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张老汉转向关山旧部的众人,语重心长的说:“你们这些后生啊,就不能给姬家郎省点心吗,当年关山之时,若不是姬家郎,我们全村人都得死,你们之中有年纪大的,有经历过当年惨事的,你们能有今天,我关山村能有今日,能老有所养,幼有所依,靠的不还是姬家郎嘛,好嘛,现在你们翅膀硬了,都有各自的功名了,便能为所欲为了?便能恩将仇报了?若是这样的话,老汉求求你们,别给姬家郎添乱了,咱现在都是吃喝不愁的人家,你们随我回关山种地吧。”
老汉一番话,说的声泪俱下,姬溪听的眼眶都有些红了,余者自然更加唏嘘,忙着跪在老汉面前陈述往昔,互道衷肠,看向姬溪的目光自也皆如往初。因张统自刎而有些寒了的心再次变的火热。
人啊,是很容易忘记初心的,这个时候如果能有一个自身发自内心尊重的人在身边时常提点,这是一种绝大的幸运。
日落时,华佗匆匆赶到,不及叙话,查看了张统的伤势,半响后沉声道:“老夫也没有甚大的把握,姑且一试吧。”
姬溪知道,如张统这般伤势,便是在后世也不容易救活,现在华佗能治已经是莫大的幸运了,自然不敢多求。
这一次医治,姬溪全程观看着,不由的对华佗的医术敬畏天人,这个时代是没有显微镜的,可这华佗的眼睛似乎就是显微镜,他对人体的构造实在太熟悉了,熟悉到纤尘毕露。
整个过程整整持续了一夜,日出时,华佗满面疲惫的放下了手头的工具,长舒了一口气说:“算是把他这条命救回来了,恢复的好,应该不会有大碍。”
听到华佗的答复,姬溪也长舒了口气,由衷的谢过华佗,请华佗去自己府中休息。
华佗真是累了,再者长时间未见姬月等人也有些想念,是以没有推脱,自然而然的踏上姬溪的车架,往姬府而去。
而姬溪在安排人将张统送回家中休养之后,又一刻不得闲的前去上朝。
一日夜的奔波,令姬溪极为疲惫,朝堂上强打精神追问了傅瑄一事的进展后,便再也没有精力去管其他,好不容易拖到下朝,却仍旧不得闲,兵部的事情不能拖,姬溪硬撑着将昨日和今日的事情处理完,最后下了一道命令:“昨日涉事者,军衔下降两级,卸职留用,重罚五十军杖。”
这条命令,已经足以要了他们小半条命了,但也随着这条命令的下达,他们的命保住了,勾结傅瑄这件事情在他们身上也结束了。
下了这条命令后,姬溪才满身疲惫的回到了府中,连晚饭都没吃便倒头就睡,一觉睡到了天色将亮。
姬溪身强体健,一夜休息便生龙活虎,早早的起床,也没有吵醒姬月,自顾自的出门晨练。正跑步间,在池畔偶遇华佗,这老头正在打拳。
姬溪驻足观看,认出这应该是五禽戏,但却比姬溪所熟知的五禽戏高深出不知凡几,以姬溪高绝的眼光看去,华佗的五禽戏,绝对不仅仅只有强身健体的功效,其中蕴含这自然道蕴,似乎有着绝大威力。于是,姬溪立刻有了兴趣。
眼见华佗收势,姬溪走上前来,笑道:“老头,你这拳法有意思,可否教教我?”
华佗没好气的说:“你小子是在挖苦老夫吗?你小子是武学大家,还能看得上老夫这点强身健体的功夫不成。”
姬溪说:“别给我带高帽子,你就说教不教吧,怎么,老头还想着藏拙啊。”
华佗是个大无私的人,从来没有藏着掖着这样的想法,见姬溪枕芯想学,便及时教了起来。其实也不必他教,只需他打了两遍,姬溪便学的个八九不离十了。
而后,华佗看姬溪打起拳来,这么一看顿时大吃一惊,招式还是那些招式,但是姬溪打来,却跟华佗完全是两种样子。华佗使来风轻云淡,姬溪使来却是风滚云动。
五禽戏,虎戏十三式、鹿戏九式、熊戏九式、猿戏十式、鸟戏十三式,华佗掩饰出的是五禽自然伸展的一面,而姬溪却将五禽中凶猛凌厉的一面展现的淋漓尽致。
良久,姬溪收势,华佗叹道:“我这养气之术,倒被你改成了杀伐之术,也不知是幸事还是不幸。”
姬溪笑道:“有何幸与不幸,无论何种手段,终归是人在用,只看如何用便好。”
华佗说:“那么你打算如何用呢?”
华佗显然不是再问姬溪打算怎么用这五禽戏,而是在问怎么用姬溪现在的地位。姬溪淡笑道:“老头,知道我最服气你什么吗?是初心,你此生未改初心,我姬溪同样可以。”
华佗大笑,挥袖而走,其状欢愉。
姬月起床之后,发现华佗已经会蓝田了,不免又对姬溪一番数落,再问及张统伤势以及如何处置张统。
姬溪问她:“你觉得该如何处置呢?”
姬月说:“还是算了吧,相信张统经过昨日的事情,往后定然不会重蹈覆辙。”
姬溪点点头,又摇摇头,说:“我不打算处罚张统,但张统不适合再做第六师的师长了,他的能力已经应付不了这个时局。”
姬月一惊,问:“那怎么安排张统?不能寒了相亲们的心啊。”
姬溪笑道:“你不要忧心,我打算将张统调到第七师做师长。”
这么一说,姬月顿时放心了,说:“那也好,张统的忠心是不必质疑的,他应付不了长安的乱局,却铁定能适应第七师。很好,很好,你终于做了一个正确的决定。”
姬溪哑然失笑,复又说:“你不问问我打算让谁接替第六师的师长吗?”
姬月白了他一眼,说:“我才不想管那些闲事呢?你爱让谁做让谁做,只要不挡我的财路就行。”
见姬月没兴趣,姬溪便也没有细说,倒是听到财路起了心思,于是陪着笑脸说:“那啥,我们家的钱应该不少了吧,怎么我都没见过?”(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