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来,这还是很久以来我第一次主动离开他们身边。
明明这不在我必须要做的范围之内,但我还是出门了,不顾身体里的各种声音,身体抢先了一步。
这可能就是他们口中的“任性”吧,没想到我身体里也有这种东西呢。
可能是放假日的原因,路上除了遇见两位并肩谈笑的猎人,其余的时刻都特别安静,再加上雾气还没散尽,这种安静就变得微妙起来,上一秒你可能觉得在这里特别惬意、美好,下一秒可能突然感受到恐惧和不安的压迫感,究竟是天气影响了人,让人的世界变得五光十色或是灰暗无比呢?还是人影响了天气,让天气变得晴朗或晦暗呢?我十分想不通,鉴于无法从哪里得到准确答案,于是我总保持着一种“不去感受”的状态,尽力把自己的内心和外部的变化隔离开来,仿佛我是一个不存在于此、与时空脱离的人。
我试着放开我的枷锁,深吸一口空气去感受,一有不好的感觉就切断联系,但幸运的是,今天,我好像心情不错。
走到森林的边界,那里存在着传说中的“仁王”的诅咒,实际上那是一堵隐形的长墙,用尽前人的智慧、汲取自然的力量建筑而成的识别系统。人们无知地崇拜这神妙的防御工事,殊不知这是一面最坚实的盾、也是一杆最锋利的矛,外面的东西进不去,而里面的人,也出不来。
我驻足其前,因为我能感受到墙的所在,它像一层薄薄的空气挡在我的面前。
我回头,看着开拓地空旷的空地,那里似乎是空无一物的。
“别跟进来了,你会死的。”
“真是羡慕啊。”
于是,我不理会他带着酸味的话语,屏住呼吸,穿过了这面墙。
快接近了快接近了,我奔跑着,向着那栋高高的建筑。
立于门前,我平复心情,撬开了那扇门。
一位高高的、脸上带着雀斑的女生眯缝着眼。
“请问,有什么事吗?”
“我找.......”
“找?”
我指着里边的那个人,她也顺着我指的方向看过去。
“蒂琪,又是找你的!我不管了,以后你自己来开门。”说完她就翻上自己的床了,和莫兹好像,原来她的名字叫蒂琪啊。
里面那个带着好看大眼睛的女生转过来看向这边,我在路上就思考着该怎么打招呼好,所以此时我已经能够很好地和她挥手了。
她吃惊地套上内用鞋跑出来,好像刚起床不久的样子,头发些许还贴在脸上。
“你怎么来了!”
“我来找你。”
“你怎么知道这里的?”
“莫兹,告诉我的。”
她好像在咬牙切齿。
“呐,告诉我,在一起了要做什么好?”
她刷地一下。
“你,在门口,等我一下。”于是她就进去了,我听见了水倒下来的声音、梳子梳头发的声音,看到了她在换衣服、穿鞋子。
“久等了。”
“嗯。”大概也就二十多分钟的样子。
“我们走吧。”她蹲下来提了提鞋跟。
“去哪里?”
“约会啊,带你去玩。”
“嗷。”我可能看起来没什么感觉,可内心里却是出奇的高兴。
“我叫你什么好呢?”
“叫名字就好了。”
“蒂琪琪......”
“那是什么叫法啊!”
她把我带到了集市,早市已经开始了,周围的人熙熙攘攘,嘈杂一片。
“去另一边吧,那里人少。”
于是,我们来到了一条服装街,从外面往里看,里面挂着琳琅满目的衣服。
“去看一下衣服吧。”
于是,我们走进店铺,里面的老板娘马上既警觉又热情地招待了我们。
“你们好,请问你们要找什么呢?”
“我们自己看就好了。”
蒂琪把老板娘支在一边,带着我在一边的挂着的一排衣服里挑来挑去,她相中了一件粉色的蓬蓬裙,袖口和领口是精致的蕾丝边,蝴蝶结系在胸口的位置,虽然裙摆在我看来有点儿夸张了,总体来看还是很可爱的。
“穿穿看?”她挑着眉问我。
“小奈子应该会喜欢。”
“不是别人,是你,虽然你穿着黑色的皮裤很好看,但也可以试试这个嘛,换一下可爱的风格。”
我要怎么做才好呢?刚刚在路上的模拟里没有这个问题。
“走吧走吧,我帮你穿。”
于是,我被推进了换衣间,狭小的换衣间里塞进了两个人,我能感知到我的衣服被略微粗鲁地褪下,然后在她的指令下。
“抬腿、换另一只,挺胸.......嗯,可以了。”
她把我领出来,老板娘看见我有点吃惊。
蒂琪左看看右瞧瞧,离远了看、隔近了看。
“可以,很可爱,不过和你气质不搭就是了。”
“要买吗?”
“不,买不起,换另一件。”她拿出了一条红色的连衣长裙,裙子有开叉,从臀部一直到下面。“这是礼服,穿穿看。”
于是我又被推进换衣间了。
“你的身材真好。”
“......谢谢。”
我又被领了出来,这时老板娘站了起来,走过来摸了一下我的肩。
“妹妹!你穿这件衣服太合适了,有没有去当模特的想法?”
“没有。”
“可惜了。”
“行,这件买了。”蒂琪好像也是很满足的样子。
“嗷。”我去换回了衣服,走了出来。
“那个,那件蓬蓬裙,我想买。”
“可以吧,不过你穿起来气场不对。”
“我送人。”
“行吧。”
“那个,我想要这个小件的.......”
然后,我们出了服装店。
“夕颜我跟你讲,回去宿舍洗澡完之后给换上,我保证他们男生眼珠子都掉下来。”
“嗯。”
“那.....服装店我们就先不逛了,去吃一点东西吧。”
“嗯。”
我们来到了街边的一家小吃摊,炭火之上,烤炉烧得火红,烤炉之上,食材不尽其数,好多好多好多各式各样的肉,师傅不断用一把大刷子给他们抹上油和辣酱。
“这一家很便宜哦,而且很好吃,就是上火,你觉得怎样?”
“嗯,听你的。”
“行,那就这家了,我们到里面的桌子坐吧。”
“嗯。”
我们开始点单,然后是等待各种盘子一个一个呈上来。
我一直盯着她的眼,她也看着我的眼,不过不一会儿不好意思似的别开了视线。
女生真是神奇的生物。
我坐到她旁边的椅子上,往下摸索拾起她的手,她触电一般地挣脱开去,我继续去牵,终于让她安分了。
女生真是有趣。
我的左手牵着她的右手,食物呈上来之后,我用右手拿着叉子叉着吃,她试图挣脱开手拿叉子吃东西,我摇了摇手不允许,于是她用左手生涩地拿起叉子开始吃,很艰难地把肉送进嘴里,我看着怪可爱的,于是就不吃了,看着她。
“干嘛啊,吃啊,不然浪费了。”
“都给你吃。”
“哇靠,你牵着我我吃不了啊关键是。”
“这样。”
我拿起叉子叉着肉送到她嘴边。
“啊~”
她压着小小的不快,张大了嘴巴一口就咬过去了。
“再来一块。啊~”
“等一下,我这边还没吞下去呢!”
.......终于,我们的东西吃完了。
“喂,夕颜,该把手放开了吧,那么多人看着呢。”
“你不喜欢?”
“也不是不喜欢,就是觉得不舒服,你的手心好多汗。”
“啊。”于是我马上松开了手。
“不过也没事啦。”她笑了笑。
“接下来我们去哪里?”
“嗯.....”她犹豫了一下。“我知道一个好玩的地方,我带你去。”
我们走了一会,来到了一个公共场所。
“虽然这里不比大都市里有很多游乐设施,但这里面有一个别的地方没有的很好玩的地方,你看那。”
我们的斜右边有一块巨大的凹陷,但凹面光滑,像是人工打造的一般。
“我们去那边租两双鞋子吧。”
于是我们到一个小窗口里花十个铜币租了两双鞋子,来到了那块凹陷的地方。
我能够看见很多小孩子在那里风驰电掣地移动,像一阵风一样从这边到那边。
“来吧,穿上。”
我服从命令穿上鞋子,但发现和踩在冰块上一样站不起来。
“你以前肯定没有玩过吧,这种鞋子的底面是一片木头大的特殊石头,踩着这种光滑的石头上会特别滑,所以可以像他们那样很快地滑来滑去,你抓住我的手,我教你吧。”
于是我抓住她的手,不知道是什么心理作祟,我用力把她拉了过来,嘴和嘴之间凑的很近,她赶紧往后撤。
“夕颜,你越来越过分了。”她的脸上稍显愠怒。
“抱歉。”
“你现在这里反省一下吧,我自己滑去了。”我看到她了跳下去,顺着下坡,从这边到那边。
......
没过几十秒,她就回来了。
“反省好了吗?”
“好了。行吧,那走吧,我教你,一点一点地滑。”
我牵着她的手站起来,用拘谨的姿态保持了平衡。
“不用害怕啦,大胆一点,放轻松,双脚打开,用脚弓的部位着地,那个地方可以让你保持平衡和降低速度用,先在平地上一点一点走,然后试着滑一下.......”
我听话照做,慢慢地能够保持身体平衡了,但还是不敢滑的太快,如果要摔下去的话我就把翅膀展开吧,开玩笑的。
练习了很久之后,我们终于进入了下一个阶段,自上而下地滑到下面去。
“准备好了吗?”
“嗯。”
“走咯!”
我们两个人同时跨出了那一步,顺着长长的坡面,我们左右蛇形移动降低速度,风吹起我们的头发,甚至吹进了我的嘴里,我控制着脚下,那感觉如同飞行,划过一道亮丽的白线。
到了底面没能好好停下,扑到了在我前面完美着陆的蒂琪,她一个踉跄就扑到了地上,我紧接着也压在了她的身上。
我马上爬起来。
“你没事吧。”
蒂琪眨了眨眼睛。
“你觉得呢?”
“我们还玩吗?”
“要玩你一个人玩。”她坏坏地笑了一下,于是我又压上去了。
于是,我们只认真滑了一趟就回去还了鞋子。
接下来,我们在街市里走走停停,由到了另一个镇子去,中间她太困了,我让她靠在我的肩头上休息一下,醒来过后她跟我讲了花店、建筑文化等很多很多的事情,时间过得很快,来到了黄昏。
我们坐在河边的长椅上,她递给我一瓶饮料。
“太阳要落山了。”
“嗯。”
“你差不多要回去了吧。”她试探着问我,我感觉分离很难受。
“嗯,但我还不想回去。”
“天会黑的哦。”
“没关系。”
“这样啊。”
我们看着天边的云彩忽卷忽扬。
“夕颜,抱歉我们不能一直在一起。”
我吃惊地看着她。
“为什么!”
“我不是那个意思啦,因为你看哈,太阳也要休息的是吧,我不可能分分钟和你在一起,甚至是一辈子和你在一起,你队伍里的人也许在等你、他们希望你回去,然后我宿舍里的人可能也有的在找我,所以我们可能得回去然后分开一阵子......你想啊,等我们通过了转正和武职考试后,可能会被分配到不同的地方去,可能就比较难再见了,不过我们仍然可以见面啊,对吧,但有的时候呢,距离太远了啊什么的,见面会变得很难,可能没太多机会见面了,然后......”
“你就是不要我了对吧。”
眼泪伴随着内心极度的难受大颗大颗地溢出,模糊了我的视觉。
“没有啊。诶!你别哭啊!”
蒂琪连忙自己的袖口去擦我脸上的泪水,然后双手抱住我。
“呐,夕颜,我不是那个意思......我们都是女生,我们太过亲近的话可能不太好。而且你将来也是要嫁人的......我不想让你难过,我把你当成好姐妹,永远的好姐妹,可以吗?”
“不行,我要你做我的恋人。”我的话是那么的坚决。
“你不要让我难下台嘛,有很多很多事情,你得去好好考虑的。”
“我从来不管那些事情,我就一句话,‘你喜不喜欢我?’”
她咽了一口唾沫。
“喜欢是喜欢。”
“那不就好了,我会带你走的。这里已经没有希望了,过不了多久‘他们’就来了。”
“走?去哪?他们又是谁?”
“不好的东西,不过我会保护你的。”
“我怎么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你现在没必要知道,你只要知道‘我爱你’就好了。”
蒂琪的脸刷的一下就红了。
“算了算了,快回去吧。”
她推着我跟我告别,等着看不到我之后终于回去了。
今天的约会真是棒呢。
回到宿舍之后,小奈子马上就扑了过来。
“我的宝贝,你去哪里了!”然后是一通乱嚎。
“怎么了吗?”我问她。
她紧紧地压在我身上不放手,眼睛还泪汪汪的。
“你突然就走了,我还以为你不辞而别了。”
“我回来了啊,这个给你。”我把手里的袋子递给她。
“这是什么?”她马上拆开。“我的老天!这.....这是送给我的吗?”
“嗯。”
“夕颜我爱死你了。”
周围的人也闻声围了过来。
伦尔和莫兹不知怎么出现在了我的身后。
“夕颜,我们有东西给你。”
我回过身,他们把东西从自己的身后拿出来。
分别是两个木雕,一个特别大、一个特别小,一个很精巧、一个比较粗糙,但刻的都是可爱的兔子。
“这两个木雕送给你。”
我呆了一下,接了过来,想着蒂琪教我的笑容,嘴角自然上扬,心里想着对他们的感激。
莫兹很是吃惊,小奈子大喊。
“天啊,夕颜居然笑了!”
这种感觉还不赖嘛,我等着去洗澡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