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啾!”
不太优雅的声音从丁艳妮的嘴巴冒出来。
她被这场突如其来的雷阵雨给淋个半湿,身上没有带伞的她只好用手里昂贵的LV公事包挡雨。
虽然这只数万元的包包不是她付钱买的,但看着昂贵的包包也被淋得湿透,她好心疼,同时对送礼的主人简力恩感到歉疚。
跑过十字路口,眼看雨势越来越大,她只好先找个路边店家的遮雨棚躲躲雨。
“哈啾、哈啾!”又连续打了几个喷嚏,她觉得浑身有点发冷,匆忙从包包里拿出手帕擦擦脸上的雨滴,再用双臂抱着自己,给自己一些暖意。
奇怪,不过淋了点雨就觉得冷,鼻子痒痒的直打喷嚏,可是现在气温明明还高达二十几度耶!
看来她可能要感冒了。
心情惨澹的仰望着壮观的大雨雨幕,她的表情出现了前所未有的沮丧感。
从小到大,她一直都是平顺而幸福的生活着,衣食不缺、物质生活富裕,身体状况向来不错,但现在却面临了家庭的经济危机,以及身体不适的威胁。
一股深沉的无力感从心底爬上来。
也许是之前二十七年的岁月过得太平顺幸福,让她一遇上目前的危机,就整个人陷入前所未有的恐慌状态里,而这种感觉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变得更加的沉重、强烈。
蓦地,手机响了。
及时打断她悲惨的思绪。
将视线自眼前的雨幕收回,从口袋掏出粉红色手机,瞥了眼萤幕上陌生的电话号码,按下通话键接听电话。
“嗨,请问哪位?”
“我是简力恩,你人还没到公司是吗?”简力恩跟一起参加商业晚宴的幕僚借了手机,走离宴会现场,到僻静的花园一角讲电话。
已经等消息等了十个小时的他,耐心提前宣告结束。
按捺不住心头的烦躁,他等不及要听她的答复,终于在压抑不了的情况下,拨了电话找她。
先前一通打到公司没人接听,他看看时间,第二通便直接打她的手机。
“简先生?请问有什么事吗?”接到他的电话让她头脑暂时打了一个小结,她从来没有这么早接过他的电话。
“你……不会忘了今天要给我答复的事吧?”听见她惊讶的语气,他心里浮现一种不太好的预感,让他感觉情绪的烦躁指数又提高了几分。
“什、什么事?”糟!她真的给忘了,不过头脑在这一秒及时恢复运作。“喔,真是抱歉,我现在想起来了,是度假的事吧?我昨天回家太累没空想,洗完澡就睡了。”
然后今天一早出门就遇上了大雷雨,现在更加没心思去想他那个美好的度假计划。
抓着手机的简力恩,脸上的颜色就跟现在漆黑的夜色一样。
他耐心的等了十个小时,没想到得到的回应却是——她、还、没、空、想?!
要是别人敢这样回答他,早就惹来他破口大骂,可这个女人却厉害的让他将所有的怒气硬吞下来。
“简先生,你在生气吗?”一定是的,因为她清楚的听见了他沉重的呼吸声。“真是抱歉,如果我真的惹你不高兴的话……”
现在可好了,她连公司的大股东也惹毛了,凄惨的心情再添一笔。
“你真有诚心道歉的话,只需要把你现在惹上的麻烦坦白告诉我,让我帮忙解决,然后等一下进公司时立刻去找哲维请假,下个星期飞来我的小岛度假,这样我就接受你的道歉。”
好,她非要逼得他使出威胁手段就是了?
这样也可以,反正他已经等不下去了。
“真的非得飞去度假不可吗?”望着丝毫没有减缓的雨势,她一脸挫败,连声音都透着茫然。
真搞不懂,为什么这位国际集团的大老板会如此坚持,非要她这个小小的秘书飞去他的小岛度假不可?就算他要炫耀他的财力有多雄厚,也没必要这样做吧?!
“把你的麻烦说出来。”该死的女人,嘴巴非要学蚌壳闭得这么紧吗?“让我想办法替你解决。”
“帮忙就不用了,谢谢简先生的好意。”她是真的不想跟上司和股东有任何金钱牵扯。“不过既然简先生坚持要知道的话,那我就说了……”
反正被大雨困住了,也对他的一再来电感到困扰,干脆就跟他说说话,打发这无聊的等待时间吧。
“你需要钱?就这么简单?!”原来她说的麻烦就是这个。“我会汇两千万台币过去你的户头,让你拿回家应急,至于度假的事,你今天下班后就可以开始准备了。”一整天的不踏实感终于消失,看来这次难得排出来的假期不会落空了。
简力恩走出花园陰黑的角落,前一刻还严肃紧绷的神情,此时已经软化,看来冷硬薄情的嘴角竟然还勾起一道微笑的弧度。
“简先生,你误会了,我并不需要你拿钱出来帮我,我只是坦白说给你听而已——”啊!他把电话给挂了?!
怎么会这样?他怎么可以这样擅自做决定?就算他想要帮忙,也该问她同不同意不是吗?
丁艳妮急忙按照显示的号码回拨。
可是电话打不通,怎么拨都是关机状态。
叭叭!
有辆银灰色房车在骑楼前停了下来,正低头努力打电话的丁艳妮听见喇叭声,抬头一看.
“连总?!”连哲维的座车就停在眼前。
他伸长手臂将副驾驶座的车门打开。“上车。”
“喔,好。”她急忙将手机塞进口袋,并将皮包放在头上遮雨,朝车子跑过去,迅速上车关门。“天啊,这场雨真大。”
“是啊,都把你给淋湿了。”她看起来有点狼狈。“后座挂着我的衬衫,你拿一件来擦擦吧。”他可不希望他的秘书感冒请假。
“不用了,我自己有手帕。”她低头找出半湿的手帕把脸颊的水珠擦掉。“连总,你帮我打电话给简先生好吗?我有件事要找简先生谈一谈。”
但重新将车子驶进车阵当中的连哲维,却摇头拒绝一脸期待的丁艳妮。
“艳妮,真是抱歉,我昨天已经跟简力恩绝交了,在他还没找我谈和之前,我打过去的电话他恐怕都不会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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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束通话后,简力恩立即将幕僚的手机关机。
回到宴会里,有几个商界人士走近他,想跟他拉拢关系、问候寒暄,但是简力恩一向不算平易近人,总是刻意与人拉开距离,除非是商场上的合作对象,否则他不太跟别人攀谈,就连赏给人家一点好脸色都很困难。
现在的他当然没空跟这些人浪费口舌,在那些人大步朝他走过来之际,他迳自转了个弯,朝自己幕僚所在的位置走过去。
“安烈,手机还你。”幕僚身后跟了个东方女人迎上来,他没多注意。“对了,今晚别开机。”
他相信现在丁艳妮一定急着回拨电话拒绝他,但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他就偏不让她联系上,反正这个忙他是帮定了!
“不能开机?”安烈收起电话,纳闷的看着自己被关掉的手机。
怎么办?他女朋友要是打电话来查勤,联络不上他,明天见面时铁定会发飙的。
“怎么?不愿意配合吗?”看着幕僚为难的表情,简力恩立即横眉竖眼,一脸凶狠的样子。
“没有。”安烈吞了吞口水,在心里无声的叹了口气,乖乖的将手机收进西装口袋里。“老板,你先别走,这位是来自台北的李佩小姐,她是目前我们在甄选台湾区执行长的人选中,最符合征选条件的人,李佩小姐今晚正好受邀来纽约参加宴会,她希望能趁这个难得的机会跟老板先认识一下。”
眼看老板转身又要走掉,安烈想起身后的李佩,立即斗胆上前拦住老板,把李佩介绍给老板认识。
“那又怎样?我得陪你拉笑脸见客吗?”脚步顿下,简力恩半侧着高大伟岸的身躯,冷冷瞥了幕僚一眼。
“呃……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是这样的,李佩是个不错的人才,她又刚好在宴会里现身,我想既然以后李佩接手台湾区执行长的机率很高,或许她应该先跟老板见个面……”
“我要跟我的员工见面,也该由我来订时间!”现在少来烦他。
手臂用力一挥,他转身便大步离开,一路左闪右躲的避掉所有企图挤到他面前跟他攀谈的人。
须臾,简力恩便消失在宴会现场,留下安烈尴尬的面对李佩。
“李小姐,真是抱歉,老板他今天恐怕有事得先走一步,所以……”面对这位性感到爆的台湾美女,安烈有点动心,要不他不会那么轻易被李佩说服,斗胆带着她来见脾气陰晴不定的简力恩。
“我了解,安烈先生不用跟我道歉,是我自己太过冒昧了。”李佩心里不是不惊讶简力恩的高傲无礼,但是像他这种身分地位的人,当然有条件摆高姿态。
不过,更令她惊讶的一点是,原来简力恩如此年轻,长相虽然称不上帅哥型男,但却非常性格迷人,浑身散发着粗犷的男人味。
“我想以后我会有机会跟简先生正式见面的。”
一颗芳心已经为他而怦动了呢!
未婚的李佩,心里暗下决心,一定要夺得恩典网路公司台湾区执行长一职!她必须想办法跟简力恩拉近距离,把自己摆进这个高傲男人的眼底,然后占据他所有的目光和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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忙了一整天,终于到了下班的时间。
可能是早上淋雨的关系,让她整个人昏昏沉沈的,不过情况还不至于太严重,所以她没有请假,还是工作到下班才离开公司。
晚上,天空不再飘雨,七月燥热的空气也因为一整天断断续续的雨势而变得有些清凉。
但这丝凉意却让她觉得冷,看样子她恐怕是真的感冒了。
于是丁艳妮在回家前,特地绕到住处附近的药局买了伏冒热饮,回到家泡过热冰澡后,便冲了一杯来喝。
喝完,她还是觉得脑袋昏昏沉沈的,躺上床倒头便睡了。
在她睡沈时,她放在公事包旁的手机响了起来,她没听见,手机断断续续的响了好多次,最后打电话的人终于放弃,整晚都没有再打来过。
丁艳妮并不知道简力恩急着找她,更不知道简力恩在她昏睡时私下联络了连哲维,向连哲维要了她的薪资转帐户头。
拿到她的帐户资料后,简力恩立即通知银行汇两千万台币给她,一夕之间,她成了小富婆,而丁家的所有财务窘境,也将因这笔钱而获得解决。
但一直到隔天早上勉强起床,梳洗完毕、换好套装要出门了,丁艳妮还是浑然不知。
浑浑噩噩的搭捷运到公司,今天她记得带了把伞,走出捷运站时果然又飘雨了。
她撑着伞散步到公司,途中又绕进药局买了感冒胶囊,一进公司便立刻吞了一颗缓解感冒症状。
洗好杯子,她在走出茶水间时,遇到了刚来上班的老板连哲维。
“连总早。”
她的脸色看起来不太好,声音也失去了平时的生气。
“你怎么了?看起来不太对劲……是不是因为即将要飞去小岛度假,昨晚兴奋得没睡好对吧?”连哲维以为她应该已经知道户头存入鉅款的事。
“我没要去度假啊!”谁兴奋了?她是感冒不舒服好吗!“连总,我今天下午恐怕要请假,因为我头痛又全身发冷,再不去看医生的话,我的小感冒可能会变成大病。”
虚弱的走回办公桌位,要不是还有几件公事必须立刻处理,她现在就想请假。
“你生病啦?那真是糟糕,这下要是拖着病体去度假,岂不扫兴?”一直期待有个浪漫假期的简力恩一定会抓狂的!“我现在开车载你去附近的诊所,你今天就休假吧,看完医生后赶快回家休息。”
连哲维真是热心,他连自己的办公室都还没踏进去一步,就拉着丁艳妮并帮她拎着皮包,旋身又踏进电梯里。
“连总,我说了我没有要去度假,你怎么听不懂?简先生他希望我去,不代表我就会去好吗?”她现在真的没心情谈度假的事。
就算昨天简力恩很坚持要帮她的忙,让她安心飞到小岛去度假,但她坚持不接受好意,相信他也没辙。
“为什么不去?简力恩都汇了两千万到你的户头帮你解决困难了,你现在应该可以安心度假了吧?”连哲维一脸她收了人家好意还坚持拒绝,好像太说不过去的责怪表情。
她当场傻住。
“连总,你刚刚说什么?两、两千万?!”是她头痛得太厉害,连耳朵都出问题了吗?
“啊!看样子你还不知道吧?昨天晚上简力恩因为联络不上你,就找我要了你的薪资转帐户头,把你急需要周转的两千万汇进去了,你等会儿看完医生后要不要绕去银行一趟,把钱处理处理,这样才好安心出国度假?”反正不管怎么样,他就是非要丁艳妮飞去度假不可。
没办法,他可是简力恩的麻吉好友,力恩既然对丁艳妮情有独钟,那他这个朋友帮忙一把,当然也是应该的。
丁艳妮现在呈现惊愕状态,虚弱的靠着冰冷的电梯墙面,一手捧着突然间剧痛起来的头。
“怎么了?很不舒服吗?要不要我扶你?”他一手拿公事包、一手拿她的皮包,真要扶她一把还挺麻烦的。
“连总,你干脆把我打昏好了,我想知道我现在到底是不是在作梦?”两千万元在脑袋里满天飞,让她头昏脑胀。
天啊!简力恩这样轻易的汇款两千万给她应急,他到底是何居心?
一想到这,她头更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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折腾了一个多小时,丁艳妮终究还是请假回家休息了。
吃过医生开的药,半小时后开始有了睡意。
将存折摆回床头,昏沉的脑袋极力撇去存折登帐后最后一行,那以开头、后面加了好多0的天文数字,药效让她缓缓的合上了眼。
就在快要睡着的前一秒,摆在枕边的手机蓦地响了。
不太有力气的手臂捞来手机,按下通话键。
“哈啰。”有气无力的声音从微白的唇办吐了出来。“简先生吗?”
几分钟前,她打了电话到美国去找简力恩,他的秘书说他暂时无法接听电话,要她等几分钟。
因为药效的关系,短短几分钟的等待让她差点睡着,错过他的来电。
“是我。”刚结束一通紧急电话,他就被秘书告知她似乎急着找他,于是他立即回电给她,把另一通紧急电话摆在一边纳凉。“你怎么了,声音怎么这么虚弱?”
他的声音透露着一丝关切,让她的心奇异的在瞬间发暖起来。
“我感冒了。”找回一些力气,她从被窝中爬起来坐着。“简先生,我收到你汇来的钱了,我很高兴你有这份心意要帮我,但是这笔钱实在太庞大,我不能收。”
她跟他联络的目的,就是要退回这笔鉅款。
“你是打算把仅剩的力气拿来拒绝我的帮忙,这样你的感冒就会好一点吗?”他早料到她会拒绝,不过他现在更担心的是她的身体。“把钱收下,我是不会接受退还的,将来等你有能力时再还给我。还有,你既然生病了,就该请假回家休息,不用替连哲维那家伙太卖命。”
他必须尽快结束这通电话,因为还有一通紧急电话等着他接听,但是在还没确定她肯回家休息之前,他不放心。
“我坚持不能收下这笔钱,请你把帐号资料告诉我,我明天会把钱转回去。”他们之间勉强只能算是公司大股东与员工的关系,而且还是连面都没见过的半个陌生人,所以她绝对不可能收下这笔钱。“咳咳……”
因为说话说得太用力、太激动,她干痒的喉咙感到不适的咳了两声。
“立刻请假回家去休息!如果你还是坚持要还我钱的话,下个星期亲自飞到小岛来跟我谈,也许我可以被你说服,把钱收回来。”他心一拧、眉头一皱,担心和恼怒的情绪全写在脸上。
“我已经请假在家休息了,要谈现在可以谈——”他干么发火?因为生病导致情绪起伏甚大的她,音量因提高而尖锐了起来。
“既然在家就乖乖睡觉,不要打电话来烦我。”
说完再见之后,他就挂上电话,并且立即吩咐游秘书,只要是丁艳妮打来的电话一律挡掉,直到他休假当天。
被挂了电话的丁艳妮,只好强撑着虚弱的身子再拨电话过去,她决心非要跟他谈清楚不可,这件事拖延不得。
但是打过去的电话全都被游秘书挡住,她再也无法跟简力恩谈上话。
他分明是存心躲她!
最后,她放弃了,倒回床上任由睡意侵袭自己,昏昏沉沉的睡了一整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