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感觉那辆豪华的马车把我的骨头架子都给颠散了,问张小让有没有入宫之前学习过按摩推油的太监。张小让说没有,这种事情一般都是宣太医来做的。上次的那个太医给我留下的印象并不好,长得实在太难看,比东方朔虽然是要强一点但极其有限,于是我觉得还是自己克服一下算了。今天我在路上特地注意了一下东方朔的手,已经从厚厚的白熊掌变成了只挂着几根飘逸的绷带,在风中舞动出了一个很瑟的造型,看样子明天就应该能打开那个神秘的小盒子了。
所谓宅,是要有可供消遣的东西的。现在没有烟抽,而东方朔的那些画片甚至包括招嫖卡片我都翻来覆去的研究过很多次了,就连电话号码我都能背下来了,也没从中找到成仙的诀窍。我本已渐渐的觉得宅得有些无聊,但今天上午的踏青又让我觉得宅其实很舒适,不过还是要想办法找点东西消遣才好。
我问张小让,怎么这么长时间我连一本奏折都没见过呀?张小让回答奏折都在御书房放着,陛下您一次都没去过,所以一本也没见过。
那你去搬点来吧,顺便把东方朔也叫来,顺便把文房四宝也拿来,再顺便把可能用到的那些参考资料都……算了,我还是自己去吧。
御书房里的奏折好像有点多……多到什么程度呢?就和五年制临床医学专业本科所学的教材那么多吧。但这并不能动摇我的决心,谁说我要全看了,我是来找乐子的。我随随便便拿起一本,吹掉上面的灰问:“这些奏折丞相都看过?”
“是,都看过。”张小让很老实的回答:“都是丞相看完之后才送过来的。”
这个细节就可以充分反映出曹操的跋扈了,但我并不以为意。这江山本来就是刘协的而不是俺刘能的,穿越过来占用了他的身体我就有责任有义务抚慰他的老婆……们,至于他祖宗的基业,那是他祖宗的事情,我可管不着。
其实我已经很对得起刘协了,衣带诏被我给了曹操,保住了他小老婆(现在是我的小老婆)和大舅哥一家人的命,还顺便救了很多无辜的吃瓜群众,当然刘协可能不太在乎这些人。理论上他的大老婆后来也是被曹操给弄死的,原因是国丈大人让吉平下药想毒死曹操,这个情节还是尽量避免掉比较好,虽然俺刘能乃不近女色之人,但毕竟也是一条性命呀。要不我和曹操说曹公呀你总是头疼是因为脑袋里长了一个肿瘤,取出来只是一个小手术,要不就让华佗试试吧,把你脑袋劈开瘤子取掉你就好了,就再也不会头疼了,别总保守治疗了……估计这样的话我就先死了,同样皇后也保不住。覆巢之下安有完卵的道理连孔融的儿子都知道,孔融的boss又怎么会不知道?
我正胡思乱想的时候,有小太监捧了一堆奏折进来,张小让和我说这些都是今天先到的新鲜奏折,要不先看这些?
那是当然,新闻是有时效性的,过了这个时效性就变成没有任何文学味道的纪实文学了。我坐下来,顺手拿起最上边一本,袁绍的,打开一看,我想都不想的递给了东方朔。
“师傅,袁绍说他想您了,打算来看看您老人家。”
……这个袁绍脑子短路了吧?我还没来得及细想,张小让已经又呈上来一本,袁术的。我又递给了东方朔。
“师傅,袁术说他想您了,打算来看看您老人家。”
……兄弟俩的脑子还一齐短路了?这是心有灵犀还是袁家的家族病史?
这次张小让直接递给了东方朔。
“师傅,刘表说他想您了,打算来看看您老人家。”
“师傅,刘璋说他想您了,打算来看看您老人家。”
“师傅,孙策……”
我打断了他的话头,问张小让我见没见过孙策,张小让想了想回答没有。“这个孙策,见都没见过我就说想我?也太假了吧。”
“师傅,孙策只说他想来看看您,没说想您。”
用词还挺严谨。我将身体最大程度的向后靠着,在书桌上面翘起了二郎腿,有些不耐烦的问:“还有谁想我了?或者说想来看看我的,一起说吧。”张小让和东方朔在奏章中各种翻检,汇报说还有张绣、张鲁、马腾,另外公孙瓒说他也想您了,打算来看看您老人家,但目前他正被袁绍围起来胖揍呢,要是赖陛下洪福能够成功突围的话,也想来看您。
看来除了衣带诏乌龙事件以外历史还是按照正常走向发展的,不出意外的话公孙瓒应该不久后就会挂掉,只能在九泉之下记挂我了,也千万别来看我。我对这个《三国演义》里的大龙套并没什么太深的印象自然更谈不上好感,只是略想了一想就放到一边,脚尖很瑟的一抖一抖的问:“他们说准备啥时候来了吗?”
“待陛下圣裁。”
“那曹丞相是怎么批复的?”
“待陛下圣裁。”
曹操居然让我说了算?虽然有些奇怪,但也没有这么多诸侯同时要求进京面圣来得不可思议。我已经失去了批阅其他奏章的兴趣,让张小让去请曹操,自己带着东方朔回寝宫等着去了。
曹操来了,比我想象得要快,给我种说曹操曹操到的感觉。据张小让事后说,他去相府的时候曹操正穿戴整齐的在门口那里踱来踱去,看见张小让啥也没说就跟着走了。听完后我觉得自己有责任有义务将张小让好好留在身边监督他健康成长,要不然他出去拐卖妇女儿童肯定会成为一个大祸害。
照例给他看座沏茶之后我才问:“曹公,朕刚刚看了一下奏折,各路诸侯纷纷要求入京觐见,所为何故呀?难道他们真的想朕了吗?”
曹操正在喝茶,听了我的话被狠狠的呛了一下,将茶水弄得满身都是,张小让手忙脚乱的帮他擦拭。好不容易弄利索后曹操说:“恕老臣御前失态。呃……也有可能是想您了,但老臣认为,这不是最主要的原因,他们一定还有其他的目的……”
我当然知道他们不是想我了,必是有其他的目的,但目的是啥呢?曹操不说,我这个穿越过来刚一个星期的人是无论如何也猜不到的,于是我也不说话,等着曹操的下文。张小让刚想喊退朝,被东方朔一脚给踢回去了。这个徒弟别的没学会,踢人的本事倒是看我示范了两次后就融会贯通了,神仙的资质就是要比凡人好些。
曹操并不是不想说,而是不好说,总不能坦陈这些平时不听话不关心皇帝对圣旨阳奉阴违对丞相更是缺乏尊重的家伙们组团来京城旅游是为了看陛下您表演喷火吧?但我问得浅显直白,他一时还找不到什么话题岔开,只能坐在我对面装作一副苦苦思索的样子。我怕张小让再管不住自己大喊退朝,就派他出去分发蜡烛了,等着看一会儿“轻烟散入五侯家”的风骚景致。东方朔在我身后玩手,玩得还挺好都不用大人哄。
“陛下。”曹操终于耐不住寂寞先开口了。“老臣觉得他们来的目的其实并不重要,让不让他们来才是陛下您要考虑的关键……”
我很想问一句如果不弄清楚他们的目的,又怎么能判断该不该让他们来,但觉得要是这么一问整个事情就陷入死循环了。仔细端详曹操的表情,我相信他一定知道原委,那就让知道前因后果的人来决断吧,并且这个人智商应该不会比我低上太多。
“丞相,还是您做决定吧。”我非常诚恳且笑容可掬的说。
曹操沉吟了一下说:“老臣觉得既然他们公然上书要求觐见吾皇,倒是不好断然拒绝的,也没什么太好的理由。虽然其中有些人很不听话也很不像话,但也不能排除确有一二忠义纯良之士……也不好寒了这些人的心呀。这是其一。其二呢……虽然陛下富有四海,老臣这些年来也省吃俭用,家里颇有几分积蓄……但银子这个东西,毕竟还是越多越好的……陛下以为然否?”
“然。”我飞快的回答。银子越多越好是放之四海而皆准的真理,这是其一。其二呢……这个“然”字是我第一个掌握了正确用法的文言文,当然要在这个恰当的时候好好表现一下。
“这就是了。”曹操很兴奋的站起身来,脸上洋溢出激动的神色,边走边说:“这些诸侯等闲三五年也不进京一次,这次好不容易一起要来。陛下,您一向圣明睿智,可一定要牢牢把握住这次机会呀。陛下……老臣可就这么一个女儿呀。”
等等……怎么话题又绕回到曹操的那个唯一的女儿身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