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绕是个年近四十的中年人,黑面短须,身材魁梧,前些年跟随张角起义,因骁勇善战,升至一方渠帅,张角兄弟死后,三十六方渠帅各自为战,在朝廷的压制下逐渐式微,白绕便率领着自己所部万余人遁入了这太行山中,辗转之后,在这南麓关山之中落了脚。
这三四年间,日子虽过的不如跟着张角的那时候潇洒,但因为手里有兵,四处劫掠之下,这小日子还是过得挺滋润的。
可最近这两个月,白绕越来越心烦,因为自己的队伍一点点的在缩小,起初时,一天最多少个百来人,那时候他还不在意,直到那一天一下子损失了一千多兵马的时候,他才意识到,自己被人盯上了。
于是,他让军师赵茛去彻查,到底是谁在针对自己,可是,那伙人像是忽然间蒸发了一样,连续数日一点动静都没有,而赵茛也没查到什么有意义的线索。
就在白绕以为那不过是一伙流窜四方的流寇时,那帮人再次出现了,再次出现的他们,更加的疯狂了,他们游走于这山林中,只要见到自己的部下,便二话不说的冲上来杀一阵,然后,转头就逃,比泥鳅还滑溜。
赵茛带着追了好几天,一个都没抓到不说,反而损失了五百多人,这让白绕的怒火彻底的汹涌,势要将那伙人抓住,然后,千刀万剐,否则,难消心头大恨。
于是乎,白绕派出去的人却来越多,直到再也无兵可派,当他意识到自己的大营里只有三百亲兵的时候,他忽的大惊,立刻派人前去将兵马召回来,可此时,已经为时已晚。
前来劫营的只有二十一人,但个个武艺高强,出手更是狠辣,彼此间的配合简直天衣无缝,看着自己的亲兵在人家的攻势下宛如被割的麦子,白绕慌了,拿起自己的大刀冲进了战团,直奔为首的那个长的漂亮的过分的年轻人而去。
白绕的勇力自然不可小觑,能从数十上百万黄巾军中脱颖而出,成为一方渠帅,可想而知,其必有过人之处。
看着那雷霆而落的大刀,姬溪知道,自己打不过他,于是乎,他轻巧的一闪身,将姬渊让了出来。
姬渊何人,那可是力能扛鼎的猛人,兼且太极拳已经登堂入室,军中格斗术更是使得炉火纯青,如今的他,按姬溪估计,绝不逊色于吕布那厮,要知道,姬渊可还是不满十六岁的。
面对姬渊,白绕没有任何的机会,只一合,手中大刀被震飞,随之飞起来的,还有他的人头。
白绕一死,余者哪还敢恋战,于是乎,四散奔逃,转眼间不见了踪影。
姬溪大喝一声:“搜,只要黄金珠宝,有敢反抗者,不论老幼,杀无赦,一炷香后集合。”
众人轰然应偌,一语不发的冲进了后寨,那里是山贼们的家室所在。
姬溪和姬渊直奔最豪华的那一间,冲进去之后,砍死几个敢于反抗的家丁,然后,抓住一个丫鬟,不顾身旁姬渊眼中的不忍,厉声喝道:“你们家的黄金珠宝在哪里?”
丫鬟哆嗦着身子,竟是直接吓的昏厥过去,姬溪无奈,将她放下,直奔后宅。
后宅中,乃是白绕的家眷,因为事发突然,她们竟还不知道白绕已死,是以当姬溪将白绕的人头扔到她们脚下的时候,这些女人们立刻惊声尖叫。
此时刻不容缓,若是那赵茛醒悟过来,或是逃跑的那些亲兵带人回来,那么便很有可能跑不出去了,于是,姬溪大喝一声,扬手斩断身旁的桌子,喝道:“都给老子闭嘴,谁再喊叫,老子杀了他。”
威吓还是有效果的,这些女人们顿时噤若寒蝉,姬溪说:“乖乖的将黄金珠宝交出来,你们就可无事。”
女眷中,有一女子起身,到:“你可说话算数?”
姬溪看这女人,顿时眼睛一亮,实在是因为这女人长得太漂亮了,她的漂亮,无法用言语形容,遗憾的是,此时的姬溪并没有欣赏美女的言情雅致,是以闻言便道:“当然,说吧。”
正此时,又有一个妇人站起,厉声喝道:“婵儿,这恶贼杀了你父亲,你要干什么?”
姬溪一愣,原来这个比自己还漂亮的女人是白绕的女儿,嘿,那白绕长得五大三粗的,竟能生出这么漂亮的女儿,这妇人该不会是暗地里偷人了吧。
当这个想法冒出来的时候,姬溪恨不得打自己一个大嘴巴,现在是什么时候,还有心情去想这个,于是,凶狠的道:“你们现在有两条路,一是交出金银财宝,二是我杀了你们然后我自己去找,给你们三吸时间,自己选择吧。”
三吸时间已过,那个叫婵儿的漂亮女人说服了自己的母亲,带着姬溪和姬渊进了里间的卧室,指了指床铺底下。
在姬溪的示意下,从始至终一语不发的姬渊上前,弯腰将床底的一个三尺长宽的箱子拽了出来,打开一看,好家伙,最起码黄金千两,另有珍珠玛瑙凌乱的堆成一团。
姬溪大喜,让姬渊扛着,头也不回的扬长而去,对那些女眷,不闻不问。
身后的姬渊走了两步,却停了下来,打开箱子,抓了一把黄金珠宝,递给了婵儿,随后,似是叹了口气,转身向姬溪追去。
这一切,姬溪看见了,只是并没有说什么,只是在心里暗叹,这孩子的心还是太软了,接着又叹,自己的心也还是太软了,正确的做法是将那些女眷全部杀掉,最起码要杀掉那个叫婵儿的漂亮女人,可自己确实做不到,不是心软又是什么呢?
再次回到前营,众人已经集结完毕,姬溪没有问收获,而是一挥手,众人随之跑了起来,没有骑马,而是选择遁入山林。
此时的关山,漫山遍野全是围剿他们的军士,二十一人穿插其间,经过了数十场或大或小的遭遇战后,终于逃到了黄河岸边,看着身后追兵将至,为首一人正是赵茛,姬溪哈哈大笑,扬声喝道:“赵茛,可还记得关山亭长否?”
说吧,二十一人跳上早就准备好的竹筏,扬长而去,赵茛下令放箭,可那些人却直接跳进了水里,藏在竹筏之下,顺流而去,便可后便不见了踪影。
赵茛无奈的挥手停止了攻击,摇头苦笑,喃喃道:“谁能想到,当初那个溜须拍马之徒,竟是一只披着羊皮的狼。哎,时也,命也。”
叹毕,收军回营。
却说第二天凌晨,黄河南岸靠近渑池县的一处荒野,姬溪等人弃了竹筏,登上堤岸,姬渊问:“哥,阿姐他们现在该到哪里了?”
姬溪估算了日子,道:“临走时,让他们日行三十里,如今二十日过去,若是不出意外的话,应该已经到了函谷关了。”
姬渊又问:“那距离我们这还有多远?”
姬溪道:“大概将近五百里吧。”
姬渊大惊:“这么远啊,那我们赶紧追吧?”
姬溪白了他一眼,道:“追,怎么追,就凭我们这两条腿就追吗?”
姬渊问:“那怎么办?”
姬溪道:“笨蛋,买马啊,我们骑马去追,不用两日就能追上了。”
此地距离县城不远,众人先是休息了一下,随便清点了下财务,别说,还真不少,珍珠玛瑙不说,光黄金就有将近一千五百两。这可是一笔大数目,人无横财不富,这句话还是有道理的。
众人只是休息了片刻,买马的热情便压过了身体的疲惫,众人精神抖索的向渑池县城走去。
明显的感觉此地之衰败更甚河内,姬溪大致转了一下,说不上十室九空,但人人面黄肌瘦,眼无神采,去粮市转了一圈,竟惊觉粮价已经涨到了十贯钱一石,那就是十两黄金啊,姬溪他们的所有的财产,不过才能买十几石粮食。
这让姬溪感觉,现如今的战乱已经越来越不受控制了,自己提早迁徙的策略还是很明智的。
兜兜转转的来到马市,马市的行情倒还不错,行走的却大多身形魁梧,提刀拿剑,看样子,都是奔着脑袋挂在裤腰带上那条路去的。
姬溪不懂马,其他人就更不要说了,众人看看这个觉得不错,看看那个觉得更好,可一问价格,便瞬间觉得都不怎么样。
太贵了,最便宜的耕马都要六贯钱,而姬溪所需要的还是战马,战马更贵,差点的都要二十贯,合成黄金的话要二十两,虽说黄金的购买力比较强,但最起码也得十五两黄金。
转了一圈,姬溪感觉到了牙疼,再看看众人那通红的眼珠子,便知道,他们和自己一样,正处在打心底里想买却心疼钱的纠结之中,只有一个例外,那就是姬渊。
这小子的心里根本就没有钱财的概念,与姬月锱铢必较的性子完全相反,你看看人家,正在兴高采烈的围着一匹马转来转去,哪有半点心疼钱的模样。
更离谱的是,姬渊围着那匹马转了几圈之后,竟兴奋的对姬溪道:“哥,我要这匹马。”
姬溪撇了撇姬渊看中的那匹马,第一时间就否决了姬渊的要求,道:“你这是什么眼光,这马长的高大,可全身上下没有二两肉,还有那毛发,黑乎乎的一点光泽都没有,看起来还病恹恹的,别说驮着你个大块头,你那八十六斤的白虎噬月刀它能驮的动吗?”
可姬渊却说:“哥,它不是生病,是饿的,只要给它点好的吃,它会壮起来的。”
姬溪翻着白眼,问:“你怎么知道?”
姬渊绕着脑袋说不出话,却随手扯了点旁边的草料放到了那匹马的嘴边,那马鼻子煽动了一下,然后便张开大嘴嚼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