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特洛米的一间有名的酒馆,坐落在人流颇丰的集市旁,连接着森林、居民区,从森林里狩猎回来的老兵可以在这里稍作休憩,喝上两大杯溢出泡沫的啤酒,士兵、居民会在此地欢聚一堂,畅谈大到宇宙、小到苍蝇的各种稀奇古怪的事情,有些商人也会在这里面讨价还价、交换情报。如果你有心注意的话,还能看见偷偷从后门溜进来的巡逻兵闷不做声地往前台摊开一排铜币,就有人心照不宣地递过去打包好的啤酒,不一会儿人就消失了,也没有人会注意,众人只顾觥筹交错、大声嚷嚷。因为这里是怎么都好的地方,即使你是悬赏单上的盗贼,只要大家一起喝醉了,巡逻兵也会揽着你肩膀和你一起唱不着调的歌。
这里就是这样一个人间天堂,由一位成熟的女性艾丽卡和他的丈夫一起经营的地方,艾丽卡负责在前台待客,而丈夫则负责采购、记账等事项,他们年轻的侄子也会帮忙送酒,只不过言行还是略显生涩。
今天,我们宿舍被莫兹一起带来酒馆体验一番。
距离小奈子被抓走已经过去几天了,因为似乎惊动了上头,所以最近加强了戒备,我们小心翼翼地防范了很久,也没遭遇我们脑袋里演绎过许多遍的假想突发事件,渐渐地,我们的心也放了下来,甚至觉得不如搬回以前的宿舍算了。毕竟寄人篱下,还是和向夕这样一个我应付不来的奇怪男生住在一起,总觉得不如以前过的舒坦。
莫兹熟练地推开了木门,门碰到了设置在一边的一串铃铛,铃铃铃的响了起来。
“嘿,老板娘。”莫兹往前台打了个招呼。
擦拭着杯子的女人放下了杯子。
“欢迎光临,要什么酒呢?”对方慈眉善目地询问,露出了亲切的微笑。
“我要六瓶啤酒。”
“在这里还是打包?”
“在这里,我们去那边的桌子就好了。”
于是,莫兹结完账后,我们六个人一起,选了一张能透过窗户看到街景的桌子,比较亮。至于为什么要喝前结账呢,因为太多人喝醉后就分不清东南西北了,结账这事更是丢到九霄云外去了,所以,在特洛米,酒馆是特例,否则一般都是先吃饱喝足、挑够选到心满意足再结账的,而且老板们也会特别和气。
“这还是我们第一次出来喝酒呢。”说实话我有点小激动。
“多出来几次就会习惯了,而且抓住那些醉醺醺的大叔们,很多时候都能问出有用的情报来,就算没有,听他们吹吹他们的丰功伟绩,讲讲街坊邻里的故事也不赖嘛。”
“这个可以有。”
我看了看四周,人不是特别多,也不是很吵,只有四五个人在用着小酒杯小酌。“话说,这里好像没我想象中的那么热闹诶。”
“来了,这是你们的酒。”老板娘托着一个大盘子走到我们身边,一杯一杯地放到桌子上。
“最近生意不错吧。”莫兹冲她笑着。
“托你们的福,每天的酒都得到外头用马车拉回来,现在我丈夫和侄子大概在回来的路上了,你们算是来的比较早的,等到晚上就会满满当当全是人了,忙都忙不过来。”
原来是这样啊。
“我们早来一点,帮你分担一下压力。”
对方笑了,这次的笑显然比刚进门的那一个笑得更加自然、更加好看。
“那你们喝吧,也要注意适可而止哈。”对方转身又回去忙活了。
“哟,想不到你小子到哪都吃得香,风生水起的。”
“那是.......啊,大叔!”
莫兹指着后门的方向大喊,一个鬼鬼祟祟、穿着军服的男人正想退散,被逮了一个正着,我们齐刷刷地望向那边,只见大叔延迟很大地回过身来。
“什么啊,是你们啊。”他拎着酒瓶挺直腰板走了过来。
“哇,是巡逻队的大叔啊。”没错,这个平头的大叔就是那晚上在一边照顾小奈子的那位。
他快步走过来。“嘘”地一声,指了指外头让我们收声。
“我可不想被上头逮到我来喝酒。”
“没想到你也好这口。”
“那是,酒可是生命之源。”
“可以,以后你就有一个把柄在我们手上了。”
“哇,你们这么老谋深算的吗?”
“哪里哪里,坐、坐。”
莫兹往里挪开了一个位,对方也不拒绝,一屁股就坐下了,拿起莫兹的那一杯一饮而尽。
“我靠,你......”
“真不错啊。”大叔抖了一个机灵,“果然这里就是天堂。”
莫兹想跟他讲道理了,大叔也不慌,拿出自己的酒倒进了莫兹的杯子里。
“不怕不怕,刚刚那个只是对你小屁孩的惩罚而已,是你的,还是你的。”
“算你识相。”
莫兹也不气,就当这事没发生。
大叔拿起酒,晃了晃,刚要下肚。
“诶,你不是那个女孩子嘛。”
“我?”小奈子指了指自己。
“对对对,那天晚上的那个。”
“啊。”
“那天这三个小家伙疯狗似的呀呀叫喊着要救你,你不知道多好玩。”他伸手摸我的头,我看就是来弄乱了我头发的。
“是吗?”
他又摸了摸莫兹的头,压下他的气。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喝。”
“那个,巡逻兵先生,那件事后来怎么样了?”
“那件事,哦,没怎么样啊。”
“不是,我的意思是,有没有查出那些人的身份之类的。”
“没查出来,上面查不出来,也就草草结案了。”
“哇,你们的工作态度都这样的吗?我要举报你的。”莫兹抗议一波。
“别别别,不是不查啊,而是查不出来,上头命令别管了,我们这些小的有什么办法。不过.......”
“不过什么?”
“我知道那具被烧焦的女人的尸体是怎么回事,看起来她是被白雷打死的,可是后来我们在搬运尸体的时候发现,她的头像断掉一样完全折了下来,仔细一模后发现她的颈椎断掉了,断的粉碎,那才是她的致死原因,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人在被白雷打到之前已经死了。”
“哈.......”我们一行人目瞪口呆。
“还有别的吗!”弗伊有点激动。
“没了,尸体后面也烧干净了。”
“哦。”弗伊有点失望。
“哎哟,都过去了,现在没事不就好了,今朝有酒今朝醉,我们干杯!”还没等我们和他碰杯子,他一整瓶已经咕噜咕噜下肚了,我能看到他的喉结一动一动的。
“行了,我走了,大叔我还有工作呢。”说完他整了整帽子,起身就要走了。
“等一下,大叔你的名字是什么?”我问道。
他奸诈地笑了笑。
“嘿嘿嘿,告诉你们?万一你们给我举报了,我不亏大了?”
“怎么会呢?我们是兄弟啊。”莫兹对他点了点头。
“少来,如果你们真的想找个名字叫的话,就叫我特洛米的狂犬吧。”
“哇,这么长的吗?”
“那就缩一下,叫特犬就好了。”
“可以可以,这名字溜了。”
“那回见了。”他趴在后门门口,左顾右盼,出了门后即刻大摇大摆了起来。
真是一个神奇的大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