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会这样?虽然父母对她一直不好,但是乐悠从来没有怀疑过自己不是父母亲生的,她以为因为自己是女孩,所以父母对她才不如乐园,但实际上,真实情况远远要比这复杂的多。
其实这些从很多事情上都能看出来的,比如说母亲每次骂她都骂的很难听,那些字眼就连乐悠跟别人吵架的时候都骂不出来,而且父母做事从来不为她考虑,好像不管怎么样,只要结果能为乐园好,就算是她死了都无所谓。
乐悠抬手抹了一把眼泪,喉咙里哽咽个不停,如果这件事真的没有弄错,自己不是父母亲生的,那么她的亲生父母呢?也是因为嫌弃她是个女孩,所以把她扔了么?
还不如不知道真相,就这么浑浑噩噩的过一辈子,没有人告诉她,就算父母对她不好,甚至态度还很恶劣,但起码她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来的。而如今,乐悠抬眼望着雪白的天花板,溢满泪水的眼里一片迷茫。
她到底是谁的孩子?他们为什么不要她了?
“别哭,我马上过去。”郁良峥低沉的声音传入乐悠的耳朵,“再仔细调查一番,你不要回家,有什么事都等我回去再说。”
乐悠也不管郁良峥能不能看见,木讷的点了点头,她大脑里一阵阵的眩晕,根本就无法思考,这个消息对她的打击实在是太大了,叫了二十六年的爸妈竟然不是自己真正的父母,这让她如何释怀?
郁良峥挂了电话,跟纪霖说了一声便跳上了车,火速的往郁良萧的公司赶,生怕乐悠想不开出了什么问题。
有了自己的例子,就算乐悠的父母对她不好,郁良峥也没想过乐悠不是亲生的这种可能,没想到他打个结婚报告竟然还查出了这种事!
他也曾考虑过不告诉她,自己偷偷的调查,但是再仔细一想,还是将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诉她比较好。乐悠是个性子直的,就算是父母对她不好,也死心塌地的对人家,钱和东西一样不少的往家里拿。其实这倒没什么,他不差那点钱,只是他就怕什么时候,那对良心不好的夫妇会把乐悠给卖了!
与其发生那种事,不如将事实早点告诉乐悠,让她知道她父母之所以那么对她,是因为她不是亲生的,而不是她自己的问题。
乐悠软软的靠着墙坐在冰凉的大理石地上,浑身的力气都仿佛都被什么抽空了一样,怎么也站不起来,身子颤抖的厉害,她拿着电话,好几次想要给她爸打电话,结果却一次次的掉到地上。泪水止不住的往下淌,根本控制不住。
她一向坚强,被父母和乐园打的时候,纵然再疼也不掉眼泪的,但这时候却实在是忍不住了,泪腺都像是被冲开的阀门一样,怎么也停不下来。
她是没人要的孩子,也就是人家口里面骂的*野种……乐悠捂着脸,终于忍不住放声大哭。
心里好像堵了一团乱麻一样,怎么也安定不下来,乐悠勉强稳住手指,压抑住自己的哽咽声,按下了她爸的电话号码,她等不了郁良峥回来了,如果不马上问个清楚她一定会憋死的!
“悠悠啊,什么事?”乐父因为李旺发的事情,心里对乐悠愧疚的很,说话的口气软的不得了。
“爸,我是……是你们亲生的吗?”乐悠难受的抽噎着,好不容易才吐出了一句话。
乐父的心脏狠狠一跳,干笑着道:“悠悠,你说的这是什么话,你当然是我们亲生的。”但嘴里虽然是这么说的,乐父的心里却打起了鼓,乐悠是从外面听到了什么流言吗?再联想到前几天乐悠问了他和她妈的血型,乐父就更加没有底气了。
“爸,那你告诉我,你是o型血,我妈是b幸血,乐园也是b型血,那我的血型为什么是a型的?”乐悠的脸涨的通红,一口气吼出了一句话,这才停下来不住喘息着,等着她爸的回答。
然而电话那边却只是漫长而寂静的沉默,乐悠憋着气等了几分钟,终于绝望了,原来她真的不是父母亲生的,她是没爹没娘的野孩子。
握不住的电话哐当一声掉到地上,发出渗人的声音,乐悠却浑然不觉,她背靠着冰凉的墙壁,一瞬间心若死灰。
“悠悠?悠悠!”乐父叫了好几声,手机里却只传来挂断的忙音,他无奈的放下电话,用拳头狠狠的锤了一下自己的脑袋,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乐父的性格老实木讷,家里一直都是乐母做主,他对乐悠这个女儿其实挺疼爱的,纵然比不上乐园,但毕竟是自己的第一个孩子,那时候,他和妻子都以为他们这辈子根本不能有孩子了。是乐悠的到来给了他们希望,让原本沉闷的乐家有了欢声笑语。
没有乐园之前,他们对乐悠简直就是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邻居都说乐家夫妇简直把乐悠当成了眼珠子一样!然而乐园的降生却打破了这一切,原本被确诊不能生育的乐母忽然有了儿子,自然是要当宝养着。
而原本千宠万宠的乐悠地位却一落千丈,牙牙学语的时候没有人引导,甚至一周都没有人抱一下,四岁就要洗自己的衣服,身上被从小就霸道的乐园咬出了血也没人关心。
乐父有时候也觉得愧疚,人家本应该当宝的孩子被他们这么养,良心上怎么也过不去,然而他不敢跟妻子对着干,只能看着妻子对乐悠的态度一天比一天恶劣。
这样也好,也好。看那时候的情况,乐悠的亲生父母家庭条件也不错,被她知道了就知道吧,也许还有机会相认,她跟着他们受了那么多苦,或许到亲生父母家里会享享福。
虽然不是亲生的,但总归是当女儿养了这么大,也舍不得这样水嫩嫩的好姑娘被推到一个老男人床上。
乐父点了一根烟狠狠的抽了一口,走吧,走吧,离这个家越远越好。
“跟我回家。”郁良峥用最快的速度赶到乐悠公司,直接就跑到了顶楼的厕所,结果一推开门就看见乐悠正失魂落魄的坐在地上,满脸泪水。心脏仿佛被什么锐利的凶器狠狠的割了一刀一般,尖锐的疼痛瞬间传遍全身。
他走上前将乐悠从地上拉起来,给她擦了擦脸上的眼泪,半搂着撑住她绵软的身体道。
“郁良峥,我没有爸也没有妈了!”乐悠扑倒他怀里哽咽着,泪水糊了他满胸膛。
“那样的爸妈不要也罢。”郁良峥蹙眉看了看四周,见没什么给她擦眼泪,干脆将自己训练时候穿的迷彩服往下一脱,挑了个料子最软的地方一边给她擦眼泪,一边笨拙的道:“不哭不哭,先回家再说。”顿了顿,见乐悠的眼泪还是止不住的往下淌,顿时急了,又加了一句,“这么大的人了,在这里哭让人家看笑话,听话,回家再哭。”
哪有这么安慰人的?不劝人止住眼泪,反而让人换个地方哭。乐悠被他这么一打岔,心里的凄苦感顿时消了不少,点点头,将脸埋在郁良峥的迷彩服里,不管不顾的蹭了蹭,声音带着浓浓的鼻音,“我不是想哭,就是控制不住。我现在心里乱的很,不知道怎么样才好。”
“没什么可伤心的,你想想,他们都要把你卖了,你还认他们干什么?不是亲生的才好。”郁良峥搂着她走进了电梯,心疼的看着她红肿的眼睛,“至于以后的事情,我陪你去问他们,别怕。”
乐悠点点头,将头靠在郁良峥的肩膀上,疲惫的闭上了眼睛。
乐父回家之后,将乐悠已经知道自己不是他们亲生的告诉了乐母,那时候,乐母正在厨房刷碗,闻言顿时手一松,上好的青瓷大碗砰地一声掉到了地上,摔的粉碎。一向刻薄的脸上满是惊慌,“她怎么知道的?你告诉她的?乐长达,我跟你拼了!”
说着,直接跑过来一把揪乐父的衣领,就要撒泼。
“不是我说的,是她自己知道的,你忘了她前几天问我们的血型了?”乐父将乐母的手从自己衣服上拽开,沉声道:“你放心,她除了知道自己不是我们亲生的,其余什么都不知道。”
闻言,乐母这才松了一口气,一张老脸涨的通红,也不知道是气的还是吓的,一张口,脏字就不要钱的往外蹦,“狼崽子就是养不熟!当初还不如给她掐死!我辛辛苦苦养她这么多年,她倒好,还调查自己的身世!我们对她不好还是怎么的!”乐母停下来喘了口气,狠狠的往地板上呸了一声,尖声道:“小骚……片子!我今天去撕了她!”
说完,便一推门跑了出去,乐父连阻止都来不及,只好急急忙忙的又去追她。
郁良峥和乐悠刚刚到家,乐悠正在卫生间里洗脸,就听见了一阵震耳欲聋的敲门声,郁良峥蹙眉走过去开了门,刚一拉开门,一个巴掌就直接朝他脸上呼了过来,幸好他反应快,往旁边一侧身,躲了过去。
郁良峥看着面前被自己惊住了的老女人,浑身的气质一凛,若是乐悠来开门,今天这巴掌可就结结实实的打下去了,根本就不用乐悠介绍,郁良峥一下子就猜到了眼前人的身份,除了乐悠那个便宜妈还有谁!
“你谁啊?乐悠呢?把她给我叫出来!”乐母双手叉腰,一脸的蛮横。
“乐悠的男人。”郁良峥高大的身体挡在乐母前面,就是不让她往里面走,气的乐母脸都红了,却愣是拿他没办法,回头瞪了一眼乐父,乐父却像是什么都没看见一样,一个屁都不敢放。
乐母没办法,只好提高了嗓门,冲着屋子里骂道:“乐悠,你给我滚出来!我好吃好喝的养你这么多年,你在背后调查我们算什么事?不是亲生的怎么了?我也没把你掐死!”她越骂越来气,最后干脆靠在墙上不走了,一脸泼妇样,“从小就会勾*引男人的东西!我可养不出这么放*荡的女儿,谁知道你是谁的种!你查吧,查一辈子也查不出来!天生就是野*种的料子!”
乐悠正拿着毛巾一边擦脸,一边往外走,想要看看来的人是谁,结果将将走到客厅,便听到她妈的大声谩骂,乐悠的脚步顿时停了下来,垂下的眸子里,目光微冷,二十六年,就算是养只小猫小狗都会生出感情来,何况是她这么大的人。
听听那些话,难听的简直让她恨不得将耳朵捂上,这不是她的妈妈,她的亲生母亲绝对不会这么对她!乐悠紧紧握着拳头,转身走进了卧室,一切就交给郁良峥处理吧,她要一个人好好的想一想今后应该怎么办。
“你最好把嘴巴放干净点,乐悠既然不是你们亲生的,那她为什么会被你们养大?”郁良峥锐利的眸光狠狠的刮过乐母的脸,让她的骂声霎时间便停了下来,脸色刷的一下就变了。
郁良峥将她的表情尽收眼底,大脑飞速的运转着,觉得这事怎么看都透露着一股不寻常的味道。
“这件事我会调查清楚,给乐悠一个交代,你们最好实话实说,否则到时候出了什么问题,可不要怪我,我不是乐悠,她对你们有感情,我没有。”郁良峥嗓音低沉,言语犀利,不过两句话,便把乐母说的没了声。
良久,直到乐父不安的拽了拽乐母,她才回过神来,强装镇定道:“你随便!我倒要看看你有多大能耐!告诉乐悠,从今天开始我们跟她没关系!以后她惹了什么事都跟我们无关,也不要到我们家来!就当我们白养了她这么多年!”说完,便一把拉着乐父出了门,简直就像是仓皇逃窜一样。
郁良峥没理他们,将门从里面反锁上回了卧室,从侧面抱住躺在床上的乐悠,无声的安慰她。
“郁良峥,我现在连自己的父母是谁都不知道,没心情跟你谈恋爱了。”乐悠的声音有气无力,就像是那久病在床的人一样。
“那就等你有心情了。”
“我这样……我是说,身世不明的人……你还敢要么?”
“要!”郁良峥扳过她的身子,目光紧紧攫住她的脸,“只要你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