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是死一样的安静,我们对这份安静心怀恐惧,又深知,安静就是最好的消息。
“小弗伊,小皮给你抱抱。”
小奈子双手搁在小皮的胳肢窝下,把毛茸茸的小皮递了过去。
“啊……”弗伊没来得及推辞,小皮已经到了他的怀里。“好烫啊小皮。”
“这可是冬天的宝贝。”小奈子笑着。
弗伊他们也总算缓过来了。
我强打精神,依旧监视着外面的动静,但稍稍把视角转回了屋内。
“你们还好吧。”
弗伊点了一下头,小奈子比了一个“没问题”的手势。
我走过去俯身拿起十字架,它的侧边被狠狠地扎穿了一个洞。“哇,真可怕。”
“反正我们现在白雷的圈里,外面的魔物应该是进不来了。”莫兹嘴上这么说,但手里紧握的刀可是没放下过。
“不能大意,我们要防范是不仅仅是魔物。”
莫兹转过来看着他,没说话。
弗伊补充道。“在森林里打猎,其实遇上野兽的几率是很小的,但更危险的是另一个拿着猎枪的人。”
莫兹在屋内踱步。
“弗伊,天也快亮了你是不是应该更我们解释一下了,我们的敌人到底是什么?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弗伊的表情严肃了起来,像是想起了不好的事情,他酝酿了一下,组织了语言后,跟我们讲述起了他的遭遇。
“今天晚饭过后,我带着向夕到了湖边谈话,我把我对他的疑问坦率地告诉了他,因为我从一开始就不信任他,所以,我希望他能够当场给我一个解释,如果他的回复足以消除我的疑虑,那是我误解了他,如果他露出了破绽,那么他毫无疑问就是一个插在我们队伍里图谋不轨的人。但最后我发现,他不仅无法回答我的问题,而且,他居然不是人。他是一个真实的怪物,在最后的一刻,我作为圣职者的“天性判读”的天赋清楚地感知到了,但我假装没留意到……也许我在那时候当场就被他杀掉了,但他没有那么做,只是用话语警告我不要再了解下去,就我的猜想而言,可能是他害怕他隐藏的秘密被我知道,但又不想我的消失对他的计划产生不利,所以他放过了我。我逃脱回来之后,给伦尔提了一个醒,但没想到你们的反应那么迅速,马上就离开了树屋,然后我们就遇上了那个怪物……”
莫兹脸上带着惊恐,他简直不敢相信,那可是和自己朝夕相处了那么久的人啊!那样的怪物披着人皮,潜藏在自己的身边那么长的一段时间,自己却丝毫没有察觉,所有的人都浑然不知,细思恐极。
“我的天!难道那刚刚攻击我们的怪物难道就是向夕吗?”我真的难以置信。
“这个就不清楚了。”
“但那个怪物是直接冲着你来的啊!肯定是来杀人灭口的啊,如果没有十字架挡一下的话……”
“伦尔,现在暂时没事了,放轻松。”
“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我们一定要把他除掉!”莫兹握紧了拳头。
“不,危险不在这里。”
我们所有人都盯着弗伊,到底是什么情况!
“你们觉得他想隐藏的秘密是什么呢?”
大伙一众陷入了沉思,因为我们对向夕的了解真的是太少了,不知道他从哪里来,也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和目的。
“你知道的话就直接告诉我们啊。”
“他隐藏了‘怪物’的身份。”
“‘怪物’???”
弗伊伸出了手,颤颤巍巍地指向前方,他的眼眶流露出悲伤、疑虑和冷酷,像一位写判决书的审判者、更像一位把自己的亲人送上断头台的狱卒,正在签下那个名字、放下那口刀。
我们的目光刹那间看向了那个方向。
那里除了夕颜,什么都没有。
此时的夕颜表情难受地捂着右臂的伤口,仿佛那伤口还在隐隐作痛,她不解地看着我们、一脸无辜的神情,在我们眼里仿佛是一位天使。
“喂,你是什么意思!弗伊你是不是被吓傻了!”莫兹几步冲过去揪住坐在地上的弗伊,拽着他的衣领把他拉了起来。“你该不会是在怀疑夕颜吧,她可是才刚刚从那东西手里救了你你知不知道!为了救我们,她一个人对付那怪物,还受了伤,你现在说这种话,你还是人吗?”
弗伊捏住莫兹的手腕,两个人拉扯着。
“我说出所有话都是从搜集的证据里得出的结论!夕颜是向夕的姐姐、她利用白雷制造了绑走小奈子那个人的死亡假象,她还……”
“去你的证据!”莫兹震耳欲聋的暴怒声响彻了整间宿舍,贴着弗伊的脸歇斯底里地吼叫过后,弗伊不敢再说一句话了,我和小奈子也是,惊呆在了原地,不知道要做什么好。
莫兹和弗伊做任务的时候可是一直在一起的,我实在没想到莫兹会对他发这么大的火气。
良久过后。
“你以为我想做这样的事情吗?怀疑、责问自己的同伴,我做的还不是为了我们所有人的安全。”弗伊的眼眶泛红了,眼泪也不断流着,滴到了莫兹的手上。
莫兹累了一般,神情凝重、怀着愧疚地松开了手,衣领差点被撕裂的弗伊往后撤,靠在墙上站着哭。
“我……”夕颜垂下那只捂着伤口的手,举起小手发言。
“我是不会伤害你们的…..我只会保护你们到最后……因为你们是我的同伴。”
夕颜抿着嘴,露出了一个微笑,她的眼角似乎也有泪水,小奈子上去抱住了她。
弗伊也抑制不住了,抽噎着,一边道歉、一边用手擦着眼泪。
“今晚事太多了,我们都冷静一下吧,休息好了,明天去找驻扎的军队。”莫兹的背影又黑又瘦,仿佛再走远一点就消失了似的。
“嗯。大家先休息吧。”我握着手里的短刀,我必须承担什么才行。
在这个队伍里,大家承担了很多东西,只有我一直在受着别人照顾,至少,我必须为他们分担什么,伤痛也好、悲伤也好,我必须,变得更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