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饭了,吃饭了。”
阴暗的牢房里,传来刺耳的吼声,守牢的衙役拎着一个木桶敲敲打打着牢房的铁栏,就像是一种吃饭的“铃声”,原本相对安静的牢房中,细细碎碎的传来了声响。
“啪”的一声脆响,一只装着满满饭菜的碗直接掉在了地上。
因为突如其来的声音,坐在牢房中的男人慢慢的睁开了眼睛,目光静如止水的看着那已经被撞翻在地,混在泥土中的饭菜。
“你这老家伙,不想吃就不吃,又使什么手段打翻了饭碗。我告诉你,你要是不吃,就永远都不要吃。你现在就是想吃,还没有了呢。你就吃着一碗吧。”说着,那衙役一脚踩在了那饭菜上,直接将上面的饭菜踩在了脚下。
“你干什么?明明是你把饭碗打翻的,凭什么说我师尊?”阿城气的眼圈通红,双手抓着铁栏将脸颊也贴了上去,愤怒的神情就像一只想要吃人的小豹子。
“师尊?在这里哪有什么师尊,他就是一个江湖骗子,早晚都会死的。臭小子,你也不要嘴硬了,他要是死了,你还跟着去死啊。”
“你胡说。”
“我胡说?”看着阿城那充满恨意的眼神,衙役裹着那泛黄的牙齿,笑了出来,“我胡说,你还指望之前来过死牢的那个贵人能帮你?你死心吧。
我早就打听出他们是谁了。那是乔家的人,你们这种人永远都高攀不上的京官。人家之前来死牢也不是因为你们,而是……看见没有,看见那边那个牢房里半死不活的人没有?
那个家伙可是徐家的三少爷,也不知道上辈子是积了什么德,竟然被乔家的小姐看上了?人家乔家来人是为了他。之前又是治病,又是好的吃食,可是在这死牢里的独一份。
可现在呢?你看看他的下场。
他之前也以为乔家的人能救他,这人呢养的白白胖胖的之后,还不是要被一顿打?想不想问问啥原因?人家乔小姐可是喜欢他喜欢到为他跳了城楼,可他呢?不识好歹啊,竟然不愿意娶人家。那他还指望什么?
人家乔家之前来人也不过是为了戏弄他而已。而你们,更是陪着跑了这一遭的龙套。现在他们连徐家人都不想放过,难道还会管你们?”
阿城看着斜对面与他们只隔着两间牢房的人,那是徐文森。
十几天前被挪到了对面的牢房,吃的用的都要比他们好很多,还定时有郎中前来给他看病。可前天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这人突然就被带走了,直到昨天才被送了回来。
可是一回来这人就躺在那里,一动不动,而且浑身是伤,这一看就是用了重刑的,只看进气,不看出气,感觉这人恐怕活不长了。
阿城脸色顿时有些发白,他下意识的朝着师尊看了过去,却见他已经再次闭上了眼睛,似乎没有听到刚刚这衙役说的话。
而阿城嘴唇嚅动了几下,最终什么也没有说。
转身窝在墙角坐了下来。
衙役一见他们不吵嚷了,反倒是没了兴致,提着木桶意兴阑珊的走了。
可不多一会儿,整个牢房里就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
门口那边还能依稀的听到几个衙役慌慌张张的喊着:“不好了,不好了,老大,不好了……”
阿城原本抱着肩膀窝在角落里,少年心性就算再沉稳,也不免被那衙役说的心气有了几分浮躁。特别是自己的师尊还是一副不理世事的样子,他突然有些害怕了,他不会真死在这里吧?
可一突然被这么一阵嘈杂的叫喊声,瞬间打断了他的担忧。
他下意识的直起身循着声音的方向看了过去。
“丫了个粑粑的,吵什么吵?一天到晚给老子惹事,这他妈是死牢,哪有什么好事?”
牢头应该是被吵醒的,十分烦躁的吼了两声。
“老大,真的是大事不好了。”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一个衙役气喘吁吁的说道:“咱们这死牢被围了。”
“围了?”牢头不在意的皱了皱眉,“十几天前不就被围了吗?没事瞎嚷嚷什么?这么多天过去了,你们难道没有回家吗?不就是外面多了几个站岗的吗?碍着咱们什么事了?再说了,县老爷和那些大人们都不管,你没事叫个什么劲儿?”
“不,不一样。”那衙役急声说道:“外面的人变多了,而且,而且还有,还有马车过来。”
“马车?”
“还有两个人骑着高头大马,身穿甲胄,一看就不是一般人。”
牢头先是呆滞了片刻,随即一把揪住那衙役的衣领问道:“那些人是谁?乔家的人吗?”
“我,我也不知道啊。不过他们和外面那些当兵的人都认识,而且外面那些官兵还朝他们下跪呢。”
“真的是乔家的人?
“老大,不管是不是,咱们是不是得先准备一下?”
牢头朝旁边的亲信看了一眼,“准备?”
“徐文森啊。您忘了,前天您给他用了刑,今天才将人拖回了牢里。”
徐文森?
“对,对,赶紧把他给我抬回刑房去。乔家的人过来一定是来看他的。”
前天有人递进来一大包银子说是要给徐家点教训,让他们对徐文森用刑。而且那传话的人,明里暗里的意思就是受了乔家人的嘱托揽了这件事的。
“好,小的这就去。”
“办事利落点。对了,再多打上几鞭子,一定要让人家满意。”
“好嘞,您就放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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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牢外,凌小悠的马车慢慢驶了过来。
乔栋和乔看了一眼死牢的匾额,相互对视了一眼,随即翻身下马。
“见过两位少将军。”
虎卫整齐划一的朝着二人行礼,随即又起身各就各位。
这令行静止,威武整肃的军容,倒是让人看出几分久经沙场的肃杀之气。
“妹妹,死牢到了。”乔走到马车旁,压低声音朝马车里问道:“你真的要这么干?”
凌小悠的声音从车窗出传来,“四哥不是已经做出决定了吗?”
两天前。
乔:“你要清理死牢的衙役,接手死牢,难道就不怕郑平东怀疑?”
凌小悠冷笑了一声,“那要看他怎么看。如果是针对希言公子,他自然会怀疑,不然他也不会怕他们泄密,而将人关进死牢了。”
“那你的意思是……”
“你还有我啊。你妹妹我是个只会惹事的花痴,为了一个男人可以跳城楼,还为了这个男人不惜得罪慕家,把慕羽泽痛打了一顿。最后还不计他逛青楼的前嫌,为了将他救出死牢,而让虎卫把死牢围了。如今为了他的这一条命,你说我做出更离谱的事情是不是合情合理?毕竟狗还改不了吃屎呢,我这中二花痴的形象恐怕已经在郑平东以及其他人的脑海里根深蒂固了。我只怕自己做的不够霸道、蛮横,反倒让他怀疑。”
“四哥,准备好,好戏开场了。”
凌小悠的话音一落,乔的眸光瞬间一沉。
“咣”的一声响,马车的车门直接从里面被推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