情,谁都不能免俗。周和怡发挥了他的一手好厨艺,提前准备了好久,终于在圣诞节这天整治出了一桌大餐。陆嘉往厨房里张望的时候,周和怡用筷子把他打出去,威吓他说:“别动我的厨房,我这次可是又准备了一块熟成牛排,你要是敢动的话,呵呵……”
那言下之意是让陆嘉独守空房去吧。
陆嘉却是不怕这威胁,眼疾手快地从周和怡刚捞出来的藕合盘里拿了一个,这藕合是刚炸出来的,温度很高,陆嘉皮糙肉厚的也不怕,直接塞到了口里,酥脆的面皮下是脆嫩的藕片,夹杂的鲜嫩的肉含含糊糊地说,“好吃,真好吃!”
周和怡手中的筷子立即不客气的敲到了陆嘉偷拿食物的手上,陆嘉突然笑的坏坏的,周和怡暗道不好,身体往后一躲,陆嘉还沾着油星的手抹到他的脸上了。
这对有些洁癖的周和怡来说是不能忍受的,他急忙摘下手套去洗脸,等着他洗完脸想找陆嘉算账的时候,陆嘉早跑回客厅看电视去了。
这一顿丰盛的圣诞大餐在陆嘉时不时不靠谱的捣乱和周和怡心力交瘁的应付下准备中完成了,周和怡卸下装备,和陆嘉坐到桌前。
灯光此时已经调暗,桌子上放了一瓶周和怡珍藏已久的红酒,还点了柠檬草味道的香薰蜡烛。这样一顿饭,味道是很够的,两人边享受美味的时候,眼睛也在勾勾缠缠,甚至开始提前期待了午夜节目。
午夜节目,自然是少儿不宜的。
也许是因为越吃到后来,气氛越是暧昧,一顿精心准备的大餐,到底抵不过肢体交缠的诱惑,周和怡吃得快了些,突然他捂住嘴巴,皱起了眉。
“怎么了?”陆嘉忙问。
周和怡说:“被鱼刺卡到了。”
他站了起来,去洗手间,陆嘉也要跟着过去,被他挥手赶走了。
可是过了半天,周和怡回来的时候仍然不高兴,鱼刺还是没有弄掉。这突发的事件让他心情一下子急转而下,因为这鱼刺不是卡在牙齿上,而是卡在喉咙上的,还好这刺并不大,只是卡在喉咙里还是很烦人。
按照普通的生活经验,周和怡一连吞咽了几口饼干,想把刺带下去,遗憾地是没有用,他还想使劲咽,被陆嘉制止了,怕反而把刺卡得更深。两人拿出手机搜索了一番,没有找到什么有效的方法,也只能等着看会不会自己掉下去了。
至于因为这根小鱼刺去医院?周和怡表示,才不想这么丢脸呢,又不是小孩子了。
既然饭是吃不了的,那不吃了吧。陆嘉一手揽起周和怡,想直接进入午夜环节,两个人相拥滚到地毯上。
客厅的灯已经灭掉,只留下点燃的柠檬香味的香薰蜡烛。节日气氛正好,情谊正浓,可是陆嘉刚吻到周和怡的锁骨,被他一把推开。
周和怡摸了摸自己的锁骨,脸色很不好看:“不行,我完全集中不了注意力。”
喉咙的鱼刺存在感太重了,明明也不疼,是一根小刺,可偏偏怎么都忽视不过去。这之后周和怡强行逼着自己忘记鱼刺来配合陆嘉,而陆嘉也是使出千百种手段,可是两人做了一次之后,无心再做了。
无他,周和怡每叫唤一声,或者情动时蠕动下喉咙,那该死的鱼刺都在恶劣的叫嚣着它的威力。算周和怡心存愧疚,有意配合,陆嘉又怎么能忍心呢?这美好的夜晚,二人只好单单相拥而眠了。
第二天周和怡心情也是不佳。他这晚上没睡安稳,半夜因为这根鱼刺醒了好几次,第二天连最的香菇滑肉粥都没能安慰到他。到了这天晚上,周和怡仍然吃不好睡不香,无论做什么都集中不了注意力,脾气臭得不行。
他还是死撑着不愿意去医院,第三天的时候,陆嘉却不愿意了,死活拉着周和怡来到了医院,挂了喉科。
喉科这里是个老大夫,颤颤巍巍的,戴着个老花镜,拿着记录的笔都在发抖。他详细地问了周和怡是吃的什么鱼,什么时候卡的,然后让周和怡坐下,拿着镜子照了照他的喉咙。
镜子很快放下了,老大夫说:“鱼刺没在嗓子里,估计是在喉咙里,要取出来的话得做喉镜。”
喉镜!周和怡一听觉得可怕,这是要拿管子伸到喉咙里么?想想都恶心,周和怡立刻摇头,说:“那我不做了。”他扭头想走,却被陆嘉拽住了。
陆嘉问大夫:“大夫,这鱼刺不取出来的话,会自己掉出来吗?”
老大夫说:“那可不一定,说不定下一刻掉了,也说不定卡上一个星期。”
他是见怪不怪了,不是每一个病人都愿意接受大夫给出的治疗方法,要是不接受,他也不会费那心力去解释。
周和怡还是想走,他总觉得肯定下一刻掉出来,这会要是做的话,他多吃亏呀!
周和怡才不管他,叫大夫开单子。老大夫扶着眼镜打量他们一会,估计是看出来谁才是他们之间真正做主的那个,果真开了单子,递给陆嘉,说:“你先去拿麻药,然后再来找我。”
“麻药!”周和怡忍不住惊讶地说。喉咙怎么打麻药,难道被那根管子插之前,还得被塞一根针扎一下?(83中文 .8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