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烧了炭火,是暖和的。
谢宁到了屋里才踏实了一些。
六丫和小包子显然也被吵醒了,两孩子匆匆披了衣从屋里出来,看到唐氏手中抱着孩子,两孩子一脸的惊讶。
此时唐氏将孩子放在桌上,转身从屋里翻出褥子,又从旧衣上撕下几块布条,她将孩子给裹了起来,换了尿布。
到这会唐氏才开口:“以后这个孩子咱们养了,直是可怜。”
谢宁也正有此意,女娃娃怎么了,这可是活生生的人,谢家人还有没有良心。
六丫和小包子上前看着桌上的婴儿,两人一脸的好奇,却也默默地将她当成了妹妹,由于两孩子也是受过苦才来到这个家的,于是对这个小妹妹也是格外的爱护。
唐氏是有带孩子的经验,她从屋里翻出米,叫谢宁和萧煜两人帮着磨成粉,越细腻越好。
米粉磨好,唐氏熬成米汤喂给孩子,瞧着孩子不仅冻着了,也还饿着了。
可是眼下也没有奶水来喂,只好用米汤将就,没想这孩子张着嘴巴直咽,看得唐氏心疼不已。
唐氏说道:“宁姐儿明个儿去买头奶牛或是奶羊都成,孩子这么下去也会养不活的。”
谢宁听了应下,同时她又说道:“奶奶,咱们捡了这孩子的事我想先瞒着,倒要看看谢家想怎么样再说。”
唐氏手中动作一停,似乎心事沉沉,过了一会儿,她语气平淡的开口说道:“谢家不会再要这个孩子的,不过你有所担忧也是对的,那就先不说。”
谢宁总感觉唐氏似乎心头很沉重,自打她抱回这个小婴儿开始,唐氏的热情似乎在弥补着什么,或者是因为太过爱孩子,总觉得与往日的唐氏有些不同。
谢宁想起村里的一些传言,但她没有再多想,当天夜里,孩子由唐氏带着睡下的。
第二日,谢宁去了金家院里,她托金叔帮着去其他几村看看,想买头奶牛或是奶羊的。
金大郎以为谢宁想给家里两个孩子补些营养,倒也没有多问,便说先前那个杀猪的屠夫说陈家湾里有一家人是养羊的,家里有一只母羊就在前不久下了崽,想必有羊奶。
谢宁听了面上一喜,不管多少银子,她都要将那头母羊买下来,但她不太好出面,便由金大郎去买了。
谢宁先回木屋去。
谢家院里,赵氏醒来了,却找不到孩子,她不顾自己的身体,二话不说起床出门找小娘赵蓝花来了。
不管赵氏怎么逼问,赵蓝花却是不松口,她说自己没有抱孩子,孩子就在她的屋里,她当时只是过来看过一眼。
赵氏心头难过,她明明晕过去前,就是看到赵蓝花抱着的,莫不是她悄悄摸摸的作主将她的孩子怎么着了。
即使是一个女儿,那也是她生的,岂能让这个小娘做了谢家的主,于是赵氏一激动,便抓住赵蓝花的头发,与她打了起来。
赵蓝花没有防备,自是不如发了狠的赵秋香,一时间头发她薅掉一把,心头气极了,直接说道:“我可没有抱走你的孩子,你的孩子早产没多会就早夭了,早已经送去外头给埋了,不信你不会问你丈夫。”
赵氏听到这话气得不轻,“我孩子好好的,她可是我十月怀胎的孩子,她一定不会离我而去的,你这个杀千刀的,一定是你弄死孩子的。”
赵氏也不知哪来的劲头,再次拉着赵蓝花的头发就往地上拖,赵蓝花整个人被拖到了院子里,赵蓝花身上的衣裳都磨烂,头发却是掉了不少,整个人都不好了。
赵秋香还不甘心,上前坐在赵蓝花的身上,就要掐赵蓝花的脖子,谢家的男丁听到声响终于跑出来制止。
谢国东瞧着状况,连忙指着赵秋香说道:“三虎,还不将你媳妇弄回屋里去,大过年的,别在这儿丢人现眼。”
谢三虎只好上前将赵秋香一把扛起来就往屋里走,赵秋香昨夜才生下孩子,本就大出血的身子,稳婆好不容易止住伤,没想她这么一闹,下.身又开始流血了。
谢三虎将人往床上一放时,赵氏已经背过了气,身下一滩血,连着谢三虎的衣裳上也染上了。
谢三虎“呸”了一口,真是晦气,但看到床上一动不动的赵氏时,他还是转身去村里头喊稳婆帮忙。
谢家院外,不少村民都听到了动静,外头围着不少村民,有人窃窃私语道:“听说赵秋香生了孩子,怎么不见院里有孩子的哭声,不知生的是儿是女?”
有人接了话,“若是生的女儿,在谢家院里怕是难以留下的。”
“还真是这样?当年唐氏真的生过女儿?”
“我听我婆母说过,唐氏当年可不只怀了三胎,有好几胎了,只是都不知去向。”
随着他们的话,三个四个说开了。
也就在此时,金大郎牵着一头母羊从这儿经过,听到谢家院里的声音,他还停下来看了一眼,有村里人问他从哪儿弄来的母羊,金大郎便说是给五丫头家里的两个孩子备着的,村里人直道五丫头人真是心善,还记挂着两孩子,也舍得为两孩子花钱。
金大郎也没有再多做停留,却是牵着母羊往山脚下去了。
一头母羊费了谢宁四两银子,人家那边的羊崽都没有喂了,好在对方擅长养羊,又看在金大郎的面子上,才将这头母羊卖给他们的。
谢宁给了银子,想留金大郎在家里头吃饭,金大郎拒绝了,明个儿过年,他回去还有忙活的事。
谢宁和萧煜将人送走,回头看向母羊。
“萧煜,你会挤奶么?”
谢宁看向他。
萧煜面色窘迫,小声道:“以前我饿了,偷偷地去过一家农户,吃过羊奶。”
谢宁听到这话不免心疼。
于是两人将羊赶到了后头的牛棚旁边,而后两人开始挤羊奶。
当温热的羊奶送到里屋时,唐氏的眼睛都亮了,昨个儿一夜,这个孩子都饿得睡不着,今日喝了些米汤水,可是不管饱,仍旧饿得不成。
有了羊奶,几人围着给孩子喂下时,就见那孩子吞得欢快,饿坏了吧。
孩子终于吃饱了,转眼就睡沉了。
唐氏连夜给孩子做的小衣裳将之换上,现在唐氏又在做小被褥。
谢宁陪在唐氏身边,看着床上睡沉的孩子,她还是忍不住说道:“奶奶,赵氏今日醒来见不到孩子,与谢家小娘打了一架。”
唐氏手中动作一停,似下定了决心,“宁姐儿,你现在就找村长给孩子办个户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