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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有为残缺的圣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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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有为所著《大同书》,描绘了理想中的乌托邦社会,人类那时发明有一种食物,比任何肉类都鲜美可口,从而不必杀生。康有为自认是如孔夫子一般的圣人,以至于在张勋复辟中,二人合称为“文武双圣”,只不过那是一场闹剧而已。他本人更是受到许多诟病,譬如剽窃、嫖娼、盗用捐款、生活奢靡、借物不还等。简单说吧,康有为用以标榜的,恰是自己现实中无法做到的,所以他只是个残缺的“圣人”。

康有为原名康祖诒,字广厦,号长素,人称康南海,1858年3月19日生于广东省南海县的一个官宦家庭,祖父康赞修是举人,父亲康达初做过补用知县。他自幼跟随祖父研习儒术,采取一种“每日一锥”的学习方法:晨起,即拿五六本书放于桌上,右手拿一把尖锥力透之,或二或三,穿透几本当天就读几本。

19岁时,康有为拜学者朱次琦为师,通读宋明理学。三年后,他觉得只学到了孔子修己之学,尚不明了救世之学,于是,一个人到西樵山白云洞,读些经世致用的书,如顾炎武的《天下郡国利病书》、顾祖禹的《读史方舆纪要》等。同年他游了一次香港,开始放眼世界。此后,他阅览了好多西学书籍。1882年,康有为到北京参加顺天府乡试未中,在上海再度参学,初步形成了维新变法的思想体系。事实上,无论思想还是金钱,他都很善于借用。

1891年,康有为在广州设立万木草堂,含有培植万木、养育栋梁之意。他主要讲授中国数千年来的学术源流、历代政治沿革得失,还有西方国家的历史、政治、体育和音乐。梁启超虽是其弟子,实为助手,从此江湖皆知“康梁”。后来全国各地的新式学堂,基本上因袭了万木草堂的办学方式。康有为经常给各级京官写信讨钱,若给十二两银子,则为“大贤”;给他八两、四两,只为“大君子”。康有为代表作《新学伪经考》出版后,却遭到廖平的剽窃指控,在梁启超的活动下,最终两广总督下令自行焚毁了事。

1895年,康有为到北京参加会试,得知《马关条约》签订,联合1300多名举人,共上万言书,即“公车上书”。这虽是一次流产的政治事件,但夯实了康有为意见领袖的地位。不久殿试康有为位列二甲,赐进士出身,授工部主事,未就职。他和梁启超创办报纸,组织强学会,文武大员均有数千两不等的捐款。但李鸿章出资3000两,却被康有为断然拒绝。

康有为连上变法奏折,1898年1月,受光绪帝召见,担任总理衙门章京,获准专折奏事,筹备变法事宜。荣禄在朝房遇到他时说:“法是可以变的,但好几百年的老法,怎么能在短期内变掉呢?”康有为愤然回答:“杀几个一品大员,法就可以变了。”他的变革措施也多不靠谱儿,比如以伊藤博文等掌朝廷事权。慈禧太后一听就急了,没多久就出手阻止,而袁世凯等即便有心变法,此刻也只有转向了。

康有为可能没有想到,这一走就是流亡海外十几年。由于受到通缉,他先逃至天津,在李提摩太牧师的协助下,辗转来到加拿大。康有为并无悲戚之状,他看风光、捡贝壳,还买了六篓烟台苹果在路上吃。在海外,康有为靠伪造的光绪密诏,游历各国,成立号称百万人的保皇会,获得了大量的华侨捐款,借以炒房、炒股、炒地皮。他自己随意提款,用度奢靡,影响极坏。

1911年,横滨的华人上书日本政府,要求拒绝康有为入境,认为他不是政治犯,而是贪污诈骗犯。在日期间,康有为有回露了一手。那是一个华侨的婚礼,闹洞房时,他即兴作诗:“司月二大旦牛住了。”众皆不知所云。于是,他暗示新郎新娘在每个字上添一笔,最后朗声读出:“同用工夫早生佳子。”在场宾客无不大笑。

康有为在1913年回国,定居于上海辛家花园,主编《不忍》杂志,以保皇党领袖身份,反对共和制,谋划溥仪复位。他是孔教会会长,在袁世凯提出祭孔的时候,康有为致电黎元洪、段祺瑞,提出祭孔要行跪拜礼,指出:“中国人不拜天,又不拜孔,留此膝何为?”

康有为这人很迷信,宣统复辟前与张勋扶乩问吉凶,得“落花时节又逢君”一句,不禁大喜,遂与张勋自封为“文武圣人”。他还乔装打扮溜进北京,最后于1917年7月1日发动复辟,谁知道被讨逆军迅速击溃。康有为后悔解字有误:“又逢君”是对的,毕竟见到溥仪了,可终究还是落花流水春去也。

1923年,康有为去洛阳,贺吴佩孚五十寿辰,亲书一副寿联:“牧野鹰扬,百岁功名才半世;洛阳虎踞,八方风雨会中州。”吴喜出望外,赏大洋1000块。后来第二次直奉大战,康有为劝吴佩孚说,冯玉祥干事多不近人情处,这种人必为大奸之辈,或者干掉,或者缴械。吴佩孚却不好意思下手,结果反受其害,酿成了北京政变。

康有为生性喜嫖,素有“风流圣人”之称。他年轻时有一次欠了好些嫖资,急急忙忙躲进轮船的救生艇里,才得以离开老家。在上海又是天天狎妓,给不起钱就回广东。他大力宣扬一夫一妻制,却娶了6个老婆,生有4个儿子和11个女儿,其中四姨太市冈鹤子是日本人,原本为康家在日本的用人,比他小40岁。

到了晚年,康公馆的消费十分惊人,每年花费不下两万银圆。1927年3月,康有为在上海过七十大寿,宾客云集。溥仪送来亲题的“岳峙渊清”匾额和一柄玉如意,作为贺礼。康有为受宠若惊,穿上前清官服,挥笔写下一份“谢恩折”,还誊清了1000份,分赠来客。梁启超把康有为比作孔圣人,赠联:“述先圣之玄意,整百家之不齐,入此岁来已七十矣;奉觞豆于国叟,致欢忻于春酒,亲受业者盖三千焉。”

过了几天,为了躲避北伐,康府举家迁到青岛租界的天游园别墅。3月29日,康有为参加同乡宴,喝了一杯橙汁后,突然腹痛难忍,当夜呕吐不止。第二天,他本来感觉良好,可照例夜观天象时,突然疾呼:“完了,完了!”1927年3月31日凌晨,康有为说:“中国我无立锥之地了,但我是不能死在外国的。”很快,他七窍出血而死,此时七十大寿刚过不到一个月。

墓地是他自己在青岛选的龙穴,谁知道1966年8月,红卫兵小将掘开“中国历史上最大的保皇派”之墓,将其带有白发之颅骨游街示众,幸而被青岛市博物馆王集钦研究员,以办理“造反有理实物展”为名,收入馆中保存下来。

康有为晚年有一回去杭州,观看《光绪痛史》的演出,眼见台上一个主要角色,正是戊戌变法中的自己。戏后,他感慨万千,特赋绝句数首,兹录两首:

君臣鱼水庶明良,戊戌维新事可伤。

廿五年来忘旧梦,无端傀儡又登场。

犹存痛史怀先帝,复现前身牵老夫。

优孟衣冠台上戏,岂知台下有真吾。(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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