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宁到了前头,闻到了厨房里的菜香,院里头却有小包子在讲故事,说的是他在平江府遇上的那些才俊们。
还说到了孟文天,他去了平江府后就没有离开,那儿才俊聚集,与人辩论,有赢有输,孟文天就不走了。
小包子说得生动,却是让院子里的孩子们涨了见识。
谢宁半个身子靠在柱子上,听着孩子们说话。
这安逸的正月是最好过的,整个洛阳城都在喜气洋洋的气氛中。
过了正月十五,算是年过完了,洛阳城街头,开铺做生意的人更多了。
谢宁正在筹备着手中生意,她收到了邬淼的信。
邬淼邀她去城郊的桃林见面。
这倒是意外了,有些日子不曾见邬淼了,他莫不是又有私盐要她押运的。
她奶奶好不容易恢复了身份,她绝不会再做这样的生意,再次将全家人置于险地,将把柄送到别人的手上。
好在谢宁知道自己身边有一个祝圣相护,她不怕了,倒是愿意去城郊的桃林,与邬淼见上一面,她也要与他说个明白。
于是来富赶车,谢宁坐马车出了城。
桃林山下,谢宁从马车上下来,谢宁披了一件毛绒绒的斗篷,手里抱着一个暖炉,就这样独自进入桃林。
桃林中有几处亭子,就近的一处亭子里,一身黑锦加身的邬淼坐在亭中,他似乎在这儿坐了有一段时间了。
这寒风之中,唯有那石桌上翻滚的茶水带着暖意。
谢宁来到亭中,二话不说在石桌前坐下了。
邬淼回身朝她看来,那俊逸的面容上多了几分暖意,与往日所见完全不同。
莫非他也因为她的身份有变,而想要巴接她了不成?
谢宁正要开口,他便先说了,“现在身份变了,感觉如何?是不是整个洛阳城的人都对你好了。”
还真是如此,甚至包括他。
谢宁点头。
邬淼从袖里拿出一张图交到谢宁手中,说道:“这是纪府的粮铺,你的人现在正在查的就是这些吧。”
谢宁很惊讶,她没有想到这个他也知道。
图上是纪府粮铺的分布图,纪府有不少粮铺,而且占的都是好位置。
邬淼说道:“不要去查了,纪府早已经发现了你的想法,你想将纪府赶出洛阳城,也不是不可以。”
谢宁一听,看到了希望,她有些意外的看着邬淼,且看他想说什么。
“我手中有粮食的供货商,而且比纪府的价格还要更低,我可以帮你将纪府赶出洛阳城。”
邬淼一脸认真的看着谢宁,谢宁没有他想像中的欢喜,反而谢宁问道:“条件呢?”
邬淼听后哈哈大笑,“不愧是我看中的人,足够冷静多思。”
“的确有个条件,你若能满足我这个条件,洛阳城商会会长之位也是你的了。”
邬淼的眼神中似乎难得一见的温柔。
谢宁反而万分警惕起来,她绝不会再为对方售卖私盐,现在的她完全可以不必加入商会,也能在洛阳城立足了。
邬淼瞧着她这警惕的模样,扬起唇角,说道:“我准许你成为我的妾室,虽不能给你正妻的名份,但你这一生可以安稳度过。”
“即使你成了长公主的玄孙,我也能护你周全,毕竟你这身份是荣耀也是束缚。”
谢宁听后,忍不住想笑,纳她为妾似乎还是一种赏赐,他当自己是皇帝么?有病吧。
但是谢宁极力忍着了,她静静地听着,呆会再来一个大反击,瞧着对方也没有带什么人来似的,她要不要在茶水里下点儿药。
一想到这儿,谢宁一脸感兴趣的听着,她还伸手给对方倒茶。
邬淼忽然说道:“我要离开洛阳城了,不会再逼你做不喜欢的事,离开洛阳城前,我想再次听到你的答复。”
邬淼说完这话,他的手还有些抖了一下,明显的紧张了,熟悉他的人能看得出来。
谢宁却是温声道:“先喝杯热茶暖一暖。”
谢宁明亮的眼神盯着他时,邬淼下意识的端起茶杯,他想也没想的喝了下去。
谢宁松了口气,她内心已经笑断气了,这人病得不轻。
邬淼放下茶杯,接着说道:“我应承你,这一生不娶正妻,只纳你一妾,要不我许你贵妾吧,你与我是同类人,你在我身边,我觉得不寂寞。”
“至于你们一家,总归有一日要回京城,京城可不比洛阳城,那儿遍地皇亲国戚,表面上看着平凡的人,谁知道背后又做了些什么事儿。”
“在洛阳城,你奶奶的封号能震慑他们,可到了京城,你们也不过是无权无势徒有封号的公主罢了。”
“到那时,你们的生活就要更加的艰难,我这人明面上是商人,但是放眼整个燕国,生意遍地皆是,我掌握了整个燕国半成以上的生意。”
“在你眼中的私盐,也不过是立场不同,我道那官盐也是走私,又有何不同。”
“你若跟了我,将来去了京城,以你的聪明才智,想要在京城立足,自能有手段,可是这些手段处处用到钱。”
“银钱能解决不少事,甚至你还能用银钱捐一个皇商出来,只要你愿意,有钱能买到一切。”
邬淼盯着谢宁。
要是别人,多半也就信了,然而谢宁可不是这个时代的人,她虽然为了更好的与萧煜站在一起,她的确想令自己强大起来。
但是她绝不会因此而同意这种潜规则,她可以凭着自己的手段站稳脚跟。
邬淼说了这么多,是他有始以来放下自尊,向一个女人说出自己的请愿,要是以前的他,从来不会如此小心翼翼,不就一个女人,得到她的身体不就可以了。
然而谢宁的话却要令邬淼失望了。
“我宁嫁泥腿子为正妻也不愿为权贵之妾,邬会长,你这主意打错了,你是不是觉得我现在有利用价值了。”
“你想借着我这身份到底做什么呢?”
谢宁忽然变脸,邬淼有些错愕,他感觉受了辱,平生第一次对一个女人说这么多的话,她竟然无动于衷,还说话这般傲气。
于是邬淼冷笑一声,“你这长公主的玄孙身份我根本不放在眼中,这身份你能为我做什么,反而是累赘。”
“你真以为凭着这身份,你余生就安稳下来,你莫要忘了,当年受太后宠爱的长公主尚且能被冤枉,弄得家破人亡,你一个乡下丫头长大的,还能翻出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