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正巧赵云走了过来,姬溪瞧着赵云笑:“子龙啊,你听听,你都把这些家伙喂撑着了?这怎么办,撑坏了身体可不好。”
赵云板着脸,说:“哦,我知道了。这样吧,你,说的就是你,下午的训练量加倍。”
列兵顿时苦了脸,姬溪却还不罢休,说:“都是好兄弟,你单让他一个人加倍,别人会不愿意的。”
于是乎,赵云当即下令,下午,整个团的训练量全部加倍。
数百人中,多数人面露苦涩,却还有不少人表现出了幸灾乐祸的神情,姬溪立刻抓住了几个,问他们是哪个团的,那些列兵如实回答,随后,姬溪便以都是一个师的兄弟为由,然他们传达各自的团长,下午的训练量全部加倍,而后,他又对赵云说:“怎么不见五团和九团的人,你说,他们要是见着其他的团训练量都加倍了,他们能服气吗?”
赵云算是看明白了,姬溪这是摆明了想要整个师下午训练量翻倍,刚才的话,只不过是随便找个由头罢了,对此,赵云翻了个白眼,对姬溪说:“他们要是服气了,我就让他们彻底的服气。”
姬溪高兴的道:“很好,很好,走,先随我去找瘸子去,看在你最近很有长进的份上,今天让你跟着尝个鲜。”
赵云呵呵笑着,带头向后厨走去。
顺利的找到瘸子,也顺利的吃到了鱼,又顺利的从吕春的口中听到称赞,姬溪乐得笑开了花,仿佛这是在夸赞他自己的手艺。
其实,瘸子烧的鱼并不那么好吃,充其量不难吃而已,可姬溪却硬生生的把他架到了天上去,这一切只因为,此人曾是姬溪的亲兵,他跟着姬溪一次次的冲锋陷阵,他的腿在战场上瘸了,然而这在他的身上却算不了什么,他更重的伤来自他全身溃烂的皮肤,那是烈火所致。
他三十多岁,没有一个亲人,姬溪要把他养在府中,然而他却不愿意,他说自己想生活在军营里,于是姬溪尊重了他的意愿,把他安排进了第七师,做了一个伙头班长,他是全军唯一一个有少校军衔,却仅仅是个班长的人。
姬溪喜欢他烧的鱼,于是便告诉所有人,瘸子烧的鱼是最好吃的,有人不同意,那就打到你同意,姬溪是这么做的,而且做的相当好,久而久之,便是瘸子自己,都由衷的觉得自己烧的鱼是最好吃的。
这便是,姬溪和他的兵,他们之间的情义。
离开第三食堂的时候,整个军营开始热闹起来,呼喝声不断的响起,各有纷杂,然而汇聚在一起,却成为一曲雄壮的交响乐。
姬溪喜欢这样的声音,喜欢呆在军营里,正如他一如既往的喜欢军人这个行当。
然而,今日来第七师不是为了缅怀的,而是有正紧事情要做,在出长安之前,姬溪就已经派人分别前往文武百官的住处,请他们今日下午来第七师劳军。
算算时间,再过一个时辰百官们就应该陆续的到了。
姬溪没有料到的事,他这边还刚吃完饭,就有军士来报,已经有人扣了城门。
姬溪问是谁,来人说其人自称刘备,挟关羽张飞领命前来。
姬溪眯起了眼睛,说:“来的倒挺快,那就先试试你的斤两吧。”
接着下令道:“传我令,全师以辕门为点,摆开鱼鳞阵,赵云,你亲自去接他们,带他们从休门入,自死门出,我在那里等你们。”
赵云一滞,继而便明白了姬溪的意图,这是要给那三人一个下马威啊,不过,这下马威,似乎有些太强悍了吧。
鱼鳞阵,只是一个常规的阵法,并没有太过深奥的玄机,它最突出的地方在于他的惨烈,这是一个集中全部兵力,不用任何花哨,以命搏命,不死不休的阵法。身处在这样的一个阵法中,其心惊胆战可想而知。
赵云不知道姬溪如此郑重其事的原因,但却深知作为军人,在行伍之中,主帅的命令不得有丝毫的违抗,必须要绝对的服从,这一点,自赵阳叛变之后,便成为了他骨子里的东西,是以他毫不犹豫的领命而去。
赵云走后,吕春却好奇的问姬溪:“主公,你似乎很看重刘关张三人?”
姬溪反问:“那文峰觉得此三人如何呢?”
吕春如实答道:“虎牢关三英战吕布,确实令刘关张三兄弟名扬天下,刘备的仁义之名也确实广传四海,但也仅此而已了,他三人离开袁绍来了关中,所为的,应该是为国效忠,与种拂之辈志同道合,与我们并没有什么威胁,再者,他们手中没兵没将,又能掀起什么风浪呢?”
姬溪没办法告诉吕春,刘备的恐怖绝不在于他的兵将多寡,而在于他自身,只要他这个人在,便会有数之不尽的英才豪杰向他靠拢,他今朝并未得志,但只要给他一个机会,他立刻就能一飞冲天。
这是得自后世的经验之谈,姬溪没办法对吕春说明,于是只能含糊其辞的说:“我只是有一种直觉,觉得这三兄弟不同寻常而已,所以我要试试他们,是英雄是狗熊,一试便知。”
吕春对姬溪的话不置可否,也不再多言,只是随着姬溪向他口中的死门而去。
死门的所在是一处高台,登台四望,整个小城尽收眼底。而今,正南方烟尘滚滚,三万兵马喊杀声震天动地,他们正在操练着鱼鳞阵,他们没有敌人,也不用杀敌,但是他们的杀气却会聚在一起,给人血脉喷张与寒意遍体的矛盾感。
见状,吕春深吸口气,姬溪也很是欣慰,为自己的军队欣慰。
在这雄壮惨烈的演练中,辕门大开,姬溪凝神希望,他看到了四个小点,他们亦步亦趋的向前走,身边的兵马接踵而至,刀枪剑戟遍布全身,但那四人的速度从始至终没有任何的改变,他们的身影在三万军中是那么渺小,但是,他们却似乎诡异的在居高临下的俯视着三万兵马,他们在下方,但给姬溪的感觉确实他们与自己处在同一个平行线上。
他们越来越进了,姬溪已经可以看到他们的脸和他们的身形。
走在最前面的,是神情自若的赵云。
赵云身后半步,跟着冷静沉着的刘备,刘备身后半步,一左一右跟着两位大丈夫。左边一个相貌堂堂,身高九尺,美髯飘扬,那张红脸上,透出的是一股绝世的风姿。右边一个身高八尺,怒目圆瞪,一脸粗狂的短须,宛若一头洪荒巨兽,他的身上,似乎无时无刻不在发散着嗜血狂暴的气息。
三个人,三把剑,就这么稳稳当当的走在这万军从中,刘备目不斜视,关羽满面蔑视,张飞跃跃欲试,不同的表情却在告诉姬溪同一个道理:人家三兄弟,视你这三万兵马如草芥。
他们越来越进,姬溪的眼睛越来越亮,他的拳头越握越紧,他对身边欣赏之色溢于言表的吕春说:“文封,此三人如何?”
吕春赞道:“当世英雄,无出其右。”
姬溪问:“我要杀他们,你意如何?”
吕春一滞,初始尚还觉得姬溪在开玩笑,可待看到姬溪那张杀机逐渐浓郁的脸时,吕春方才错愕的发现,姬溪这是真的起了杀心。
于是,吕春急忙劝阻道:“此三人一来并无任何过错,二来有功与社稷,三者刘备的仁义之名四海皆知,为何要杀?如何能杀?怎能妄杀?”
这话不说还好,说了之后,姬溪的杀心不但没有稍减,反而更加的浓郁了,瞧瞧,刘备还没怎么样呢,吕春就为他求情了,假以时日,那还了得,杀,必须杀。
吕春见状,心急如焚,竟怒气冲冲的大吼道:“为人主者,当有海纳百川的气度,安能做嫉贤妒能的小人?你若杀他们,便算是我吕春瞎了眼。”
吕春的话,相当于指着姬溪的鼻子骂他是个小人、庸主,这话骂的极重,骂的姬溪都有些忍不住了,所以,他冷着眼瞪向了吕春,对上的,是一双灿若星辰的眸子,那双眸子,寸步不让的盯着他,直到姬溪败下阵来。
姬溪无奈的发觉,刘关张自己杀不了。刘关张的可怕,是姬溪承自后世的经验,姬溪无法对吕春解释,而现今,他也找不到任何的证据证明,刘关张能对自己造成威胁。
自己如果一意孤行,刘关张必死无疑,但吕春会认为自己是个嫉贤妒能的小人,自己将永久的失去吕春,而失去吕春,便代表着失去了吕浅的爱戴,失去了吕浅,姬昀必将对自己心生嫌隙,而不管是失去吕春,还是失去吕浅,更或是失去姬昀,都是姬溪所不能忍受的,相比之下,杀掉刘关张,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罢了。
于是乎,姬溪深吸口气,强行按捺下心中的杀意,脸上几乎瞬间便换上他那招牌似的无赖笑脸,对吕春呵呵笑着说:“哎呦喂,咋的了?我开玩笑呢,文封你怎么还变脸了呢?我能是那种嫉贤妒能的小人吗?”
吕春轻舒口气,知道姬溪这是在找台阶下,也知道姬溪的杀心是真的,更知道姬溪听进去了自己的劝阻,于是,吕春干笑了两声,算是给了姬溪一个台阶下。
吕春干笑,搞的姬溪挺尴尬的,可还好他是一个不要脸的人,于是乎硬生生的将这尴尬抛开,转变话头对吕春说:“走吧,文封,人家来都来了,我们总得去迎迎不是。”
吕春点了点头,便跟着姬溪下了高台,没多久,赵云便领着刘关张三人来到了他们的面前。
从赵云的眼中,姬溪看到了钦佩,这让姬溪恨不得打自己几个大嘴巴子,而刚刚按下的杀心又开始蠢蠢欲动了,不过却被他再次硬生生的抹去。
姬溪亲切的上前,做势去挽刘备的手,口中道:“刘皇叔大驾光临,溪这第七师,蓬荜生辉啊。”
刘备对姬溪的亲切动作没有回应,他只是抱拳一拜,说:“姬将军有令,备岂敢不来,而今日能见到如此雄壮之师,实乃备三生有幸。”
这番话,说的不愠不火,不卑不亢,由此可见,这是一个谨慎小心,循规蹈矩的人,而刘备是这样的人,他的兄弟却显然不是,只见他身后的那个莽汉猛的踏前一步,声若洪雷,直言快语的指着姬溪道:“你这人好不爽快,想给我们一个下马威,又不敢真刀真枪的干,怎么跟个娘们似的。”
这话一说,场面议事寂静无声,谁都没有想到,这猛张飞竟然真的这么猛,竟然张口就开骂,而且骂的还是姬溪这个一军主帅。这一刻,所有人都愣了片刻。
紧接着,平地两声炸雷几乎同时响起。
“三弟,休得胡言。”
“你找死。”
这两句话,一句是刘备呵斥张飞的,另一句,是姬渊吼出的,而随着这一声吼,姬渊的人已经扬拳向张飞打过去了。
姬渊是个简单的人,他不愿与任何人为难,但是,他的心中却有一个坚不可摧的标尺,谁越过了这个标尺,谁就得付出代价。比如现在,张飞指着姬溪的鼻子骂,姬渊如何能够忍受的住,挥拳打去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事情的发展就是这么的瞬息万变,在众人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姬渊与张飞已经打起来了,且炸一交手,就是一个难解难分的局面,张飞也确实了得,面对怪物似的姬渊,竟也能勉力支撑。
本来,刘备等人出阵后,姬溪就已经命令他们各自回营继续训练了,可众军还没有走多远,这边就打起来了,而且一方还是姬渊,各个团长一看,这还了得,你他娘的跑到老子们家里来干架,这是活的不耐烦了。
于是乎,立刻列阵会身,短短片刻之间,就已经将双方诸人牢牢的围在中间。
一声“嚯”,刀枪齐出,对准了刘备三人。