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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二章 小曼香魂归天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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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二章 小曼香魂归天去

戒了毒的徐志摩虽然瘦了不少,但是看起来精神不少,以前那种疲懒样子也没了。林石安排他讲课,初时许多学生知道他以前是个瘾君子,就不想上他的课,但是到了后期,这些学生们知道了他的课讲得好,对他的态度渐渐变好了点,直到四个月以后,陆小找来昆明。

原来徐志摩任课以后,便每月给陆小曼寄去钱,也劝她来昆明。但是陆小曼嫌弃昆明偏远,没有北京繁华,况且她烟瘾已经非常大,一般情况下,一天要抽上七八次大烟才能出来见人。徐志摩信上说自己已经戒烟,她怕到了那里,徐志摩强令她戒烟,那种滋味她可受不住。

徐志摩每月将薪金的大部分交给她,按理讲,维持陆小曼一般情况下的奢侈生活是足够了,可是扛不住她毒瘾越来越大,更加结交了几个大烟瘾极粗的女子,几人常在一起聚会,这些人将她恭维个遍,陆小曼听得飘飘然,为了维持自己的大家出身形象,常常请了这几个女子一起吸大烟,费用自然是自己出的。

如此几个月,陆小曼的钱财就不够花了,还典当了一些用具,后来再也维持不下去,为了面子,索性投奔徐志摩去了。她心下打定主意,若是徐志摩让她戒烟,她就寻死给他看。

这天徐志摩正在讲起雪莱的诗,学生们听得入神,他讲的投入。正此时,有人在窗外喊道:"徐老师,你家眷来找。"

学生们认识徐志摩已久,听说徐志摩是有妻子的,心中常想如果徐老师的妻子管着他点,指不定徐老师当初就不会走上歧途去吸大烟了,哪儿能想到就是这个师母带领他们的老师走上吸大烟的道路。许多学生都伸头去看陆小曼。

陆小曼身体如今已经和树枝一样瘦,风一吹似乎就能倒下,为了掩饰脸上的黄色,搓了厚厚的粉,看起来倒是没那种难看的焦黄,只是白的不自然,亏得她没有再涂上口红,不然那就真跟鬼一样。

有个学生看了一眼,忙回过头,感叹:"娘啊,这个师母看衣服穿的挺好,偏偏化妆化的这么丑,不知道卸了妆还能看么?徐老师也是才子帅哥,怎么挑个这样的妻子。"

这边徐志摩看见陆小曼,心中高兴,到了跟前,闻见一股熟悉又陌生的大烟味道,心头模模糊糊的升起一股感觉,又像是兴奋又像是恐惧,半天才道:"你吸了大烟?"

陆小曼本来清水一样的眼睛凸出在颧骨高高的脸上,本来如丝的媚眼投过来,竟然让徐志摩觉得有些恐怖,她推了一把徐志摩,嗔道:"没了大烟我怎么有力气来看你。我带的烟土不多,一路上用得差不多了,昆明虽小,但是总有能买到烟土的地方,你快些卖点给我。"

徐志摩看着几乎不认识的陆小曼,愣了一晌才道:"还是戒了吧。"陆小曼听了,早有对策,眼泪就滴溜溜的在眼眶里打转:"不戒,你要是敢逼我戒烟,我就死给你看。"说着掩面抽泣起来。

她本来就瘦的可怜,跟非洲难民一样,如今再一哭,更加惹人怜爱。徐志摩想着以后多的是时间,让路过的同事将陆小曼领去自己屋子,接着回去讲课。学生们跟徐志摩的时间长了,知道他的脾气好,遂笑问:"老师不跟师母聚聚么?"徐志摩干干的笑一声:"快点念书!管这些作甚。"

这节课接着的工夫,徐志摩心中却是难受的不得了,魂不守舍,连自己讲的是什么都不知道。下课以后,他踟蹰了半天,却没回去,而是直奔林石家去。

林石此刻正在和女儿一起吃中饭,两人搬了小桌子在庭院中,悠哉游哉。看见徐志摩进来,林石笑着招呼:"还没吃吧,来一起,你嫂子做的炸酱面。"徐志摩颓然坐在林南让出来的椅子上,深叹一口气:"小曼来了。"

听见徐志摩这么说,林石就知道事情不好。徐志摩对陆小曼还是有几分真心的,如今陆小曼来了,他非但不高兴,反而这种作难表情,一定是发生了什么。

看见林石探询的目光,徐志摩叹息着:"等会儿你吃完饭跟我一起去吧。"

因徐志摩是单身住在这里,而且林石看他瘦的很了,常让他来在家吃饭,林南和他是极熟的,知道徐志摩有个妻子在北京,喜道:"我也要去看徐婶子。"徐志摩却摸摸她头:"今日你还是不要去了,你婶子的身体不好,已经歇下了,我和你爹是有别的事情。"

林家只这一个孩子,三个女人虽然将她宠到了天上,但是教育问题还是没放下了,所以林南很有眼色,也不再纠缠,乖乖到一边吃饭去了。

林石看孩子在身边,也不说什么,匆匆将饭吃完,嘱咐林南等会儿收拾了,这才和徐志摩一起出去。徐志摩看家里只有林南,问道:"嫂子们呢?怎么让囡囡做活。"

林石笑一声:"易龄去了德国,我在那边有些生意,须得家里亲自有人去看着。你大嫂看易龄有了事情,说自己也放不下一直管着的漫画工作室,去了美国,那边的漫画如今改编成动漫,卖的极好。瑶瑶么,舍不得囡囡,倒是留在昆明,但是月前她跟实验室那边不知道商议了什么,在学校不远处买下一大片地,说是要建什么工厂,如今天天两头跑,做好了饭就去工地,整天不见个影子的。"

徐志摩脸上露出凄然:"嫂子们都是极有本事的,这也是大哥你好。哎!若是我家有你家一半清平就好了。"林石知道是陆小曼的事情,猜道:"陆小曼出了什么事?"

徐志摩叹口气:"她吸大烟,把自己吸成人干了,我刚才看见她,险些不认得了。"

林石见徐志摩今天不停的叹气,知道陆小曼怕是没救了,就算现在将她关起来戒烟也是戒不掉的,忽然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能拍拍徐志摩的肩膀。

两人到了徐志摩的屋子,屋门紧闭,徐志摩拍了拍门,里面传来一个慵懒的女声:"谁呀?"徐志摩道:"我。"过了一会儿,屋门吱呀一声开了,徐志摩抬头一看,只见屋里烟雾缭绕,床上摆着一套吸大烟的灯具,她居然又抽上了。

这一幕被林石看着正着,这陆小曼依稀认得林石,知道他待徐志摩极不客气,忙惴惴不安的看了眼林石,谁料林石却没说什么,只是悲悯的瞧着自己,这目光让陆小曼极不受用。

原来林石一间陆小曼皮包骨头的样子,以及她脸上的青气,就知道她已经没太多日子了。她如今走路连脚跟都抬大不动,这还是抽着大烟的时候。她要是接着抽下去,不到一个月就能死掉。但若是要她戒烟,她如今弱成这样的身子怎么受得住,不管怎么样,她都只能等死了。

"志摩,你搬出来住吧,这间让弟妹一个人住。"林石说了这句,拉起徐志摩就走,在这么大烟味浓重的屋子里住,就算本来不吸的人都会染上烟瘾,更何况徐志摩这个以前有过前科的人。

徐志摩显然知道这一点,跟着林石走了半天,他问道:"小曼也让她戒了吧。"林石摇摇头:"她戒不掉了,你看她现在的身子,已经被掏空了,怎么经得起戒烟。不过一个月,她怕是就不行了。"

听了这消息,徐志摩眼里清泪闪闪,林石不知怎么劝说。徐志摩一生十分坎坷,这或者就是命。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林石忽然间也有点相信了。人都说红颜薄命,才子的命一般也不长,眼前的徐志摩就是个例子。

看着徐志摩眼中含泪,林石狠狠的拍拍他的肩膀,这是男人之间的语言,不需要再多说什么。

因为知道陆小曼已经命不久矣,所以徐志摩对她格外好,在学校预支了两个月的工资,也不再管她吸大烟,不管她有什么要求都给满足她。陆小曼见徐志摩对她好,也温柔无比,虽然现在她已经丑的不成样子,可是徐志摩看她的眼里都是柔情蜜意,好似她仍是当年的风流。

忽忽过了半个多月,陆小曼已经到了人生尽头,这天早上,她刚起床,徐志摩就赶来了这边屋子,将她抱在梳妆台前亲手给她梳洗。陆小曼脸皮青黑色,浑身皮包骨,只有一头黑发还是那么油亮。

徐志摩看着妻子气息弱弱,心头一阵辛酸,但还是露出微笑。陆小曼的伸出鸡爪一样的手拂上徐志摩的脸,奄奄一息道:"志摩,我知道我日子不多了。"徐志摩安慰道:"不会的。"

陆小曼叹气:"我知道的,我这几天啊,连大烟都没心思抽了。我不会再活上几天,只希望我死了以后,你还记得我。"陆小曼这人生最后的日子,居然真心的喜欢上徐志摩,说道这里,她忍不住眼泪汪汪。

徐志摩本来也是感性的人,此时忍不住也忍不住泪流满面,两人交颈痛哭。第二日早上,徐志摩又去伺候妻子起床,看见的却是一具冷冰冰的尸体,陆小曼一缕芳魂终于归到天堂。林石帮助徐志摩操持葬礼,看着棺里躺着的女人,心中暗暗祈祷,希望天堂里没有毒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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