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田丰和杨修的猜测中,姬昀是要激怒刘协,甚至在朝堂上引起公愤,而后刘协对姬昀乃至姬家发难后,姬溪必然挥师长安讨回公道。
这当然是一条切实可行的策略。然而姬昀却明白,有田丰和杨修在刘协身边,有他们二人时时提点刘协,这条计策是行不通的。
所以,不论是将姬溪支出长安,还是激怒刘协,都只是姬昀的辅助手段而已,姬溪真正的切入点便在那灵宓身上。
姬昀因何选择灵宓作为切入点的呢?又是从何时开始怀疑灵宓的呢?这要从头说起。
大约半年前,姬溪于醉风楼受惑,用自身强大的意志力坚持到了蓝田华佗那里,经华佗点醒,对醉风楼起了疑心,而后明里不动声色,暗里让姬昀率领天机阁对醉风楼及天机阁展开全面调查。
天机阁并不为世人所知,但天机阁的能力确实非同凡响的,随着调查的深入,一件一件微不足道的小线索汇集到一起,经过姬昀那妖孽般的缜密分析,事情的脉络渐渐的在姬昀的眼中清晰起来。
归根溯源,姬昀先是推断出醉风楼应是东吴孙坚的势力,而后从源头出发,姬昀派出了天机阁内大部分成员深入东吴,挖掘关于醉风楼的一切。
在这挖掘的过程中,孙权出现在姬昀的视野中,南蛮的巫术也出现在了姬昀的视野中,又探得孙权十三岁时便被孙坚秘密送入了南蛮,历时四年放回,便几乎可以定论,姬溪当日在醉风楼所经历的乃是南蛮的巫术,而孙权在那四年的过程中在南蛮成立了一个以巫术为核心的组织,这个组织便是现在的醉风楼。
接下来,姬昀用了大部分的时间去调查那巫术到底是个什么东西,而后,寻着东吴的线索再次查回长安,再以醉风楼为支点不断的向外延伸。
姬昀有一双明察秋毫的眼睛,又有极为缜密的思维,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几乎已经是水落石出了,剩下的无非是寻找证据而已。
在寻找证据的过程中,姬昀敏锐的发现了凤七的反常,稍加试探之后,便认定凤七已经中了巫术,姬昀没有声张,而是将计就计,利用凤七向醉风楼传递安全的信号,并加紧对醉风楼的调查。
而后,姬昀又发现了明月轩,发现了婉君阁,更发现了一个神秘的女子来往穿插于醉风楼,明月轩,婉君阁三者之间,似乎是一条纽带。而后,姬溪将观察的重点放在了这个神秘的女子身上,结果是出人意料的,却也是情理之中的,这个神秘的女子是个男人,名叫史子眇,现为钦天监太史令,姬昀要不是因为对那南蛮巫术已经有所了解,是无论如何也不会相信一个男人能变成女人的。
史子眇是个道人,据姬昀所知,少帝刘辩便是小时候便寄宿在史子眇那里,由此可以推论此人和何后的关系匪浅。那么,几乎可以肯定,这件事情何后也参与进来了。
值得一说的是,史子眇这个人姬溪是非常熟悉的,可在刘辩的记忆中,对于史子眇会巫术这件事情一点印象都没有,所以姬溪一直没有将目光放到过这个看起来万事不盈于心的道人身上。可再狡猾的狐狸也逃不出猎人的手,当史子眇出现在姬昀视线内的时候,便注定了他的失败。
追查到这个地步,姬昀随时可以收网,于姬昀而言,真实的证据并没有那么重要,他完全可以不动声色的将这伙人一夜之间全部杀掉,且不会留下任何的蛛丝马迹,就算留下了什么线索,也不会有人敢查下去。
偏偏在这个时候,出了姬蔓那档子事情,紧随而至的是刘协显露出来的权利的野心,所以,姬昀思索再三后,决定一意孤行,借这伙人的手将刘协废了。
彼时,自以为安全的幕后之人全然不知自身的一举一动都在姬昀的监视之中,包括史子眇与曹昂傅瑄的几次会谈,也包括醉风楼密室中的阴谋,曹操进献的美女被替换的隐秘也没有逃脱姬昀的眼睛。
姬昀妖孽般的头脑,让他轻易的推断出了幕后者之前的意图,不论是史景之乱还是要进献美女给刘协,其目的无非是离间刘协和姬溪的感情,只是他们没有预料到刘协野心的膨胀,却不费吹灰之力的得到了想要的结果。姬昀知道,接下来,他们便要迷惑刘协对姬溪下手了。
姬昀推断,其势必会向刘协传送利用其它诸侯以抗衡姬溪的想法,而刘协在野心的膨胀中,也必然会深入深思其中的可能性,而这,也正是姬昀所需要的,姬昀选择激怒刘协,其目的便在于加速将刘协推向曹操,孙坚,刘备三者之一。
且照姬昀推断,刘协最大的可能是偏向曹操。最重要的是,姬昀可以笃定,刘协绝不会将要联合外敌对付姬溪这件事情说出来,连田丰和杨修也不会说。
时局发展到这个地步,几乎可以说是胜券在握,唯一可能出现的变故倒是在姬溪身上,若是姬溪突然班师回了长安,以姬溪的性情,必然会全力组织姬昀,而只要姬溪开始干预,则一切前功尽弃。
为此,姬昀做了两手准备。一方面,派出天机阁成员严密监控刘协的动向,若是其向姬溪传旨,便第一时间做出应对。另一方面,姬昀遣人向姬溪所在的大营送去了一封信,不过这封信不是送给姬溪的,而是送给贾诩的。
贾诩接到姬昀信件的时候,长安城内传旨封姬溪为王的使者已经出发了。摊开姬昀的信,上面一片空白,一个字都没有。贾诩疑惑的看了一眼送信的人,送信人没头没脑的说了一句:“将贾大人极快决断,属下好回去复命。”
决断,决断什么?这信上什么都没有啊。然而,贾诩知道,姬昀绝不可能在戏弄自己,也不可能是送错了信。那么,姬昀的深意便必然在这一片空白上。
贾诩闭上了眼睛,良久不语,陷入了沉思。(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